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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倒好,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原本以为永无交集的两个人,如今偏偏要捆绑在一起。 妍姐说是给费律铭当助理,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小心眼发作,当助理是假,恨当初总因自己丢脸找回面子才是真。 冉秋晨一想到未来几个月大概会非常不好过,就心里发酸,满嘴苦味。 他正暗自感叹,导航女声轻柔地响起:“您即将到达目的地。” 艺术感极强的黑色铁艺装饰从林间鱼贯而出,电子门禁挡住了冉秋晨的车。 玉林山庄建在林区,是锦城最高级的别墅区之一。听说入住此处的非富即贵,虽然院落与院落间的距离并不大,但因为有高大树木遮挡私密性非常的好。每一幢别墅都像是一座童话里的城堡。 冉秋晨猝不及防被电子门挡住,打开车门前后左右看了一眼,这荒山野地,连个看守的保安都没有,可怎么进去? 正皱眉琢磨着,面前的电子门“滴”地一声响,开了。 冉秋晨来不及疑惑,连忙坐回驾驶位发动车子进了别墅区。 一幢幢设计别致的房屋矗立在小路两边,加上林间鸟语花香,有点安静祥和的北欧风情。 住在这种好地方,费律铭可真他妈有钱!冉秋晨心里不自觉又加了点酸味,他突然就明白了费影帝为何要让自己来这里报道。 明摆着是给昔日情敌吃瘪,妥妥的拿事实炫耀。 冉秋晨把车停在一幢纯白色、设计简洁的别墅外,推开车门钻了出来。 他身高183,开这样的小polo确实有点憋屈,无奈影视学校毕业后虽然签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天华娱乐,却只演些不怎么赚钱的小角色,加上朋友多又花钱大手大脚,一直没有攒钱换车。 此刻,看着眼前干净漂亮的房子,再活动活动终于不再蜷缩的手脚,他给自己加油——老子也要当影帝,老子也要赚多多的钱,住大大的房子,开敞亮的车! 冉秋晨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按响了门铃。 布谷鸟叫清脆悦耳,很符合林间气质。片刻后,门口的电子显示器亮起,屏幕正对某人胸口往上,米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敞着,微微露出干净漂亮的锁骨。 冉秋晨瞬间认出了这道锁骨的主人——费律铭! 费律铭的处女作,同时也是成就了他最佳男主角的电影《虹》,冉秋晨看了不下二十遍。其中有一个特写令人印象深刻。 一段亲密戏里,这道锁骨被魔术般的光影刻画出十足的雄性魅力,冉秋晨纵使拿老情敌的眼光看,依然觉得有种正摄人心的美! “喂?”屏幕里男人喉咙一动,电子设备显得声线沙哑粗糙。 冉秋晨下意识地撇了下嘴,闪进镜头懒懒地动了动唇,“是我。” “滴……” 屋子里的男人不再说话,开启了门禁。 冉秋晨回头看了眼自己寒酸的小polo,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院落干净整洁,修剪整齐的草坪散发青草香气,一大块一大块玄色石料嵌在草坪里,尽头的门廊下站着比冉秋晨记忆中更加挺拔、高大、英俊的费律铭。 费律铭前一晚没有睡好,清晨冲了凉之后一直忙着摆弄食材,如果仔细看的话微垂的睫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他是那种有棱有角的长相,在镜头前很好看,现实生活中会显得有一点冷。但冷归冷,也是普通人中少有的英俊,尤其是生人勿近的气质,压迫感与天生的桀骜杂糅在一起,冉秋晨总是一边承认对方相貌出众一边又很想和他拉开距离。 费律铭不是不想睡,是只要闭上眼就想起以前的事情,心里乱乱的,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厨房垃圾桶里有揉成团的当天日历,他特意撕掉,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十天前在上面圈的红色印记实在过于显眼…… 冉秋晨踩着铺设在草坪上的石料,一步步接近费律铭,除了身处高档别墅的些许不适之外倒是和一般老同学见面没什么不同。 费律铭挺直了脊梁,像是在憋着口气,在冉秋晨眼中他一直是这个样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对什么都是冷冷淡淡、不屑一顾。 “你一个人?”费律铭的声音再次响起,冉秋晨这才发现不是电子设备的问题,过了这么多年未见,费影帝的嗓音确实又浑厚、磁性了不少。 “嗯,”冉秋晨勾起一边嘴角,停在距离费律铭两步远的地方,淡淡地松了点肩膀,不知为何一看到费律铭本人,影帝标签瞬间丢掉,不禁拿出少年时的语气,“难道费影帝的助理还需要助理伺候吗?” 费律铭的唇角微微一动,似乎是想极力做出一点符合当下身份者该有的态度,却很明显地失败了。 他只是喉咙动了动,与以往每一次两人单独见面时一样善于沉默。沉默了片刻,便转身进了门。 冉秋晨跟上,房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如费律铭一样性冷淡的家具安安分分各司其职。虽然一看都是些价格不菲的高档货,但冉秋晨一眼看到的全是了无生趣。 冉秋晨正要揶揄老同学经年不变的品味,突然脚边劲风乍起,一低头就看到一只一尺多长的猫咪擦着他的裤管飞了过去。 “你养猫了?”冉秋晨问。 费律铭缓慢回头,淡淡“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这只三花虎斑猫捡回来已经大半年了,但对费律铭一直处于无视状态。 高冷的一批! 费律铭从未觉得自己与小猫之间有亲密关系,两人在家向来都是各过各的。 他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人们管猫主人叫“铲屎官”,简直怀疑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称呼。 在这个空荡偌大的家里,他早出晚归、晚出早归,或多日不归,费律铭与猫唯一的交集就是准备充足的食物、尽量帮它把每个房间里的猫砂盆都清理干净。 冉秋晨没有料到费律铭还有逗猫的癖好,笑了笑拉裤管蹲下身,手指微蜷着勾了勾,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 “养多长时间了,什么品种?”冉秋晨仰起脸问费律铭。 费律铭坐上腿边沙发,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小不少,他淡淡地回,“小三花,半年了。” 米色亚麻衬衣被空调风吹得微微颤动,薄唇微抿的时候下颌线棱角分明,与少年时比起来费律铭成熟了太多,却也总有些地方没怎么变过。 冉秋晨与费律铭对视片刻,心里酸溜溜地感慨对面这个当年的学霸竟有朝一日会成为影帝! “哦,”冉秋晨叫了几声猫不应,他有点着急便一手撑地单膝跪着往沙发底下看。 冉秋晨今天穿了黑底碎花的真丝衬衫,身子一勾半个精瘦的白皙胸膛全都不自觉被人看光。 费影帝干咳了一下连忙移开视线,原本好端端坐着的人,嚯地一下站起来,大步往厨房走。 冉秋晨倒是没注意到费影帝有什么不对劲,心思全在小猫身上,越叫越来劲,最后半只小臂都伸进了沙发底下,用假音奶奶地叫着“咪咪”、“咪儿”、“喵喵”…… 费律铭进了厨房抽了张纸巾,轻轻沾了沾额头,果然在空调底下还是吹出了汗,不过心情倒是格外的好。 他打开龙头冲了冲手,回头看看早已弄好的蒸蛋、米粥、沙拉,还有几条炸小黄鱼。 这边费律铭把已经算不得早餐的早餐摆上餐桌,那边冉秋晨抱着一直微眯眼睛仰着脖子的小花猫走了过来。 费律铭看到与自己生活了半年却极少允许他碰触的猫咪,此刻在冉秋晨怀里安然享受似的发出“咕咕”声,惊讶大于愤慨,同时还有一点酸涩。 “它叫什么名字?”冉秋晨问。 费律铭把一小碟坚果推到餐桌一边,语气听着有些冷冷的,“Autumn。” “凹什么?” “Autumn,秋天。” “哦,为什么 ?” 费律铭靠近冉秋晨,身上是沾染些许油烟味的青草香气,居然有一点好闻。 “因为……”费律铭居高临下看冉秋晨,暗叹对方居然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心里酸溜溜的感觉瞬间被莫名冲淡了不少,“因为……是秋天捡的。” “哦。”冉秋晨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要费律铭解释,此刻看他一本正经说小猫名字的由来不禁在心里笑。 这样直来直去、处处都较真的顽固派,居然真的能演戏,让冉秋晨有些不甘与窝火,大概算是嫉妒。 费律铭想摸摸吃喝拉撒都靠自己的小猫,刚伸出手,那猫却立刻停止了享受,转瞬龇起了牙,同时发出被激怒时才有的“赫赫”声。 冉秋晨小时候养过猫,知道猫不开心了,便躬身随它跳走,任它像闪电般迅速消失。 “洗手吃点东西。”费律铭略尴尬地收回手臂,转身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 冉秋晨吸吸鼻子,其他的东西他还能抵抗,唯独桌子中央炸至金黄的小黄鱼让他干咽口水。 这什么情敌?连他最喜欢吃这个都知道。 冉秋晨觉得没什么推让的必要,反正大早上饿着肚子来这里报道也是费律铭的错,便去水池边洗了洗手。 水滴顺着指间滴淌,费律铭抽了张厨房用纸递了过去。要说起来,他们间曾经还是有一点默契的,就这一个递纸的动作,瞬间把冉秋晨拉回了多年前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 这是一个我拿你当情敌你竟然拿我当白月光的故事! 每天中午12点更新!求收藏、求评论! 第2章 高二上学期校运动会,原本报名参加3000米长跑的邵晓明突然闹肚子,冉秋晨为了增加自己在邵晓明心中的好感度,咬牙替他跑下来。 过程艰辛、痛苦、难熬,突破终点的时候,冉秋晨直接扑倒在地,不过还好成绩不算太差,拼死跑了个第三。 那天,正当一群同学围着他恭喜叫喊的时候,费律铭一脸不屑地从人群中递过来一条毛巾。 冉秋晨还记得当初的心情,因为毛巾上带着费律铭的体温,他有些嫌弃。不过那一刻,在那种环境下,那么多人里只有冷淡孤傲的费律铭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还是令他惊讶。 后来冉秋晨想明白了,大概是情敌的缘故,让汗涔涔的他出现在心怡的邵晓明面前是个大忌,所以才肯拉下脸来递上一条毛巾吧。 少年时琐碎的记忆如浮动的光点,哪怕是窘迫的场景想起来也会让人唇角微勾。 费律铭看到冉秋晨暗含笑意,掌心不由攒成了拳。他在紧张。 他从十多年前就是这样,这个人笑这个人闹这个人皱皱眉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绪跟着复杂变化。 “我不是来吃饭的。”冉秋晨嘴上这么说,身子却一歪坐进椅子里,还要故作冷淡地吐出这么一句。他眉心微微皱在一起,斜睨着桌子上勉强算得上丰盛的早餐,与逗猫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 “嗯,陪我吃一点,我喜欢饱着肚子谈工作。”费律铭说着,把炸好的鱼往冉秋晨手边推了推。 冉秋晨早就没准备客气,用筷子加起一块从尾巴开始咬,“咔嚓”一口,外酥里嫩,面糊里裹着清香的麻椒,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费律铭唇角不自觉勾了勾,伸向小黄鱼的筷头转向了旁边的素沙拉。 高中时,他们住寄宿制学校一周才能回一次家,三餐都在学校食堂解决。二号窗口的炸小黄鱼人气最旺。每到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冉秋晨就早早收了课本,一秒秒地掐着时间,只要老师说出“下课”,他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往食堂。 费律铭偶然发现冉秋晨喜欢吃小黄鱼后,曾偷偷贿赂过食堂窗口的打饭阿姨,让她留一盒放在小卖部的饮料机顶上。 他总是不慌不忙地取了鱼,趁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回一趟宿舍,把鱼挂在601的门把手上再返回食堂吃饭。 虽然这样耽误时间,只能吃点残羹剩饭,但对那时的费律铭来说,心里热乎乎的。只是后来二号窗口不知怎么改了食谱,小黄鱼就很少再出现了。 “你还记得以前咱们学校也卖这种鱼吗?”冉秋晨一条接一条地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剩最后两三条了。 他把鱼往费律铭面前推了推,砸吧着嘴,又毫不客气地端起米粥喝了起来。 费律铭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越发明显,却梗直了脖子蹙紧眉心,“有吗?” “嗨!”冉秋晨用碗挡着脸,撇了撇嘴,不愧是影帝,说谎都这么流畅自然。 他分明就记得有一次回宿舍取东西,远远看到费律铭把一个餐盒挂在了宿舍门把手上。那时候他和邵晓明都喜欢吃小黄鱼。他下课后跑那么快不光是为了自己饱口福,更是为了给邵晓明抢一份。 没想到有人心机更重,竟然能托关系提前预定! 冉秋晨无心当面拆穿影帝,轻笑着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谈工作吧。” 费律铭淡淡“嗯”了一声,抽了张纸巾递给冉秋晨,“天华想签我过去,我提出先派一个助理过来,彼此适应一下工作节奏。” 所以说,自己是天华为了钓到费律铭这条大鱼而下的鱼饵?冉秋晨双手抱在胸口一副防御姿态。 “给你看点东西。”费律铭说着起身往客厅走。 纯白色大理石桌面上放着一份行程单,是费律铭托小李做的表格。上面详细记录着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你要做的不多,”费律铭把薄薄一张A4纸递给冉秋晨,“随时在我身边,有需要我会安排。” 冉秋晨看到第一行就想暴走,居然让他第二天清早六点多来费律铭这里接他去路演。 “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活动不是中午才开始?”冉秋晨问。 费律铭微微颔首,“出这种通告都是要提早准备的。” 言外之意是你一个没当过主演的十八线,自然不知道我们影帝的行程有多么紧张,冉秋晨想。 “哦。”冉秋晨把纸张对折起来,满不在乎地塞进裤兜,斜斜扫了眼费律铭,“还有呢?” 费律铭望着冉秋晨杏仁般的眼,两人目光稍一碰触便闪向了一边,“没有了。” 就这么点事,打个电话不行吗?非要我跑一趟?冉秋晨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脸上却挂着职业性的虚假微笑,“好,那明天见。” 冉秋晨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三花猫从茶几下仰躺着露出半个脑袋,微眯着的眼睛盯着他看。 “Autumn?”冉秋晨蹲下很自然地伸出手臂,那猫就一点点地蹭了过来,先是拿鼻子闻冉秋晨的手指,而后就疯狂地在他地手背上蹭脑袋。 作为猫主人,费律铭从未感受过如此热情的小猫,不自觉提了口气。他酸溜溜地,就跟当年眼睁睁看冉秋晨跟另一个男生要好的同进同出那么酸。 不过,一想到Autumn和自己一样,示好的对象恰是冉秋晨,费律铭又有一点的开心。 冉秋晨蹲着,费律铭就两手垂在身侧认真地看他。他还记得冉秋晨左耳朵尖儿上有一颗发红的小痣,便耐心而贪婪地用目光找寻。 “发|情了?”冉秋晨突然一句。 费律铭瞬间被这句话激出冷汗,“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原生家庭的关系,费律铭非常害怕被人看出心思,冉秋晨这一句话像是戳穿了他掩藏已久的秘密,令他不安。 “你看它的尾巴在抖,看样子是发|情了。” 原来冉秋晨说的是小猫,费律铭瞬间舒出口气,攒紧的手掌心里满是汗水。 “这该怎么办?”费律铭声音低沉,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种自嘲。 “你不想要它生小猫,就应该带它做绝育,小三花应该是只母猫,需要住院。” 冉秋晨看起来很懂的样子,让费律铭安心了些。 “怪不得它最近总是在叫。”费律铭蹲在冉秋晨身边,伸出食指半弯着学冉秋晨的样子递到小猫面前。 猫咪鼻子皱了皱,被体内激素折磨得有些失神,便施恩似地用舌尖轻舔了一下费律铭的手指。 猫的舌头有倒刺,被舔后痒痒地不怎么舒服,费律铭却因为右侧胳膊与冉秋晨微微碰触而身心荡漾。 冉秋晨又摸了摸猫,侧头对费律铭说,“我认识一个宠物医生,非常有名,等过几天它不闹了可以送它过去。” 相隔十年,他们的距离再一次达到一尺之内,近得几乎可以从对方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费律铭莫名一阵心动,整个脸颊都在发僵。 这一刻,差不多比他上台领取华莱奖最佳男主角时还热血沸腾。 然而,从冉秋晨的角度看过去,费影帝的脸却冷得跌入冰点。 真是冷血啊,小猫这么难受这个人竟然毫无反应! “要做手术吗?”费律铭站起身,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感情。 “你想要她生一窝小猫?”冉秋晨抱着尾巴微微发抖的Autumn跟着站了起来,“猫做了绝育能提高生活质量,减少疾病发生,一般家养都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做手术。” 费律铭的眉心微皱,心想人类真是残忍,居然可以随意剥夺了猫咪的恋爱自由与生育自由。 冉秋晨稍等了几秒,看费律铭还是一言不发便自作主张地从裤兜摸出手机,“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宠物医院……” “能帮它相亲吗?”费律铭伸手按住了冉秋晨准备拨打电话的手,目光依然冰冷,声音却稍微急切了些。 “相亲?” “那应该怎么说?”费律铭觉得动物应该用配种更合适,可总觉得怪怪的。 冉秋晨突然觉得费影帝一本正经给自家猫主子找男朋友的样子,像极了整天催婚愁容满面的老母亲,一口笑没憋住,当场就乐了。 “你不会是真想要一窝小猫吧?你能照顾得过来?”冉秋晨笑了一阵认真起来。 费律铭依然保持冰霜脸,耳朵尖儿却早已红透,他喉头哽了一下,缓慢而郑重地点头,“不管生不生,找个男朋友先。” 冉秋晨深吸口气,含笑撇嘴看怀中眯着眼睛的猫儿眨眨眼,“那行,猫舍我也认识一个,你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挑只猫来。” 费律铭眉心微蹙,“我的猫不是应该我亲自帮她挑……” 冉秋晨真是受不了费律铭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极了当年数学课上站在黑板前推导出一堆解题步骤的那个少年。不!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可是,你不是影帝吗,能随便出门?”冉秋晨坏笑着耸肩。 “为什么不行?”费律铭抬步,示意冉秋晨在原地等。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 第3章 没几分钟,费律铭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件轻薄的冲锋衣,头发看似随意地抓了抓,手里握着副墨镜。 “走吧!猫包在车库的储物柜里。” 费律铭走近,冉秋晨能从对方身上闻到淡淡的松林香气,与他此时的穿搭非常匹配,不禁有种小小的惊艳。 不知道是影帝的光环作祟,还是年纪毕竟大了一些,又或者是邵晓明早已另谋良缘,再见费律铭,冉秋晨觉得他似乎没有小时候那么招人厌。 冉秋晨跟费律铭到了车库,一辆银灰色的小跑、一辆野味十足的黑色大G,都落着薄薄一层灰,想必影帝平日很少亲自开车。 费律铭捡回Autumn第二天就托小李把猫咪用品全买齐了,本以为带猫去体检总能用得着猫包,却不料小家伙上窜下跳,整栋屋子里和他捉迷藏根本制服不了,还是小李出面请了私人宠物医生上门来做疫苗。 现在想起用猫包,才发现上面的吊牌都没有取掉。 车库没有剪刀,费律铭回厨房取,冉秋晨就站在原地。 车库里亮度有限,却依然能看得清主人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所有的工具都摆放整齐,连不用的书本都堆在一边,按照大小码得规规整整。 Autumn在冉秋晨的怀里乱蹭,他一边安抚猫咪,一边走向角落。 一摞老旧的教科书,全都与金融相关,还有一摞隐约看着眼熟,好像是他们高中时学校专门定制的习题册。 没想到影帝这么有钱却连这些东西都舍不得丢。 冉秋晨单手托着猫,另一只手随意翻开书摞最上面的一本。牛皮纸包着的书本竟然是高三生物,扉页里赫然夹着一张照片,冉秋晨躬身凑近了看,照片上竟然是费律铭他自己! “干什么呢?”不知何时费律铭捏着剪刀回来,咔嚓一声剪掉了猫包上的吊牌。 “哦,”冉秋晨合上书,轻笑一声,心想费影帝原来从小就这么自恋,在自己的课本里夹自己的照片,这种骚操作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是不好意思做得出来,“你怎么还留着这些。” 费律铭扫了一眼,看到牛皮纸包着的书本,眼眸里依稀有了变化。他找这本书很久了,之前一直放在书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保洁阿姨丢到这里来了。 “是要丢的。”费律铭淡淡回,把猫包撑过去,冉秋晨胳膊稍稍倾斜,一向高傲的猫主子竟然自己跳了进去。 “你开车来的?”费律铭问。 冉秋晨这才想起自己停在门口的小polo,点了点头,“是。” “那开你的车出去吧,我的车牌全锦城的八卦记者都知道。” 冉秋晨知道费律铭的顾虑,这个时候就没有多想,了然地点了点头,“行啊,刚好我知道猫舍的地址,不用导航直接过去。” 两人从车库走出来,不远处就是冉秋晨的车,看起来单薄小巧让人怜爱。 “你身高腿长的,坐这车有些憋屈了哈。”冉秋晨说着解了车锁。 费律铭一言不发,抱着猫就钻进了副驾驶。刚一落座,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费律铭躬身往屁股下面摸,捞出一根黑亮的墨镜腿儿来,再一摸,缺了眼镜腿的令另半副眼镜也出来了。 “抱歉,对不起。”费律铭连忙道歉。 冉秋晨深吸口气,这副墨镜用着一直很舒服,样式也百搭,陪了他好几个夏天,就这么在面前被人弄折了,说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怪他自己,随手乱丢东西,是该长点记性了。 “没……没事。”冉秋晨咬牙发动车子,倒车的时候费律铭拿着眼镜腿认真拼读上面的字母想记下牌子,回头还冉秋晨一个。 “不用还了,这个牌子听说已经倒闭了。”冉秋晨打开车窗,扯出假笑往山下开去,路过门禁自动放行。 对山庄随意放陌生车进出冉秋晨多少有一点顾虑,他闲人爱管闲事地担心安全问题,便随口提了一句,“你们这个门禁有什么意义,直接放我进来。” “嗯,”费律铭试图把眼镜腿安回去,摆弄了几次均告失败,“我让人提前录入了你的车牌。” “你知道我的车牌号?”冉秋晨问。 费律铭点头,“嗯……” 他岂止是知道冉秋晨的车牌号,他连冉秋晨这么多年演了几部戏、搬了几次家都一清二楚。冉秋晨毕竟是艺人,这点事情对圈里人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冉秋晨却只当是公司为了讨好费影帝,什么艺人隐私也不顾及,心生不满。 车从青翠的林间穿行而过,很快进入喧嚣的热闹都市,正好赶上午间高峰,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费律铭抱着猫包看窗外,冉秋晨专心开车。两人相对无言,氛围却不显得尴尬。 费律铭记得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后会有大巴车来学校门口接人,因为学校地处郊区,要先送他们去几公里外的地铁站。 那个时间点大多数家长都在工作中,校门口又不许私家车拥堵,所以大多数学生都依学校安排坐大巴。 有那么几次,很巧地,费律铭坐在了冉秋晨身边。两人间的距离比此刻在狭小车厢内还要更近一些。 那时候冉秋晨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不是嘟着嘴就是咬着唇。有好几次费律铭鼓足勇气想和冉秋晨说说话,冉秋晨却都是自顾自地戴上耳机出神地望着窗外。 或许那样更好,费律铭不用强迫自己生硬地找寻话题,依然可以和喜欢的男孩安静地坐在一起。 初夏的中午,很快燥热起来,冉秋晨打开了车窗,一丝凉爽的风从外面灌进来,两个人都舒服地出了口气。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费律铭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微微转向身边的人。 冉秋晨苦笑一下,开始琢磨费影帝问这话的目的。是想看他笑话还是借机显摆?许久之后,他微微点头,“还行。” 虽然年少时的梦想一个都没实现,但现在不缺衣少穿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消遣,确实过得还行。 费律铭却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怎么可能过得还行。他记得冉秋晨高中时是话剧社的“台柱子”,无论是莎士比亚经典剧目,还是《雷雨》、《茶馆》、《暗恋桃花源》,手里总翻着剧本梦想着以后能当一个出色的演员。 而毕业这么多年,冉秋晨能被人记住的角色没几个,甚至一个都没有。这个男孩的光彩至今依然没被发掘,费律铭替他感到遗憾。 车子在老旧街区穿行,走走停停,两人之间又断了话。费律铭食指拨弄猫包的金属拉环,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突然,狭小的车厢内响起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冉秋晨把目光转向费律铭,费律铭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2 他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妈妈”,后槽牙微微咬合,用食指慢慢划开接了。 费律铭父母早年离异,母亲带着姐姐去国外投奔外祖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彼此打个电话礼节性问候。此刻来电的这位“妈妈”是他的继母,一位性格豪爽、直来直去的女企业家。 费律铭接她的电话总觉得很有压力,不是不喜欢她,而是自从父母分开之后,他就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二十好几的人,被人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地叫着,着实让他觉得尴尬。 “妈?”费律铭接通了电话,冉秋晨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纵使费律铭手机性能优良,还是抵挡不了徐女士嘹亮的一嗓子:“宝贝儿子!可想死我了。” 费律铭不好意思背过身去接,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手臂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呃,什么事?” “就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儿呀,今天我又和对方妈妈见面了,我们一起吃的中午饭,越说越觉得你们合适。我知道你注重事业,对谈婚论嫁不着急,可是妈妈是过来人呀,要是当初能花点时间谈恋爱,能等到四十多才初婚?” 费律铭后槽牙紧了又紧,偏偏他又知道徐女士是一片好心,根本无法插话拒绝。 “就这个周末,我跟小李打听了,最近你工作不忙,抓紧时间见个面,别学你爸妈当一辈子工作狂,谈恋爱才有趣呢!” 费律铭深吸口气,从指缝间偷偷瞄了眼专注开车的冉秋晨,不知怎么心跳快了一拍,身上又开始燥热。 “妈!”费律铭终于鼓足勇气打断了徐女士试图劝说他去相亲的话,舔了舔干涸的唇,“我……其实……我……我有对象了。” “什么?”伴随手机里刺耳的尖叫,车身也猛地一停。 “红灯红灯……”冉秋晨抱歉地压压手,以掩饰他听到费律铭说自己已经有对象时的震惊。 过了红灯,车子继续行驶,拐了个弯停在一家粉红色门头的猫舍前。 电话那头的徐女士明显是不相信费律铭这种闷葫芦,能靠自己的本事找到对象,一个劲儿地追问。 费律铭被逼问地没了办法,把话机往冉秋晨面前一放,压低声音,“帮帮忙,救急。” 冉秋晨瞬间明白了费律铭的心思,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从容地拿过电话,清了清喉咙,“喂,阿姨您好?” 就说嘛,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就费律铭这种,在大荧幕上看着可苏可苏的类型,在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找得到对象。 冉秋晨戏精上身,不就是临时扮演个男朋友吗?就算是一人分饰三五个角色,他也能轻松拿下。他可是梦想着成为影帝的人! “唉,对阿姨,我是他男朋友。嗯,好了一阵子了,唉,还不太稳定就没好跟家里人说……” 第4章 猫舍一楼以橱窗展示为主,猫猫们散落各处惬意地吹着空调,不时有些大朋友、小朋友趴在玻璃窗前使劲浑身解数想引起猫儿们的注意。 冉秋晨看来是对这里很熟,和店员打了招呼就往二楼走。 费律铭跟着冉秋晨,把猫包抱在胸口,压低头,一方面是怕被人认出来麻烦,另一方面是刚听冉秋晨和徐女士在电话里海聊了二十分钟,各种编造他们在一起的小甜蜜,忍不住偷乐。 一般人笑是真的笑,怎么开怀怎么来,费律铭却只有唇角是弯的,眉心依然皱得很紧,像是怕人偷走他的这份开心。 二楼,店主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他们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拿出消毒液指了指鞋套机的位置。 冉秋晨和费律铭按照店主指示,手上搓好消毒剂,套上鞋套推开玻璃门。 Autumn大概是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安静了一路之后终于开始细声细气地尖叫。 还是店主有经验,一听声音就乐了,“小姑娘挺着急。” 冉秋晨来的路上和店主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他们的需求,想给正在发情的虎斑小三花找个对象。 店主是冉秋晨之前拍一部网剧时认识的。 那部剧里有大量宠物出镜,剧组雇佣了店里的七八只参赛猫,冉秋晨本来就喜欢这些小动物,搬去哪儿住都不自觉招惹一群流浪猫,经常向店主请教猫咪问题,一来二去就和店主熟络了起来。 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近百平米,温湿度自动检测,风机二十四小时运转,看得出店主既专业又细心。 “放下来让他们自己处会儿吧。”店主笑笑,“我这里刚成年的小公猫一共三只,让他们分别待一会儿,看看有没有缘分。” 费律铭环顾四周,猫舍干净,环境也很温馨,又看得出店主是很懂猫的行家,顾虑便少了些。 他刚拉开猫包,在家对着冉秋晨打滚抖尾巴的Autumn瞬间恢复往日机敏,“嗖”地一下跳出来,转瞬就攀上了屋子里最高的猫爬架。 身手矫健敏捷,让费律铭和冉秋晨同时怀疑他们猜错了Autumn的身体状况。 “看来是才进入状态没多长时间。”店主拉了椅子给费律铭和冉秋晨,自己也坐在旁边耐心地叫着小猫们的名字。 三只一岁左右的短毛小公猫依次被叫了出来,店主细心介绍着他们的血统、习惯、性格。费律铭每一个都很满意,甚至当一只美短跳上膝头冲他卖萌撒娇时,他当即就想替闺女决定了。 可猫爬架上的Autumn却一个眼神都不给它们,高傲地仰着脑袋往窗外看。 全封闭的玻璃窗外,是店主亲手搭建的雨棚。快到雨季,他想给附近的猫猫狗狗们弄一个干燥舒适的地方。 冉秋晨在屋子里溜达,看看宣传挂图,偶尔和店主聊聊天,说说他们以前一起救助过的小动物们,突然目光就被窗外的动静吸引。 横在窗外的树枝上,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橘猫。那猫体态雍容,步调轻盈,眼神锐利,虽然是只无主猫,长毛却打理的非常干净漂亮。 冉秋晨隔着窗玻璃伸手打了个响指,那猫从树枝上跳下窗台,眼睛里却并没有他。 就在此刻,一直躲在猫爬架上的Autumn轻轻揉揉地“喵呜”了一声,从上面跳了下来。 费律铭和店主也站起来,一起朝窗边走去。 隔着一道玻璃窗,外面是英姿勃勃的长毛大橘,里面是含情脉脉一汪春水的Autumn。 “哈……” “哈哈……” 店里的三个人同时笑起来,敢情在Autumn眼里,店里那些柔弱粘腻的公子哥都不够拿正眼瞧,只有窗外这只江湖豪侠才够吸引它的目光。 “我们都叫它鳌拜,算起来也刚成年,它们兄弟姐妹七个只活下来三只,母亲去年秋天难产,还是我送去医生那里给做的剖腹产手术。”店主不等询问,主动介绍。 “小美女,你很有眼光哦。”店主笑笑,伸手去摸Autumn,不料Autumn猛地瑟缩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窗外,鳌拜抻长了脖子,眼神眯了眯似乎是有点摸不透刚才还在对面的小美猫,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想要它,可以吗?”一直沉默着的费律铭突然开口。 冉秋晨躬身抱起Autumn,抓着它的爪子在玻璃上对着鳌拜画桃心。 “这个……”店主笑笑,“它们一家都是流浪猫,不知道你能不能带得走它,性子有点野。” 费律铭看了看冉秋晨,又看了看冉秋晨怀里的Autumn,微微点头,决心试一试。 午后阳光正烈,三个大男人带着一只小猫从猫舍二楼下来,绕去屋子后面。果然,那只叫鳌拜的猫还站在原地,见到Autumn胡子抽了抽嘹亮地“喵”了一声。 Autumn一直蜷在冉秋晨臂弯里,听到猫叫耳朵竖了起来,连忙探头去寻。 鳌拜看到Autumn有了反应,轻松鱼跃,跳过面前树枝,迈着优雅的猫步一点点靠近。 “去开车门。”冉秋晨觉得有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费律铭。 这一下正击费律铭肋处,他曾无数次目睹冉秋晨与班上男同学嬉笑打闹,梦想过有朝一日也能与他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没想到他们重逢的第一天就达成了。 “愣着做什么?”冉秋晨又撞了一下。 费律铭的唇角勾了勾,从冉秋晨手里捏起车钥匙按动了车锁打开后排车门。 “我上去等它。”冉秋晨冲费律铭使了个眼色,便抱着Autumn钻进了车里。 鳌拜一直抻着脖子看Autumn,直到它被人抱进车消失在视线。 “喵……喵呜……”鳌拜不满地扫了眼店主与车门边的费律铭,从一米多高的台子上跳了下来。 车里的Autumn也并不闲着,两只前爪紧紧地抠着冉秋晨的真丝衬衫,有些地方直接给抠脱线,小脑瓜也努力往车外看,直到视线与鳌拜相触才安静了些。 鳌拜眯起眼睛,看看四周,费律铭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把未来女婿给吓跑了。 一只猫在车里,一只猫在车外。一个人在车里抱着猫,一个人在外面守着猫。时间一分分过,僵持着的空气让几个人都捏了把汗。 “鳌拜,去吧,跟你媳妇回家,以后别流浪了。”店主玩笑似地冲橘猫吹了个口哨。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触动了那猫,僵局终于被打破,鳌拜身子一躬,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甩了甩脑袋轻巧一跃跳进了车里。 “砰!”车门被费律铭眼疾手快地关上,冉秋晨紧张地松手往裤子上抹了把汗。 费律铭站在车外,好似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终于尘埃落定,冲站在对面的店主尴尬一笑。 店主上前和费律铭握手,他总觉得这个气质非凡的男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从哪里见过,不过既然是冉秋晨的朋友肯定也是混娱乐圈的了,“看得出你也是个喜欢猫的人,以后好好待它。” “好!” 费律铭上车后直接坐进了驾驶位,回头问冉秋晨,“介意我开你的车吗?我怕换座位不方便。” 实际上是费律铭始终摸不透Autumn的脾气,现在人家拖家带口,自己以一抵二,没装猫包怕打不过。 “没事开吧。”冉秋晨早已没心思考虑谁开车这种小事,低着头含笑,一会儿逗逗Autumn,一会儿逗逗鳌拜。 车在老城区开不起速度,费律铭也不着急,就慢慢地一点点开。 不知怎么他就想到来时的路上冉秋晨与继母电话里说的那些,什么在一起几个月,他喜欢吃自己炸的小黄鱼,明天约好路演结束一起吃饭之类的。想着想着就笑了。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右侧并上来的货车拉下车窗,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透过车窗往他们的车里看。 费律铭降下车窗,对方大概认错了人,微笑着点了下头又把车窗拉上去了。 冉秋晨没想到自己窝在家里两三个月,再次出工第一件事竟是帮情敌给猫相亲。 晚上,他送两位猫主子以及猫主子的主子回家,再返回住所时已精疲力尽。想想第二天一早还要接费律铭外出工作,就觉得一阵心悸。 他草草冲了个澡,把被猫抓坏的真丝衬衣丢洗衣篮里,被坐坏的墨镜也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正打开电视准备看看去年参演的剧有没有开播,老妈冯依琴打来了电话。 “秋晨,今天去外面了?”冯依琴乐天派,声音听起来总是乐呵呵的。 “是。” “接新戏了?”冯依琴又问。 “没,估计今年都没什么戏可拍,”冉秋晨懒懒地躺上沙发,遥控器在手里随意切换频道,“问这个干嘛?” 冉秋晨做演员父母从未反对,当然也不抱有期望,他们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反正家里也不缺钱,只要秋晨开心就好。 冉秋晨却总想暗暗证明自己,只要父母提起工作的事情他就觉得内疚,好像混到如今还一无是处全是自己的错。 “没没,就是你爸今天外出的时候看到你的车了,”冯依琴笑笑地说,“不过他刚又说可能是认错了,明明车牌看着一样,开车的却是另一个人。” “哦?”冉秋晨笑笑,“那可能老爸并没看错,下午确实和……和另一个人一起出去办事,他开我车。” “哦,这样子啊,我就说嘛,你爸爸怎么可能老眼昏花连你的车牌号都不认识。我听你爸说那个男孩很帅的哦?是谁啊,男朋友?” 冉秋晨想到一本正经端着架子的费律铭整个人都不好了,眉头皱了又皱,“怎么可能,我爸是多少年没看过电影了?” 言外之意,那是费律铭,费影帝啊,转而一想父母不认得更好,少点麻烦。 “你爸爸整天在大棚里搞研究,哪有时间看电影哦……”冯依琴愣了一下,感觉话题又被儿子带歪,连忙转了回来,“别跟妈妈一说男朋友就东拉西扯。既然那个人不是男朋友,那周末的相亲你一定要去啊,我都和人商量好了!” 冉秋晨中午才幸灾乐祸帮费律铭打过马虎眼,现在又要再应付一遍,整个人头皮发麻,“哎呀哎呀,不说了,我周末试镜,什么相亲,不去不去!” 挂了电话,冉秋晨望着花花绿绿的电视屏幕,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镜头,好像正是穿着铠甲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敲锣打鼓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 第5章 Autumn引鳌拜回来之后,立刻恢复本来面目。明明是它自己看对眼的公猫,领回家又不许对方靠近。两只猫疯了一样在家里你追我逃,弄得一地鸡毛。 费律铭正闹心,手机提示音响起,提醒他今天有一部剧卫视首播。 他连忙三步并两步走进影音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匆匆打开电视,时间刚刚好,屏幕上正在播放《汴梁旧梦》的片头曲。 这几年国内影视圈资本扎堆,剧目制作水平良莠不齐,费律铭已经很少有耐心守着看一部剧。 他之所以对这部剧这么上心,是因为知道剧里有冉秋晨。 去年他们曾在同一个影视基地拍戏,那大概是高中毕业后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 其实,说“接触”是费影帝单方面认为的,因为当时人多、场面也相当混乱,他只在人群中隐隐看到有冉秋晨套着铠甲的身影。 血浆糊满了昔日少年的半边脸颊,道具箭矢插得满身都是,听说他是演一个保家卫国的铁血英雄,那天正拍杀青戏。 大概最后英雄就义了吧,冉秋晨的妆容看起来很惨。 费律铭一边回想着那天的场景,一边耐心等电视剧开播。 《汴梁旧梦》讲的是北宋末年靖康之变之后的故事。小人物在难以改变的历史下挣扎,王公贵族们从夜夜笙歌瞬间成了囚徒,国运难改,大势已去,留下无数遗憾令后人唏嘘。 故事重心在宋氏南迁之后对昔日汴梁城的无数回忆感慨,新帝试图在一片废墟之上重建帝国,所以费律铭猜得出冉秋晨的戏份差不多止步于第一集 。 金兵兵临城下,冉秋晨饰演的大将军眉宇轩昂,站在城门楼上回望万千惊惧恐慌的汴梁城民,知道国将不国,做好了十足的赴死准备。 大将气节全在一双眉目中,数次镜头特写把他与垂死的国都化为一体。如果说观众对这部剧有什么期待的话,大概是从这样一双坚毅、饱含深情的眼睛开始的。 费律铭盯着剧中人物的一举一动,欣赏过后满是感叹。冉秋晨的才华,足以驾驭该剧中主持南迁的高宗角色,撑起一整部剧,却命运不济又演了个活不过一集的小角色。 第一集 结束之后费律铭连忙从网上找,果真在某平台找到了网播版。他立即跟着重看一遍,还把冉秋晨出镜的那一段录了下来。 晚上回卧房睡觉,不知不觉又拿出剪辑过的片段看,门外猫咪像小孩子一般哭喊,时不时发出凄惨又魅惑的春叫。 费律铭被猫咪动静闹醒,睡得一直不踏实,恍惚间梦到了高中那几年。 学校后门有一排等待拆迁的库房,有一年雨季,费律铭从那边路过依稀听到有小猫叫。 阴暗潮湿的砖头缝隙里有一只被砖块压着尾巴的小白猫,费律铭从小被家里保姆教育不要碰外面的流浪动物,有寄生虫很脏。 他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肩膀被人推了一把,是冉秋晨。 他忘了冉秋晨当时的表情,只记得少年脱下自己的校服掰开碎砖块,从泥水中捧起小生命,极速跑向医务室。 今夜,在Autumn与鳌拜的叫闹声里,费律铭在睡梦中终于看清了冉秋晨的脸。白天坐在车里抱着猫微笑的男人与当年的白衣少年渐渐重合。 冉秋晨朱唇微启,轻声呼唤,奶音里夹杂意味不明的娇媚,听起来一点都不男人,可就是让费律铭浑身酥软非常舒服。 “猫咪,喵儿,喵喵……” 费律铭被布谷鸟门铃吵醒的时候,距离春梦的完美收场就差最后一毫。他猛地坐起,手往床单上摸,还好是干燥的。只是某些部位需要再冷静一下。 冉秋晨盯着瞌睡眼不耐烦地又按了几次门铃,嘴里嘀嘀咕咕,“这么有钱还不请个住家保姆。” 清晨的山间云雾缭绕,湿气加上晨露让穿着单薄的冉秋晨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 费律铭没有开门禁,而是光着脚踩着青石板来给冉秋晨开门。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早点见到冉秋晨,更是想让自己的小兄弟快点冷静下来。 冉秋晨抱着双臂走进别墅,东张西望后回身问费律铭,“猫呢?昨晚怎么样?” 费律铭这才意识到,从睁开眼就没再听到两只猫的叫声。 “大概折腾一夜困了。”费律铭说。 冉秋晨坏坏一笑,不等费律铭开口就一头扎进屋里开始叫,“咪咪……咪儿……” 真受不了,这声音和费律铭梦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费律铭泡了咖啡,让冉秋晨边喝边在客厅等,他自己上楼洗漱。 冉秋晨挥手让费律铭别那么麻烦,撸起衬衫袖子就趴在沙发旁边开始叫猫。 两只猫咪酣战一夜,客厅的真皮沙发被抓破好几道口子,桌子上的工艺摆件也全被扫在地上。冉秋晨没有找到猫就顺手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摆好。 他正为费影帝价格不菲的沙发感到可惜,布谷鸟叫又一次响起。窗外天色发青,时间尚早,冉秋晨不知道费律铭是不是习惯了这么早约人来家里。 布谷鸟一直不停地叫,楼上淋浴声很大,看来费影帝一时半会儿是下不来了,冉秋晨便起身走去玄关口接通门禁。 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女性,利落的短发上抹了很多发胶,一缕一缕,夸张的金色耳饰配深红色的唇膏,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您好?”冉秋晨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儿子起这么早?”门外的女人立刻换上微笑,声音爽朗。 冉秋晨心下一沉,这个声音他有点熟悉,前一天才接过她的电话,是费律铭的继母,徐阿姨。 早知道就不给影帝救急了!冉秋晨叩叩眉心,不好意思地出现在视频通话中,扯出个假笑,“阿姨稍等,我来给您开门。” 门外的徐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提着拎包僵在原地。 前一天,她虽然从电话里确认了费律铭有恋爱对象,却没想到已经进展到了同居的地步。虽然门禁视频不是特别清晰,依然看得出那是一张俊秀的脸,让徐菁好奇又期待。 冉秋晨亲自出门给徐菁开门,想着是要坦白还是随机应变。 门打开,门外的女人比在视频里的样子柔和了许多。她先是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一遍冉秋晨,当看到冉秋晨高高挽起的袖管和手里捏着的小摆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抱歉,来太早了,”徐菁开口,比在电话里收敛了些,“我赶早班飞机去外地开会,想先来看看律铭,说点事。” 冉秋晨今天要陪费律铭去参加路演,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名气走在路上被认出来的几率极小,却还是精心打扮了一下。 所以现在,哪怕是在户外光线并不十分好的情况下,依然看得出他笑容暖心、清爽干净,非常讨喜。 “哦,他在洗澡,您进来等吧。”冉秋晨话一出口连忙掐自己的大腿外侧,这么熟稔地像是在自己家是怎么回事,进入角色有点快,不妙。 “好。”徐菁进门,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停住了脚步。 沙发上的靠垫东一个西一个,费律铭的衬衣也被丢在茶几旁边。徐菁知道费律铭一向爱干净,从来不会乱丢东西。 这明显是未来得及清理打扫的欢后现场,徐菁一把年纪饱经人事,这么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冉秋晨来的时候只注意到了被猫弄乱的家具,此刻站在徐女士身后再次放眼望向客厅,也莫名觉得屋子乱糟糟的,氛围诡异。 他正要开口解释,就听徐菁轻笑了一下,“对不起啊,小冉,大清早过来有点冒昧,我……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同居了。” “我,我们……同居?”冉秋晨不知道这个戏该怎么往下演,费影帝也没有提前给他剧本啊。 正为难着,楼上脚步声起,费律铭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深色短裤,脖子里搭着毛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啊,你终于洗完了!”冉秋晨冲费律铭使了个眼色,做出苦恼表情。 费律铭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直勾勾地把目光投向徐菁,“妈,怎么来这么早?” 提起这个,徐菁轻叹口气。 前一晚她差不多一夜未眠,一直琢磨费律铭的事情。她知道费律铭不会撒谎,可又怀疑他随便拉一个男的来冒充男友。因为周末约好的相亲对象真是非常难得,所以,她才想着去外地前怎么都要和费律铭见上一面,再确认一下。 现在好了,既然都已经到了同居的地步,那相亲的事儿铁定得拒了,更何况费律铭的这个男朋友在徐菁看来非常满意,光看样貌、气质、言谈就觉得与自己的宝贝儿子非常般配。 “妈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好长时间不见了,”徐菁已经不自觉开始规划费律铭婚宴的宾客名单,含着笑拍拍冉秋晨的肩膀,“那你们忙,我还赶飞机,就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呀~鞠躬!么哒~ 第6章 徐菁走了之后,冉秋晨连忙向费律铭解释,“你妈好像误会咱们在同居。” “同居?”费律铭嘴角肉眼可见地牵动,很快背过身去干咳了一声,转过身勾了勾手指,“你跟我来一下。” 冉秋晨脸上表情松垮下来,木讷地把手中摆件放回壁炉旁的展架,“你不赶快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费律铭身高腿长,穿着短裤就更显高拔,走在冉秋晨前面让人不自觉目光紧随。 “怎么解释?好不容易不用被逼着相亲。”费律铭绕过停在二楼的三角钢琴,顺着走廊走向深处的衣帽间。 冉秋晨指间划过漂亮的琴面高光处,问:“你还会弹琴?以前不知道。” 费律铭推开衣帽间的门,“不会,最近才开始学的,为下部戏做准备。” 冉秋晨跟费律铭走进衣帽间,不算很大的地方,被分割整齐,正中的玻璃罩收纳柜里全是墨镜和腕表。 “你挑一个吧,”费律铭指着装墨镜的柜子对冉秋晨说,“昨天弄坏了你的墨镜非常抱歉,本来想买一副一模一样的,后来上网查了一下那个牌子……确实倒闭了。” 冉秋晨随便瞄了一眼就按耐不住地凑近了看。 “咱们脸型差不多,我适合的你也能戴,好些是全新的。”费律铭怕冉秋晨嫌弃,拉开柜子帮他挑选,“这副怎么样?和你那款差不多。” 冉秋晨微微仰头眯了眯眼,他有点捉摸不透老情敌这个时候突然示好是怎么回事。谢自己帮忙弄回只猫?还是谢自己在继母面前扮演男友? 毕竟他的那只墨镜,戴了很长时间,废了也就废了,而费律铭这里摆放的却全都是奢侈品牌的高端定制款。 他从费律铭手上接过眼镜跨上鼻梁,对着镜子左右侧了侧身,非常漂亮,让人心动。 “就这个吧,”费律铭怕冉秋晨不收又补了一句,“品牌方送的,没花钱。” 呵,我说呢,原来是白来的,怪不得这么大方。 冉秋晨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隔着墨色白了费律铭一眼,然后笑容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那就谢了。” 费律铭松了口气似的后退一步,点了点头,转身从衣架上取了一件衬衣,“还有这个。” 又是某国际大牌的高定款,前几天冉秋晨还在最近的时尚杂志里看到过。灰蓝色的真丝衬衫,剪裁利落,袖口和领口处有精致的手工刺绣。偏中性风,确实更适合冉秋晨,不是费影帝往日风格。 “这个也是品牌方送的?”冉秋晨问。 “买的,”费律铭坦白,“昨天Autumn抓坏了你的衬衣。” 冉秋晨惊叹费律铭的观察力,隐隐心疼自己丢在洗衣篮里的那间衬衣。 真丝衬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得了,身材胖一点、瘦一点、长相糙一点、嫩一点,穿出的感觉千差万别,但总不是土就是俗。 但冉秋晨不一样,他皮肤白、四肢长,眉宇间混杂着少年的天真与成人的豁达,穿宽版的印花真丝衬衣有股淡淡的复古味道,还很文艺。 “不要,”尽管冉秋晨非常喜欢,却还是一口拒绝,“昨天直接送你回来的,你去哪买的?撒谎。” 费律铭被冉秋晨看破,微微张开的唇一时难以闭合,他淡淡吐出口气,把衣服挂上衣架坦白,“是买了有一阵子了。” 原来是买了又发现不适合,所以才找个借口送人,冉秋晨开始腹诽,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件衬衣。不过他有分寸,收费律铭一副眼镜就已足够,不敢贪慕太多,免得让老情敌抓住把柄,说自己占小便宜。 冉秋晨把墨镜收起来挎在胸口,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怪不得要折磨助理六点来接,不是我说啊费影帝,你时间观念有点不行。” 一向规矩守时的费影帝被冉秋晨嫌弃耽误时间! 费律铭看了眼腕表柜子里的表盘指针,确实耽误了不少功夫,他便说:“那行,你等等,我马上好。” 冉秋晨从衣帽间出来,路过三角钢琴,便自顾自坐在琴凳上一个音键一个音键地按着玩。 年初,他去试了一部戏,双男主同性题材的影片,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其中一位是钢琴家。在琢磨那部戏的时候,冉秋晨常常闭着眼睛幻想自己站在这样一架漂亮的三角钢琴旁边。 七点一刻,费律铭一边打电话一边从衣帽间出来,冉秋晨依稀听到费律铭在嘱咐对方多订一份早餐。他这才惶然起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问费律铭,“我的工作是不是还得包括给你准备早餐?” 费律铭听闻愣了一下,抿了下唇蹙眉含着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需要就直说呗,万一伺候不好回头又去公司那告状,何必呢。 冉秋晨跟费律铭下楼,继续追问:“是不是还要给你开车门,当司机,必要的时候当保镖,甩狗仔?” 费律铭停在楼梯上,回身微笑,“你行吗?” 瞧不起人?!冉秋晨一口气憋在胸口,掌心开始发热。要是十年前费律铭敢这么质问,他估计会一个巴掌先糊上去。 不知不觉冉秋晨跟费律铭到了车库,角落里的书已经被清理干净。冉秋晨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角落,问费律铭,“这么快就把书丢了?” 费律铭点头,把钥匙抛给冉秋晨,“开车吧,我的……助理。” 冉秋晨双手捧着钥匙欠了下身,把伏低做小的戏份演足,打开了车锁。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3 费律铭要赶中午去天心广场参加新片的宣传,他不喜欢别人来家里打扰,所以有活动前,通常会自己赶去工作室简单做一下必要的造型。 上车之后,费律铭问冉秋晨,“我的工作室地址,你知道吗?” 冉秋晨微微皱眉,“我应该知道吗?” 费律铭无奈摇头,侧身在导航上输入了一个地址。与前一天不同,今日西装革履的费律铭喷了极淡的古龙水,此刻倾斜着身子,那股沁人的香气便不自觉顺着呼吸进入冉秋晨肺腑。 这个男人甘冽的气味和他今天要出席宣传的电影中的角色一样,给人力量与抚慰。 《绝境》是费律铭自从处女座《虹》得到最佳男主演之后的第二部 影片,一改文艺男青年的路子,以血气方刚的硬汉形象示人。 冉秋晨虽然还没看片子,却从铺天盖地的宣传片中已经窥到了费律铭精湛的演技。 每每这个时候冉秋晨的心都无法安静。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欣赏费律铭的演技的。可一想到他们曾经在同一所高中念书,那时候的费律铭明明只是一个高傲冷漠的理科学霸,自己才是天赋异禀的演技派,为什么时光荏苒,费律铭却成了演技超群的那一个,而自己在娱乐圈默默打拼多年,被磨光了棱角和才华却什么也没落下。 “《汴梁旧梦》我看了。”性能优良的跑车在山路上极速转弯,费律铭说出这么一句,显得有点突兀。 冉秋晨竟然一时没想起来《汴梁旧梦》就是前一晚卫视首播的那部剧,自己在里面演一个难报家仇国恨、万箭穿心而死的大将。 “哦?”冉秋晨淡淡地笑,“好看吗?” “你演的很不错。”费律铭答。 冉秋晨出场的时候正和老妈打着电话,挂了电话后他本来是准备再去刷刷网播版的,却突然没了兴致。 这么多年了,他演每一个角色都做十足的功课,却到正式播放的时候,不是被剪得乱七八糟就是直接被删掉一大半,屏幕上他永远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的表演根本没人关注,久而久之自己也没了兴奋与期待。 费律铭本想和冉秋晨讨论几句,看到对方脸色发暗又转变了话头,“今天你和小李见面后好好聊聊,之前一直是他做我的助理。” 冉秋晨咬着下唇点了下头,胸口微微鼓涨,似是憋着一口难以释怀的气,心想自己演不好戏也就算了,一把年纪还要别人来教怎么当助理,真是失败。 车子到了费律铭工作室园区,造型师和化妆师已经在原地等候。小李送上两份热腾腾的早点,看到冉秋晨之后眉眼都弯了起来。 小李是费律铭当初进《虹》剧组时临时招的助理。那时候费律铭只是一时兴起接受了导演的邀请出演男主,想着只是演戏的三个月,临时找一个人帮自己就行。 没想到《虹》一上线就好评无数,更是一举让费律铭获得华莱奖最佳男主角,从此片约不断。 一方面是演戏的过程让费律铭放下生活中僵着的外壳很舒服,另一方面他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演着演着就能再见到冉秋晨,于是便暂停了原本的人生计划,转而一本正经地当起了演员。 小李跟着费律铭后又陆陆续续招了造型、美妆、摄影,人一多费律铭索性就注册了一个工作室,一小群人专门围着他打理些他不擅长的。 这次和天华娱乐谈合作,也是因为工作室摊子越来越大,人员越来越多,费律铭不想浪费太多心神在管理上,索性打包进一个口碑声誉都很好的国内娱乐一线集团。于是也就有了费律铭提出要助理适应彼此工作节奏这一茬。 而天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费律铭和冉秋晨是昔日校友,便派了他过来。 让一个正当签约的艺人来给自己当跑腿的助理,费律铭原本是不乐意的,术业有专攻,这样未免太不专业,然而当得知对方派来的人是冉秋晨后,一向讲究原则的费律铭又默许了这种荒唐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12点准时更新,敲锣打鼓求收藏、求评论啦,躺在地上极力卖萌…… 第7章 小李有备而来,手里握着一个牛皮封面的小笔记本,上面清楚地记录着费律铭的生活习惯及喜好。 “费哥非常好相处,要求不多,”小李把小本翻开,随便指了个地方,“早餐一般吃得清淡,习惯中式早茶,荤的不行、有葱姜蒜的不行,午餐讲究荤素搭配,如果雅园定不到餐可以选择订万宝楼,三荤三素一汤搭配着来,我这有菜单可以给你留一份,晚上费哥一般不吃饭但是水果得准备一小份……” 冉秋晨听得头大,这么麻烦还要求不多,三荤三素一汤的午餐得多大胃口。 小李又翻了一页,“费哥对这个牌子的化妆水过敏,还有轻微的乳糖不耐受,这些去外地的时候一定注意……” 冉秋晨暗暗点头,找到了情敌的弱点笑着眨了下眼。 一边做造型的费律铭看到冉秋晨微微弯起的杏仁眼也跟着笑了。 化妆师菲姐看影帝心情不错,便开起了玩笑,“费总今天心情很好哦?” 费律铭正了正颜色,把目光收回来盯着镜子里的菲姐勾了勾唇,“是挺好。” 冉秋晨认真听着,不由惊叹小李做助理细心又专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无一疏漏。 “小李,”冉秋晨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子,“这个本子能借我复印一下吗?太多,我怕记不住。” 小李哈哈一笑把本子塞进冉秋晨手里,“复印什么,你拿去用好了,这些东西早就刻在我脑子里的。” 完蛋,冉秋晨想,短时间内是无法打败小李证明自己不是个干啥啥不行的白痴。 “那太谢谢了。”冉秋晨捧着笔记本坐进费律铭身边的转椅里开始认真看。 小李的字迹清晰,读着也很顺畅,冉秋晨快速浏览一遍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页上写着几个车牌号,冉秋晨从上往下扫了一眼,本没什么稀奇却在末尾处看到了自己的车牌。 “这个,”冉秋晨疑惑地把笔记本伸到小李面前,“什么意思?” 小李笑笑,拉低了压在头上的鸭舌帽,“这个你问费哥。” 费律铭从菲姐手底下暂时逃脱,转头看了一眼冉秋晨,冉秋晨便毫不客气地问费律铭,“这排车号什么意思。” “让小李帮忙给物业那边加的,否则无法进出山庄。” 听上去很合理,冉秋晨便不再多心,然而小李却撇撇嘴,憋着笑的样子。 “笑什么?”冉秋晨又把目光转向小李,一副询问的表情。 小李做助理许多年,自然知道老板面前不该说的不说,却也挡不住该说的一定要说,“上面这几位,是费哥父亲、母亲的车牌,去物业登记的时候,费哥让我全备注 ‘家人’。” 小李说完冲镜子里的费律铭吐着舌头耸耸肩赶快逃了。费律铭掌心瞬间沁满了汗却强装淡定,“只有备注成这个才可以不限时段。” 好吧,不愧是情敌,为了压榨自己连这种招都想出来了!冉秋晨合上笔记本塞进随身携带的背包,翻转手表看了看时间,“影帝,该出发了。” 正午时分,天心广场顶层的豪华影厅外人头攒动,三百人的影厅座无虚席,前排云集了《绝境》的核心制作及演员。 路演不同于一般影片公映,最大的区别在于观众群体主要是媒体、影评人以及幸运的影迷。是观众与主创近距离接触,进一步宣传电影的同时分享一些拍片趣事的好机会。 锦城是《绝境》的起点也是终点,这一场路演是本次宣发的最后一站,氛围最为热烈。 冉秋晨跟费律铭进场后被安排坐去了角落的助理位,看到大荧幕上方的横幅写着“第四十场”,暗暗替主创们叫苦。 短短一个月跑二十多个城市,举办四十场路演,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和职业精神,一般人是扛不下来的。 费律铭坐定后环顾四周,热情的粉丝已经举着灯牌挥手告白,他起身微笑致意,一时没有看到冉秋晨有点焦急。 “律铭辛苦了!”一同落座的严导拍了拍费律铭的胳膊,身子往他这边倾斜,“好在咱们这一仗打得漂亮,《绝境》的票房在今日凌晨突破20亿 。” 在拍《绝境》之前,影评人说费律铭只适合演《虹》那样文艺小清新的忧郁惆怅男,他的形象气质与商业片有天然的壁垒。 得到提醒,再接新片的时候,费律铭刻意选择了与上一部剧反差极大的未来科幻,典型的商业片《绝境》。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更不是想赚多少票房,他只是想尽可能体验不同的人生。他这种平日里过得一板一眼的人,只有在虚拟的世界里才会放飞自我,体验十足的惬意与快乐。 主持人短暂的祝贺与介绍后,影片正式播放。 这部电影上映一个月冉秋晨一直没到影院观看,主要是因为他觉得此类商业片套路都差不多,大概没什么惊喜。此刻,随着片头特效在眼前炸裂,他的注意力已被完全吸引。 屏幕上费律铭取下头盔,几道血口从眉骨贯穿到下颌,刀锋般的唇微微颤动,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他与之前给人的印象差距太大。 光是一个冷俊又果断的眼神就完全颠覆了之前忧郁男的形象。 故事讲的是未来,地球受到外来物种的侵袭,只有少数人可以通过太空舱求生。以费律铭为主的男主为了挽救更多贫民,自发组建了保卫地球的组织,利用科技战胜异族。 近两个小时的视觉盛宴中,冉秋晨和现场观众一道,完全沉浸在曲折感人的故事中,跟着费律铭的每一次呼喊、每一个动作,或满含热泪或捧腹大笑。 听说拍这种片子,都是在影棚里吊着威亚拍的,为了保证效果,现场往往不能有风动,所以穿特制道具服憋闷几个月,非常辛苦。 当影片结尾,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主演:费律铭”这几个字时,现场发出不小的骚动。 漫长的片尾之后,影厅灯光亮起,在场所有人一起起身鼓掌,向主创们致意。 冉秋晨咬着下唇,脑中依然回播着刚才的画面,费律铭潇洒的转身、动情的演讲、勇猛地突击、果敢地走在队伍最前面……每一个场景都像是一幅热腾腾的油彩,挥之不去。 舞台上,主持人在热烈的掌声中请出导演和制片,他们答观众提问,当然更多的是接受观众对这部影片的褒奖。 活动最后,主演上场,按照惯例,费律铭第一个接受提问。 台下,一位热心观众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费老师,您好,片中打斗戏很多,都很考验身体素质,请问您非武行出身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众所周知,影片需要后期剪辑,观众最终看到的戏份背后,演员付出的要多得多。 费律铭接过话筒轻笑了一下,“严导要求很高,好几次差点就撑不住,不过我有能让自己快速恢复的办法。” 观众们笑,有人猜测会不会像拳击运动员那样,一到中场休息立刻有专业技师上去按摩揉捏,以保证肌肉弹性。 恰在此时,费律铭不经意间看到了前排最侧面的冉秋晨。他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告诉大家他放松神经、迅速恢复意志咬牙撑到最后的秘密。 因为,这与冉秋晨有关,他总是想如果让冉秋晨得到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比他更加卖力、忘我、勇敢、无畏地拍下去,绝不放弃。 正是有这样的想法一次次地刺激着费律铭,才使得他在《绝境》中的表现异常优秀。 台下,主办方安排影迷门上台为主创送花,一个站在冉秋晨身边的女孩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看了许久,她终于弱弱地开口,压低声音问冉秋晨,“请问,您是那个……《汴梁旧梦》里的赵将军吗?” 冉秋晨耳边倏然一热,缓缓转向女生,舌尖抵住上齿,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他当演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人当场认出来,并且连他扮演的角色姓什么都记得。 女孩看冉秋晨不应,又凑近了一些,“抱歉抱歉,可能是我认错了。” 冉秋晨暗暗吸了口气,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那股沉闷突然一下子就释然了,原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就算被减掉他最满意的戏,就算出场没几分钟,就算最后死得非常难看,角色无大小,他做到了让观众记得他。 “是。”冉秋晨点了点头,有些羞赧地笑了。 “哇,”女孩的嘴巴惊讶地张开了些,难以置信地舒出口气,“我只是猜测,没想到是真的。你叫冉秋晨对不对?” 冉秋晨尴尬地皱眉点头,毕竟是在活动现场,这么站在台下与人叽叽喳喳显得非常不礼貌。 冉秋晨暗暗比了个“嘘”,示意女生保持安静。 女生却直接开始表白,“你演得太好了,我和我的小姐妹都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多演点戏呢?明明演技那么好。” 冉秋晨听闻脸颊迅速红成一团,只觉得身体发飘,心脏跳得很快。 女孩又靠近了一些,“难道你也是费影帝的影迷?” 冉秋晨抬头往台上看,不偏不倚恰好与回答完观众提问的费律铭四目相对。 算不算是他的影迷呢?他那么优秀,演得那么好,若是以演员与观众的身份来说,应该算吧。 冉秋晨这么想着,微微点了下头。 此刻,后一位演员也回答了观众提问,举办方安排影迷上场为主创们献花了。 女孩与冉秋晨那么近,看到对方手里空落落的,非常大气的把自己怀里的鲜花塞给了冉秋晨。 “你去送花吧,我们追了费影帝一路,上一场我已经献过花了,了无遗憾。” 冉秋晨抱着花束的手轻微颤动,胳膊被人一推,不知怎么竟然跟着一群粉丝走上了舞台。 第8章 冉秋晨顺着小队走上台,费律铭往前一步,好像是专门在等着接受他的花。 纵使老情敌这个时候也得顾全大局,私下挤眉弄眼那一套怎么都该收起来,冉秋晨只拿出影迷的那一面,微笑着递上花。 费律铭早就准备好一般,抬手去接,两人交接花束只是短短一瞬,默契从容如流水。花束与花束相碰,一只小玲兰的花头被蹭掉了。费律铭低头去看,正是冉秋晨送给他的那一束里掉出来的。 费律铭当即弯腰去捡,无论送花的人是谁,让花掉在地上任人践踏总归不好,更何况还是冉秋晨送的。 冉秋晨在费律铭起身的瞬间,轻轻拍了下他的肩,笑:“演得很棒,恭喜。” 这一句话温暖宛如春风,费律铭整个少年时代都未曾听冉秋晨这么对自己和颜悦色,一时弄不清是真是假,愣在原地,眼眸里亮晶晶的。 “继续加油。”冉秋晨笑着转身,他步伐轻快地越过红毯,走回观众席。 费律铭迟到地动了动唇,他知道冉秋晨已经听不到了,却还是固执地说:“你也加油。” 最后一场路演,完美收官,时间比预计长了整整半个小时。有20亿的票房做后盾,大家都很放松愉快。 活动结束后,工作人员悄悄走到费律铭身边,问:“哥,严导和袁制片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这约看似随意,却绝不是一时兴起。早在影片杀青的时候,严导和袁制片就说过,等片子票房达到20亿大家一起聚聚,谁都不许缺席。 费律铭当时点了头,此刻就不好拒绝。 “我问问助理。”费律铭含笑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工作人员抓抓脑袋,“抱歉,我一直没找到小李哥,所以才来冒然打扰。” “没事,”费律铭冲不远处招了下手,看着走来的冉秋晨对工作人员说,“这我新助理,小冉。” 小冉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他刚才已经悄悄观察过别家艺人的助理,都是实时走在艺人身侧,来什么挡什么。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冉秋晨眯起眼睛微笑。 不等那工作人员再问一遍,费律铭说:“晚上和主创们有个饭局,你有时间吗,也一起去吧。” 工作人员一时摸不清头脑,费影帝言语轻柔、暗含笑意,不像是安排工作,倒像是请人做伴。 冉秋晨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拿出小李给他的笔记本,翻开后面的空白页,对工作人员说:“行,你说一下时间地址,我们按时到。” 费律铭的笑越发明显,走去一边和其他演员寒暄,等再回过身,冉秋晨已经装好了笔记本示意费律铭可以走了。 两人走贵宾通道到地下车库,一路上费律铭都抱着花束轻轻地笑。 “很得意哦?”冉秋晨把包丢进后排,为费律铭拉开车门。 “拉车门这种事情我自己可以的。”费律铭钻进车,回身把花放在冉秋晨的包旁边。 冉秋晨耸肩从车头绕去驾驶位,侧身进车、关车门、发动车子。动作漂亮一气呵成,看在费律铭眼里简直是种享受。 “距离晚上的饭局还有几个小时,影帝有什么安排?”冉秋晨问。 车子从地下车库驶出,外面阳光刺眼,天空蔚蓝,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费律铭说着微微合眼,用手指轻柔地揉捏眉心。 前一夜他没睡好,早起加上活动,这个时候确实有点累了。一般他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小李都会开车去宾馆或费律铭在城内的公寓,让他小憩片刻。 不知道是“小李秘笈”里没有提,还是冉秋晨故意装不懂,车子穿过城市高架后一路向北驶向市郊。 车子里空调舒爽,音响里放着轻柔的苏格兰民谣,还有清甜的小铃兰与玫瑰香气,有点惬意,费律铭也就无心过问冉秋晨是准备带他去哪儿。 费律铭是真的困了,此刻神经放松下来,上下眼皮打起瞌睡,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冉秋晨把空调温度微微调高一些,放慢了车速。 他不知道费律铭说的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是什么意思,看费律铭那样子也不忍心去打扰他,于是就自己做主带他去母校附近找“老妈妈”小吃店。 周末下午,小街上人迹罕至,影帝出没也不会引起骚动。 冉秋晨夸自己真是聪明,把车停在路边的阴影下,过马路走上路牙子推开小吃店门。 这家店冉秋晨经常光顾,从高中时候开始,他就总是打包这里的凉虾、凉粉、西米露和烧仙草给邵晓明吃。 后来上了电影学院,再后来成了正式演员,他依然怀念这里的味道,隔三差五就来。 最近一次是半个月前,当许久不联系的经纪人打电话给他,说他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去给费律铭当几天助理,美其名曰“学习学习”。 那天冉秋晨一个人开车来,店里的十多样小吃一样点了一份,一个人坐在店里吃,每一碗祸祸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胃里空空的。 看到背着书包进出店铺的少男少女,冉秋晨想起自己梦想开始的那几年,在学校话剧社里跑前跑后,笃定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莎士比亚剧里的王子。 他今年27,大学毕业整整五年,在他人看来最适合拿来奋斗的时间里,有一大半过得浑浑噩噩。 当初还因为刚毕业就成为同届学生里的佼佼者,一下子就签入天华而兴奋,现在想来那不过只是碌碌无为的开始罢了。 天赋是个什么鬼?反正有很多人说他有,又有很多人根本看不见。 冉秋晨不知道要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姿态,按照妍姐的安排从给老板陪酒唱歌开始。 亦不知道以如今27岁的“高龄”是不是还能入得了大老板们的眼。 店里阿姨打包好了两杯烧仙草,还送了冉秋晨一份鲜切水果。 冉秋晨付款道谢,再回车上的时候费律铭正揉着发红的眼睛。 “怎么到这了?”费律铭问。 高中毕业之后,费律铭按照家族的意愿去S市读了金融,大学毕业后恰逢父亲与继母成婚春风得意,他暂时没有继承家业的困扰,索性又读了个金融硕士。 要不是偶尔在学校剧团被严导发现,他可能会按部就班地进入职场,成为一个子承父业的商业精英。 已经有很多年没回过母校,费律铭望着小路尽头的校门一时觉得过去的这些年如梦一般。 “喝点吧,”冉秋晨把烧仙草送到费律铭手边,“还是影帝不该喝这些?” 冉秋晨从小李的笔记本上看到只需要准备三餐。 费律铭拍《绝境》时一度累得胃出血,医生嘱咐忌生冷,后来病好了他依然保留这个习惯。此刻握着冰凉凉带着细腻水珠的饮料,费律铭不禁喉咙干咽了一下,还挺想喝。 费律铭侧头跃过冉秋晨的肩,把视线投向街边小店。“老妈妈”他记得,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开着。 那时候这家店对学生们而言,意味深长,若判断一对同学是否有恋爱迹象,只要看他们晚自习后会不会相约去“老妈妈”买冷饮。 “谢谢,”费律铭微笑着抿了一口,许久不禁冷食浸润的胃部舒爽地瑟缩了一下,“很好喝。” “还是以前那个味道吧?”冉秋晨也喝了一口。 “不知道,我以前没喝过。”不知为何,费律铭说这话的样子看着有点落寞。 “不会吧?”冉秋晨皱皱鼻子,不怀好意地笑了,“怪不得没有追到邵晓明。” “谁?” “邵晓明,你只记得买小黄鱼,却不知道他还喜欢喝烧仙草。”冉秋晨坏笑着摇头。 费律铭眉心凝结,他只记得当初冉秋晨和一个男生关系相当要好,常常同进同出,却已经记不起那个男孩是不是就叫邵晓明。 还有,小黄鱼明明是给冉秋晨吃的,又关那个邵晓明什么事? “唉算了,不说了,都是以前的事,不过人家现在过得也很好就是了。”冉秋晨声音里带着一丝得不到的无奈与不甘,重新发动车子。 费律铭却用金融硕士、数学常年满分的智慧大脑,极力推导着冉秋晨这几句话的含义,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难搞。 到了晚上约好的时间,冉秋晨开车送费律铭到了雅园。这里闹中取静,一副江南水乡的设计,恬淡安静,是名人约会聚餐的好地方。 冉秋晨把费律铭送到门口,说自己去附近逛逛,快结束的时候打电话他再来接。 费律铭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带冉秋晨来这种聚会,他是有私心的。他知道严导好与朋友分享。新片达成20亿票房不是个小数字,聚会的时候一定会约上其他友人。 这其中不乏有远见卓识的伯乐,只要冉秋晨灵动一些,机会总是有的。 而冉秋晨或许是早已放弃了自己,这种场合自觉没资格呆着也不奢望,潇洒地转身挥手告别。 费律铭轻扯冉秋晨衣袖,“你别走太远,万一我需要你挡酒呢。” 不是吧,费影帝的助理竟然还要做这种事,冉秋晨嘴角一抽有点心烦。 “我胃不好,不能喝酒。”软的不行费律铭决定用硬的。 冉秋晨深吸口气,不耐烦地点了下头,脚下一转改变了路线,没有再向门外,而是走进了包厢侧面的一条小路。 第9章 “小冉?” 冉秋晨趴在围栏边看池中锦鲤游曳,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 他回头,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高大壮硕,人很精神就是微微有点秃顶迹象。 “陈导?”冉秋晨一眼认出了他。开春那会儿,他面试过陈导准备的下一部戏,很遗憾没被选上。 “在这吃饭?”陈沐坤问。 冉秋晨笑笑点头,“好久不见,陈导好。” “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陈沐坤再开口让冉秋晨心里一惊。他别的不敢说,身体从小到大没什么毛病,不知道陈导这是说的哪出。不过更有可能是对方记差了人。 他这样有为的大导演,每天要接触不少年轻演员,把人弄混也是常有的事。 冉秋晨毕竟只是一个没混出名堂的小演员,他不置可否地含笑拍了拍胸口,“身体挺好,陈导有戏记得找我啊。” 陈沐坤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换上笑容,“好,记着你呢。” “谢了陈导。” “记着你”这话冉秋晨听过无数遍,不只陈导一个人,他常听那些有过合作的导演说。结果到后来自己还是只配分得一些边边角角的小角色。 人造水塘里红黑鱼儿翻飞间打起一个水花,溅上冉秋晨脸颊。朦胧灯光下,冉秋晨微笑着抹去水珠,笑容灿烂。陈导不知道明明已经挑中的人,最后为什么会被制片方以演员身患疾病为由给划掉。 当着冉秋晨的面,陈沐坤什么都没说,又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 他顺着冉秋晨走过来的小道走进一间包厢,包厢中严导与袁制片,还有几位《绝境》的其他主创都已就坐。 陈沐坤一看到有费律铭在,眉眼瞬间弯了起来,“律铭也在,真太好了。” “老陈你也是,我们一屋子人呢,就看到律铭一个。”整个屋子里只有严导有拿老友开涮的资格。 其他人笑盈盈地看着,送餐小姐为嘉宾注满酒杯,氛围友好愉悦。 陈沐坤专门坐在了费律铭身侧,抬手拍拍他的肩,“我下部戏还等律铭呢,今天就是为他而来,眼睛里要是没有他可怎么行。” 陈导下一部要拍的戏叫《你的样子》,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双男主感情戏,其他演员不敢觊觎,只有羡慕的份儿。 费律铭含着笑,端起酒杯先给陈导敬了一杯,而后委婉含蓄地提醒,“陈导可是答应给我三个月时间呢。” 那部戏的男主之一是位钢琴家,而费律铭从小对音律没什么天赋。自从看了《你的样子》剧本之后,他就在家里安置了钢琴,请专业老师给他上课。 他如果真的接下这部剧,哪怕没有钢琴家的技能,也一定得有钢琴家气质。一个对音乐可有可无的人,突然间要把音乐当成生命,对于他是极大的挑战。 所以,他对待《你的样子》时不如对待《绝境》那么果断,问陈导要了三个月的时间来训练自己,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陈导不再多言,笑着喝下一口酒,“好的好的,说三个月就三个月。”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严导的朋友,渐渐费律铭看得出,这饭局不光是为了庆祝《绝境》达到20亿票房,更是严导给年轻演员们一个与名导就餐交流的机会。 出演《绝境》的另几位,大多都是新人,合作愉快,严导自然希望大家都从他这里起飞。 非常博爱的老艺术家了。 费律铭尽量控制饮酒,却也有推脱不掉不得不喝的时候。与大家一杯杯地碰,偶然间发现陈导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当众说出三月之约让导演为难,便主动搭话,“陈导再来点红酒?” 陈沐坤抬手挡住了杯口,扯了扯嘴,摇头叹气。 费律铭给他漏了点底,“我有在上钢琴课了,就是还需要多加练习。” 陈沐坤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就知道费律铭这没什么问题,“我担心的倒不是你这边。” “哦?”费律铭握紧酒杯轻轻摇晃。 “是另一个主角,”陈沐坤也不拿费律铭当外人,小声地说,“最佳人选被制片找了个借口否了,刚在外面遇到他,他好像并不知情,以为原因在我。” 在外面遇到,那么巧?费律铭当下多了个心眼,暗暗猜想会不会是冉秋晨。 制片一般不大干涉导演选角的事情,除非是上面有压力,譬如大老板想捧自己的新人。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4 而陈导这边并没有人塞进人选,所以若是冉秋晨,明显是有人在针对他。 费律铭最不喜欢拿恶意揣测人心,思及此突然觉得可能是今天喝多了脑袋有点迷糊。 终于,一旁伸着耳朵的严导问了一句,“是谁啊,让你这么惦记着。” 陈沐坤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不太出名的小演员,冉秋晨,不过演技可是真的棒。” 费律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紧了紧,杯中液体轻微晃动,他的耳朵不受控制般嗡嗡作响。难道他猜中了?! 此刻,袁制片也凑了过来,“这个演员我知道。” “哦?” “就最近在播的《汴梁旧梦》,本来是选了他当主角高宗的,后来莫名被换成了一个出场不过几分钟的角色。”袁制片说。 “这不是糟蹋人吗?”陈沐坤皱眉剜了袁制片一眼,“是不又是你们那边乱搞?” 袁制片连忙摆手,“我们仅仅是制片而已,公司那边不放人,我们又有什么能耐非要签他。” 严导叹了口气,笑着摇头,“乌烟瘴气。” 袁制片又补了一句,“大概是惹了什么人,被藏了。这种事情,啧……” 听到这费律铭已经全明白了。怪不得冉秋晨进了天华这么多年,一部像样的作品都拿不出,原来是这个傻子,早就把自己的路不知什么时候给断了个干净。 他这种早早签了公司的,人脉资源全都仰仗公司,如果公司摆明了不赚你这点钱想要玩你,那也只能伸着脖子挨宰。 冉秋晨的脾气费律铭了解,是直接了一些有时候不懂得迂回,可也不是没有分寸乱来的人。他能走到这个地步,真是难以想象到底惹了什么人。 聚会结束时刚刚十点,费律铭送走几位导演打电话给冉秋晨。 冉秋晨坐在雅园旁边的饮品店里,本想刷刷手机却被老妈轮番的催婚电话弄得心烦。恰好费律铭来电,他便有了借口挂电话。 冉秋晨取了车,载上费律铭,狭小车厢里酒精气味混杂淡淡花香。 冉秋晨问费律铭,“不是说了要我挡酒,怎么还喝这么多。” 费律铭眼角微红,领带不知去向,衬衣上面的纽已被解开,露出隐约可见的脖颈与喉结。这要了命的性感,不经意被窗外霓虹耀到,有种难以形容的致命诱惑。 哪怕冉秋晨在心底认定这个人就是昔日情敌,现在也有一点点喉咙发干。 “傻子。”费律铭把头侧向窗外,手肘撑着窗框,手掌支着歪斜的脑袋。 行吧,你喝醉了你老大。冉秋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脚油门踩高车速。 “听音乐吗?”冉秋晨看费律铭沉默着,又没有要睡的样子,主动问。 费律铭正要开口,冉秋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手机装在右侧裤兜,如果费律铭愿意的话一伸手就可以帮他取出来。 然而冉秋晨没说,费律铭也没问要不要接。等电话不响了,费律铭才开口,“这么晚还有人找你?” “才十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有人找不是很正常?”冉秋晨嘴上不占下风,却还是解释,“大概是我妈。” 费律铭目光斜斜扫过来,听到可能是家长的电话,又恹恹地收了回去。 恰逢车子停下等红灯,冉秋晨的手机又一次响了。 费律铭开口,“接吧。” 冉秋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真是老妈的电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又催他周末相亲的事情。他吸了口气,直接把手机给开成了静音。 “不接?”费律铭问。 冉秋晨苦笑,“催婚的电话你不是也不喜欢接吗?” “你妈也催你?”费律铭来了点兴致,唇角微微勾着。 “嗯,反正我也混了这么多年,没混出什么名堂,这个年纪不谈恋爱家长都得帮着操心了。” 费律铭轻笑出声。喝了酒之后,他较往日紧绷着的样子松散了些也柔和了些,也不再吝啬笑容。 “笑这么开心,幸灾乐祸?”冉秋晨问。 费律铭笑着摆摆手,“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我帮你也挡一挡。” “你玩假男友游戏上瘾了吧?”冉秋晨内心底线一向牢靠,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他明白,尤其是明知道自己喜欢对方,对方却总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情况下,不是一般的苦。 所以他早就发过誓,没干出一番事业前,不会再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可是,他的事业在哪里。 “我倒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费律铭含笑轻咳了一下,冉秋晨的记忆中几乎没见过费影帝笑得这么温柔。 “什么?” “结婚吧?我和你,”费律铭说着,饱满浑厚的声线到了最后竟然微微发颤,“反正……我们都……不喜欢家里催。” 影帝喝醉酒真要命啊!红灯灭绿灯起,冉秋晨笑着摇头,有点后悔没把费影帝刚这一番醉酒后的言论给录下来。 第10章 车库门缓缓打开,冉秋晨把车停进去。他看费律铭两腮泛红、气息也不大稳,问:“要送你上楼休息吗?” 费律铭回过神来愣怔了一下,眼睛里含着雾气水润润的。 都怪自己,求婚的话说得过于随便,一点没被冉秋晨放在心上。 酒精开始在血液里发酵,一股股的热浪蒸腾而上,弄得费律铭心里乱七八糟。他知道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轻轻摇头,“不早了,回去睡吧。” “谢老板开恩。”冉秋晨麻利地开车门下车,把钥匙丢给刚从车上下来的费律铭。 费律铭接住钥匙,努力挤出微笑,不着痕迹地抹了下额角渗出的细汗,“回去路上小心,晚安。” 冉秋晨背起包潇洒转身,留一个背影给费律铭,右手高高抬起挥了挥,依然少年心性,“晚安。” 费律铭站在原地,车库电子门开启,看着清瘦俊逸的身影消失在朦胧夜色中,他尴尬地微笑,大力揉了揉发僵且发烫的脸颊。 幸亏有酒精撑着,不然说出这种话又被人当面无视,得多难看。 尽管费律铭并不后悔,尽管这和想象中的求婚场景一点都不一样。 在饭局上,听一众圈里人用另一个视角谈论冉秋晨和冉秋晨的遭遇,费律铭的心都要拧出血来。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强大保护欲,突然就让他下了这个决定,和冉秋晨结婚,他要和他结婚! 既然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既然这些年他的心里只有他,那就不能再让他跑了。 不能再像十多年前,他终于准备鼓足勇气告白,却发现冉秋晨已经消失于茫茫人海。这一次,他要保护好他,把他牢牢拴在身边,直到冉秋晨也爱上他。 这种想法幼稚、荒唐,却是费律铭唯一能想到把冉秋晨捆在身边的办法。 费律铭从后排取了已经有些发蔫的鲜花,穿过门廊进家。 白天,已经有保洁上门打扫过了,除了奶白色真皮沙发上的抓痕依然显眼之外,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整洁。 费律铭找了个花瓶,接了清水正要把花插进去,身边“腾”地一下,窜上一只猫。 Autumn从来不会对费律铭如此亲近,深夜回家突然有只猫热情地打招呼,让他有点不适应。 “你好。”费律铭把插好的花往里推了推,伸手让鳌拜闻。 鳌拜神气地打了个呵欠,往费律铭手上蹭了蹭。费律铭觉得有趣,正要翻手去摸,身后一声凄厉地嚎叫,“啊呜……” 费律铭和鳌拜同时回头,只见Autumn正站在厨房门口,眼镜虚虚眯成一条缝,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吃醋的样子。 费律铭笑着从橱柜里取出三文鱼冻干,拆开了拿在手里勾引。 Autumn依然站得很远,看样子是想等费律铭走了它才来吃,鳌拜看Autumn不吃歪着脑袋有些犯难。 “你们今天相处得好吗?”费律铭不再为难小家伙们,把冻干放进地上的瓷盘,一步步退去了沙发。 Autumn迈着小碎步从瓷盘里抬走了一块,鳌拜才从流理台上跳下来开始享用美食。 “怕老婆哦?”费律铭弓着背,两手肘撑在膝盖上远远地看着,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是冉秋晨微笑时的模样。 他还记得捡Autumn回来的那一天,秋雨绵绵,他一连拍了十几个小时的戏终于杀青。回宾馆的路上,耳朵因为低血糖一直嗡嗡作响,起初听到猫叫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丛低矮的灌木后面,拳头般大小的小家伙被雨水泡得瑟瑟发抖,母猫却毫无踪迹。 那一刻,时光似乎倒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在待拆的仓库前,肩膀被人猛撞了一下,少年脱下外套,当着他的面捧起了砖缝中的猫。 像是对年少时错过的时光补救,细雨中,费律铭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跨进灌木丛。 小家伙声音颤抖着奄奄一息,那一瞬间费律铭突然就决定叫它“秋天”,和他喜欢的男孩一样,名字里有个“秋”字。 费律铭安静地看了会儿两个小家伙吃东西,酒精渐渐散去,脸上的潮热也逐渐消解。费律铭一边解开衬衣纽扣,一边上楼。 他冲了澡之后,没有直接回卧房休息,而是径自走向书房。并且熟练地在书架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本与第四本的夹缝中抽出张照片。 这张照片正是之前夹在生物课本里的那一张,如果仔细看的话,照片上并不是只有费律铭一个人。 他还记得这是某次运动会期间,班里宣传委员拍的,大概是在测试相机,当时教室里只有费律铭一个人在看书,他便让费律铭抬起头来当模特。 费律铭与同学们不够亲近,却也不是十足的高冷,面对同学这种要求,他一般还是会欣然配合的。 费律铭不好意思地含笑抬手扶住了后颈,阳光斜斜打在他的肩头,少年的微笑在那一刻定格。 后来,宣传委员觉得这一张拍得很好看,洗出来后就送给了费律铭。费律铭起初没当回事,可是拿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的心却像是触电般地激烈震荡。 原来,透过费律铭的臂弯,冉秋晨正从门外走来。他手里拿着瓶水,正要拧开了去喝,嘴巴微微嘟着,带着笑,看起来像个小太阳。 从此,那张照片就一直夹在当堂课本里,这么多年,随费律铭辗转去了很多地方。 费律铭坐在宽大的皮质转椅里,眼睛微微眯起,面前是两个少年阳光般澄澈的笑脸,心中躁动难安。 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如今晚这般,自如地说出“结婚吧,你和我”。他怕被拒绝,也怕界限一旦打破,连静静待在那个人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在他的眼中冉秋晨一直如金子般闪耀,而自己只是凑巧拿到了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 夜已深,冉秋晨翻看着“小李秘笈”,从点滴记录中洞察影帝日常。越看越觉得自己碌碌无为,活该被人踩在脚下。 他跳下床,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你的样子》剧本。他之前试的是主演樊桢拆掉眼部纱布依然失明的那一场戏。 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到绝望,同时还要安慰身边的人,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 彼时,剧中的樊桢刚与青梅竹马双向暗恋十年的友人、钢琴家江玙确定恋人关系,明明是柳暗花明的美好开端,却因一场意外而导致眼疾。 他出事的时候,江玙正在外地巡演,对两个人来说都意义重大,所以樊桢并没有告诉他实情。他本以为只是一场小小的车祸,做了手术拿掉阻碍视神经的血块,等江玙回来便能恢复如初,没想到却面临永久的失明。 与其成为爱人的绊脚石,像个拖油瓶一样,不如放手让他以为自己死了。 樊桢痛苦地编造谎言,他明明四肢健全却哪里都去不了,眼泪都流不出来。 冉秋晨再看这样的情节,依然心酸,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 他从衣柜里摸出根领带,堵上自己的眼睛,两手在虚空中摸索,体验盲人的生活。 这无尽的黑暗与巨大的恐慌,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在不大的公寓里摸索了一圈,冉秋晨跌坐在沙发里,鼻子酸酸地,为剧中的樊桢也为自己。 他活在朗朗白日,却与剧里的瞎子毫无区别,明明有手有脚,却无法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情,犹如被捆着翅膀的雀儿,看着安静祥和,铁丝却全都扎在肉里。 冉秋晨不禁回想与陈沐坤在雅园偶遇那一幕。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陈导记得他,记得他试演的角色,又对他的表演给予肯定,又怎么会把他和别人弄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几年,他总是磕磕绊绊,无数个剧本,纵使过了导演那一关,到最后还是没有进组机会。 冉秋晨纵使再单纯,也意识到了这里面暗含猫腻,他不知道是自己挡了别人的路,还是命运真的就这么爱捉弄他。 次日,费律铭那边没什么安排,原则上冉秋晨可以跟着休息一天。 他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想找名义上的经纪人妍姐聊聊。 贾妍是天华娱乐的金牌经纪人,正值事业上升期,手中艺人多,资源、人脉也广。 她看到冉秋晨,眉头紧锁,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之后,淡淡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冉秋晨温和地笑,耸了耸肩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妍姐,公司能帮我争取一下陈导的新戏吗?我一定好好演。” 贾妍憋了会儿气,水晶指甲在描了金边的咖啡杯上轻轻敲着,“那剧不是黄了吗?” “我昨天见陈导了,觉得还有戏。”冉秋晨挂在脸上的假笑让他脸颊发僵。 “那个剧本是演一个瞎子吧?又是文艺片,市场未必有保障,你还是戒掉浮躁,多多积累,一步一步来吧。” 妍姐这话是摆明了赶冉秋晨出门。冉秋晨一直紧握的指甲戳刺掌心,有一点痛。 天华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和很多刚毕业的影视表演学生一样,能签进这里意味着前途不可限量。可他安安分分地等了五年,什么都没等到。 来之前,他告诉自己,既然不想再当咸鱼,就得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妍姐,”冉秋晨艰难开口,这是他琢磨了一个晚上,最不想说目前看来却又是不得不说的,“如果我现在提出解约的话,需要交公司多少违约金。” 既然费律铭没有经纪公司一个人单打独斗能混得风生水起,冉秋晨觉得自己靠真本事混口舒心的饭菜也不难。 贾妍一直绷着的眉头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微微松动,两手环抱靠上办公椅后背,再一次用戏谑且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面前的人。 第11章 “三年前你可是续签了十年约的。”贾妍提醒冉秋晨。 三年前冉秋晨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个网剧的男二角色,积累了一小波好评,他以为事业的春天就要来了,恰逢公司合约调整,便一口气续签了十年。 早知道今天会混到这个地步,他当初又怎么会给自己挖这么大一坑。 冉秋晨微微点头,站起了身,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行,我知道了姐。”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路勾着头,他琢磨着贾妍的态度,知道自己只要能咬牙拿出一笔违约金,公司也根本不稀罕他。 电梯从楼上下来,“叮”地一声停在冉秋晨对面。他怀着心事进了电梯,一股浓重的烟草气把他拉回了现实。 冉秋晨蓦然回头,没想到能在电梯里遇到天华娱乐少东家邹筠龙。 “邹总好。”冉秋晨礼节性问好。 邹筠龙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就算是回应了冉秋晨。 狭小空间里,令人厌恶的烟草味让冉秋晨憋着气,电梯门上反射着的小邹总却看起来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冉秋晨其实挺不喜欢和这个人单独见面的,哪怕是如现在这般同乘一部电梯。 事情的起因大概是三年前,公司年会,天华上下齐聚一堂。当时冉秋晨从卫生间出来,听到旁边的杂物间里有响动,以为是什么小动物徒生好奇,推门却看到了邹筠龙正在撕扯一位女演员的连衣裙。 都是成年人,遇到这种事情冉秋晨理应道歉迅速离场,却在关门的那一刻听到女演员用呜咽的声音向邹筠龙求情。 她说:“邹总,求您不要这样,放过我吧。” 声音孤独无助,犹如被狼衔住了咽喉的小兔,嘶哑的声音让人心痛。 于是冉秋晨回过身,冲邹筠龙说:“邹总,请您放开她。” 邹筠龙当时并没有把事情弄得很难堪,相反还很绅士地对女演员说了“对不起”。 从那时起,冉秋晨再见到这个男人,这个天华娱乐的少东家之后,虽然表面依然客气,心里却总是不大舒服。 电梯直线下降间,光洁门板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冉秋晨却很明白邹筠龙也在观察着他。 到了一楼,冉秋晨礼貌微笑着离开,邹筠龙继续乘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冉秋晨回家的路上还在琢磨着妍姐的表情和语气,急着回家翻看合同书。 到了公寓,他找了一圈,才突然想起,合同书这种东西,他怕跟着自己搬家到处跑给弄丢,当时好像放父母家里了。 冉秋晨拿起电话准备问问老妈,又怕电话里说不清楚,想想反正有时间,不如亲自跑一趟。 他正要再次出门,手机响了。冉秋晨翻开来看,竟然是费律铭打来的。 “你在哪儿?”费律铭直截了当地问。 冉秋晨皱了皱眉,“今天你不是要休息吗,怎么打电话过来?” 费律铭隔着电话轻轻吸了口气,“我是要休息,可是我的助理不是应该二十四小时待命吗?” 冉秋晨咬牙点头,“什么事?” 费律铭轻笑一下,“请你过来吃饭,中午订了厨师上门做法餐,食材都很新鲜。” 影帝还真是又自由又孤独呢,冉秋晨想,连吃顿饭都寂寞地需要昔日情敌上门去陪。 “我能不去吗?”冉秋晨问,“我中午有点事,得回我爸妈家一趟。” 冉秋晨说爸妈家,费律铭当即想到了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冉秋晨留在家庭联系簿上的地址,翡翠园,那是锦城最早的别墅区。 费律铭早就知道,冉秋晨已经不住那里,可还是不自觉问出了口,“翡翠园?” “不是,”冉秋晨当即否定,“东郊,挺远。” 费律铭不知道冉秋晨家发生了什么变故,直接从“翡翠园”搬去了荒野一般的“东郊”,轻咳了一下,又说,“那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吗?”冉秋晨当即有点不耐烦,又不好拉下脸来直接挂电话,“你一个人在家吃顿好的,睡睡觉看看书,还有两只猫陪着,多爽的事儿,别去了。” “我想去。”费律铭的态度强硬起来,听着有点执拗,像是无理取闹站在商场要玩具的小孩。 “我不去接你,要去你自己下来。”冉秋晨退回身,一屁股沉进沙发里,垂着脑袋。 “行,我去接你,给个地址。”费律铭爽快地把请厨子来家里做饭的事情抛去了天边。 半小时后,冉秋晨的手机再次想起,他知道是费律铭到了,一边穿鞋一边往楼下走。小区门口的空地上,赫然停着辆黑色的大G,又低调又狂野,冉秋晨曾把这个车型列入自己的奋斗目标。 拉开车门上车,冷气吹得很足,费律铭一身休闲装扮,戴着的宽边墨镜看着有点眼熟。 冉秋晨往领口摸,取下费律铭送给他的那一副对比了一下,很确定和费律铭挎在鼻梁上的一模一样。 费律铭似是当即看透了冉秋晨的心思,连忙解释,“品牌方一次送了两副,我觉得挺配我这身,就戴了。” 就一纯白T恤和仔裤,还要专门挑一副墨镜来配,真是事儿事儿的。冉秋晨无声地把手里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挎,余光又瞄了眼身边的费律铭,不禁又想,其实配得还挺好看。 车子启动间费律铭问:“你家搬去了东郊?” 冉秋晨这才突然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你家以前在翡翠园。”说完费律铭又补充,“在学校家庭联系册里看到过,我有个亲戚也住那边。” “哦,”冉秋晨咬了咬下唇,“那是我外公家,高考后外公病逝,我们就从翡翠园搬出来了。” 冉秋晨没有怀疑费律铭为什么单单对自己的家庭地址记这么清,大概在他看来费律铭这种人,什么都很邪性,说不上记联系册里的地址是种兴趣爱好。 费律铭深深吸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个暑假,他握着两张汗湿的舞台剧《西贡小姐》的票去翡翠园找冉秋晨,在空空的院落外站了一夜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冷气十足的车厢里安静了片刻,费律铭突然开口,“当时你一定很难过。” “什么?我外公?嗯。”冉秋晨陷入回忆,他从小就是外公带大的,翡翠园的老宅里留下许多美好的童年记忆。当初从那里搬出来,也是他提议的,外公不在了,看什么都觉得心碎。 费律铭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去往东郊的路上车流越来越少,大片的薰衣草蔓延在道路两侧,被风吹过麦浪一样连至天际,像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场景,俨然已经成了景观。 “他走得时候挺安详,比我们想象的都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许久之后冉秋晨说。 费律铭手掌沁满汗水,怪不得少年时候的冉秋晨一到周末回家的时候就嘟着嘴。大概那时外公的身体就已经很糟。 “要在这停一下吗?”路边设置了观景台,偶尔有车辆停下来欣赏绵延不绝的紫色海浪。 “你想停就停一下吧。”冉秋晨说。 费律铭转动方向盘,在下一个泊车点停了车。车门打开热气翻涌而上,他取下眼镜望着一望无际的紫色,冲冉秋晨笑笑,“很漂亮。” 冉秋晨的兴致却不怎么高,这样的景色他看得多了。他父亲冉林屹有自己的花卉研究所,这数万亩的薰衣草就是他的研究所与政府合办的荒地增收项目。 紫色花海中间,有白色的光点跃动,费律铭重新带上墨镜才看清,原来是有新人在这里拍婚纱照。费律铭的思绪不自觉又开始漫无边际地飘,他想,在这样的地方办婚礼一定浪漫又难忘。 “走吧,”冉秋晨看了看时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你想再看一会儿?” 费律铭拉开车门上了车,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转头对上冉秋晨不算很舒展的表情,问,“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冉秋晨不知道自己那点事情值不值得劳烦费影帝的耳朵,又涉及到与天华的合约,想想还是什么都不说了,便轻咽了一下勉强扯出个笑,“没,外面有点热。” 费律铭点头,拐方向重新上路,脑海里已经不知不觉开始筹划下一次要在什么时候提“结婚”的事情。 两人到家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因为没有提前打电话,冯依琴什么都没准备。他们住的独栋小院与周围的农户稍有差别,屋后是冉林屹的实验室连通数个大棚,挂着研究所的牌子。 费律铭把车停稳之后,才猛然知道冉家是做什么的,有点欣喜又有点好奇,“叔叔算是科学家吧。” “哈,”冉秋晨笑了笑,“他是名副其实的‘花痴’。” 冉林屹的研究所,每年都有数十种新品花卉上市,他是锦城乃至全国有名的花卉大王。 冯依琴听到有车停进了自家院子,出门看才发现是儿子带着一个男孩回来了。冯依琴的心猛跳起来,没有出门打招呼,而是立刻转身给老公冉林屹打了一个电话。 “老公老公,不得了,儿子带男朋友回来了,你……你你你快过来啊!” 第12章 “妈你别胡说!”冉秋晨听到冯依琴对着电话叫老爸快回家,连忙上前一步。 费律铭含笑站在院子里,装没听见,假模假式挑弄手边的花花草草。 冯依琴挂了电话,瞟了眼费律铭,又往冉秋晨脸上看,“情侣墨镜都挎上了,还说不是男朋友,当你妈傻?” 冉秋晨不知如何解释,连忙摘了墨镜挂起来,回头看了看费律铭,压低声音,“他我以前高中同学。” “就是那个……” “妈!”冉秋晨压住了冯依琴的话,不耐烦地直接穿过客厅上二楼去自己房间。 费律铭依旧站在院子里,闻过花香惬意地眯了眯眼,摘了墨镜对冯依琴笑,“阿姨好。” “哟!”冯依琴猛然见到这张脸愣怔了一下,两手握在一起放胸口,竟然一时有点结巴,“你……你不是那个……” “阿姨,我叫费律铭。” “费律铭啊?对,费律铭,就是那个影帝费律铭对不对?”冯依琴曾被冉秋晨拉着一起看过《虹》那部电影,还被逼问过如果他拍会不会比电影里的男人演的好。 她从此迷上了这个眼眸深邃多情,演技细腻耐人琢磨的男演员。前段时间《绝境》上线的时候,她还约朋友一起进城专门看了电影。 费律铭被长辈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地皱了下鼻子,眼睛里却早已含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冯依琴深吸口气缓缓吐出,立刻很懂地皱起了眉头。怪不得儿子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诉他,原来对方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 冯依琴回想着冉秋晨在影音房里一遍一遍看费律铭演的电影,心下了然,这两个孩子,恐怕早就好在了一起,只是处于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娱乐圈规则刻意隐瞒家人而已。 作为母亲,她当然不能让儿子为难,已经开始暗暗盘算着怎么推掉与友人约好的相亲。 费律铭当然不知道冯依琴这么复杂的心里活动,只觉得自己在冉秋晨母亲那里的印象应该不会太差。 他转身,捏着功臣一般的宽边墨镜暗暗地笑,想着先攻占冉秋晨的家人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没说几句话,冉秋晨就提着一个文件袋,气咻咻地从楼上下来给费律铭使眼色,“妈我们走了。” “这就要走?” “就走啊?” 费律铭和冯依琴几乎同时问。 冉秋晨狐疑地回头打量费律铭和老妈,手里的文件袋又紧了紧,“那你们什么意思?” “我还没吃午饭呢……”费影帝大概是带了剧本来的,高冷什么的立马不见,一副可怜巴巴的无辜样。 冯依琴搓了搓手,“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都要吃饱肚子再走。” 她转身去厨房,把上午刚蒸好的玫瑰香糕拿出来,又泡了一壶香喷喷的菊花茶,“午餐来不及做了,简单垫垫肚子吧。” 冯依琴和冉林屹是大学同学,都是农学院的高材生。毕业之后,冉林屹潜心培育观赏性花卉,冯依琴便挽起袖子研究花卉食用。夫妻搭配,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整天与花在一起看起来是很浪漫的工作,而在冉秋晨的眼里,一抹抹艳丽背后全是父母辛劳付出,指肚被花草割出层层落落的伤口,无数次的实验就意味着无数次的失败,好像和浪漫什么的一点儿沾不上边。 久而久之,冉秋晨对花花草草的就没什么特别的喜欢。 “不吃了不吃了,我们回去吃。”冉秋晨急着回去找律师看合同,无意识地抓了一下费律铭的手腕催促。 冯依琴看在眼里,托盘里的杯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暗暗偷笑。和影帝谈恋爱,时间一定很金贵,不能耽误孩子们发展感情。 她笑着把托盘放在遮阳棚下的木桌上,“等一分钟,就一分钟,我打包好你们带回去吃!”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5 冉秋晨确实不好再拒绝,更何况他是真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要不是怕老妈误解他和费律铭的关系,他其实可以多待半天的。 费律铭装傻似地四处看看,随手捏了块玫瑰糕送进嘴里,清香甜软,入口即化,非常可口。 冯依琴装了两盒糕点,又装了一些自己风干的花草茶,用竹篓装着送给他们,“新配方,算是帮我试吃一下,回头记得告诉我好不好吃。” 冉秋晨从冯依琴那里接过东西,突然想起点什么,把老妈拉去遮阳棚旁边。 “妈,问你点事?”冉秋晨说。 “什么?”冯依琴笑,“是不是要我评价一下你这个男朋友啊?我怎么评价,我是他粉丝唉,你不怕有滤镜的?” 冉秋晨无奈扶额,“不是,是那个……”他随手指了一下,又说,“就是外公留给我的那个院子,如果我要卖了的话,你没什么意见吧?” “啊?你说翡翠园那个?”冯依琴渐渐收敛了笑容,“怎么,你需要钱?” 翡翠园的别墅不光是冉秋晨的童年,也是冯依琴的童年,她就是在那里喜欢上花花草草,梦想着将来嫁一个同样喜欢花花草草的老公,两人一起侍弄花花草草一辈子的。 虽然,那里早就转到儿子名下,但她一直拿那里当自己的根基,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对她有特殊意义。 冉秋晨微微咬了下唇,看到妈妈眼里突然暗淡下来的光泽,知道自己问错了话,连忙笑着岔开话题,“没有啦,怎么可能,就是开个玩笑。我最近听朋友讲,那里的房子又升值了。” 冯依琴舒了口气似地拍了冉秋晨的肩膀一下,“吓死老妈,我可给你说,缺钱问爸爸妈妈要,不要打老房子的主意。” 冉秋晨点头,又转身给站在花丛中的费律铭招手,“走吧。” 小院不大,冉秋晨和冯依琴的对话,费律铭听得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他不知道冉秋晨遇到了什么危机,需要卖掉一套老祖宗留下来的价值不菲的院子才可以应对。他好奇却也没法直接问。因为,费律铭很明白,就他们当下的关系而言,似乎能带他匆匆回一趟家取点东西就已经到极致了。 回去的路上冉秋晨一直沉默不语,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文件袋子。车子再次穿越漫无边际的薰衣草田,重新回到市区。等红灯的时候费律铭侧头看了几眼。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袋子里应该装着类似“合同”的文书。 “需要我帮忙吗?”不知不觉间,费律铭把车开到了冉秋晨的住所附近,他问。 冉秋晨算计着还能从哪里弄到一大笔钱,在家里,他匆匆翻开合同看了一眼。以他剩余的签约年限,如果现在离开天华,大概要支付8000万的违约金。 这么明显不合理的金额,他当初愣是觉得形同虚设,大概以为就算有一天要主动解约,也会是在赚得盆满钵满的情况下吧。 冉秋晨本以为就8000万的数额,翡翠园的那一院老宅勉强能抵得上,现在看来,房子不能卖。老妈那边没法交代,更何况自己也舍不得。 可是这么一大笔钱,要从哪里去弄呢。以他现在的存款,连换车都困难,真问父母要他又拉不下脸。 正踌躇着,冉秋晨突然听费律铭问出这么一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暴露了此刻的心情,竟然引得影帝如此关怀,不禁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你有困难可以找我,毕竟……”费律铭喉咙上下动了动,耳朵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微红,他说,“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助理。” 冉秋晨笑着打趣,“那你会给你的助理8000万吗?” 反正也没指望什么,冉秋晨随口开起玩笑。 费律铭却皱了皱眉,猛地转过头来看冉秋晨,“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随便说的。”冉秋晨拇指抠着文件袋上的白色按扣。 费律铭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似地试探着问,“想要一笔钱和公司解约?” 自从上次在饭局上听到圈里人提起冉秋晨可能遇到的情况,费律铭的心里一直拧巴着,他早就觉得冉秋晨应该立刻炒了那个什么天华娱乐,却没立场明说。此刻他突然问出了口,并且从冉秋晨的表情来看,他猜对了。 “这个……”冉秋晨犹豫着要不要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一刻,他莫名觉得费律铭不是想看他笑话,而是真的想帮助他。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打消。冉秋晨笑自己总是那么天真,爱轻信别人,可情敌不可信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冉秋晨摇头看窗外,费律铭语气却轻松起来,细听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说:“一般我是不会借出这么一大笔钱,但聘礼的话没什么问题。” “什么聘礼?”冉秋晨回头轻扫了费律铭一眼。 费律铭难得地笑出声,“就是我上次说过啊,结婚的事。” 冉秋晨回头看了看放在后排座位上的玫瑰糕,深度怀疑老妈在里面放了类似酒精的材料,以至于让影帝大白天就说胡话。 第13章 当晚冉秋晨托关系联系上了一位擅长劳务纠纷的律师,律师答应第二天早上约他详谈。 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决定再搏一下就一定要落实到行动上。 另一边玉林山庄费影帝家中,声控廊灯时明时灭,Autumn和鳌拜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闹腾。 他们在玻璃窗外的实木门廊上追逐玩耍,费律铭坐在沙发上看过去,像是在看一部水墨动画片。 他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只小家伙经历了些什么,此刻看起来特别和谐,让费律铭忍不住想去求教一番。 费律铭没有想到,今天他第二次说出了结婚的话,竟然又一次被无视了! 他拿起手边的玫瑰香糕送进嘴里,未来丈母娘的手艺真不错。 他无奈地摇头起身,去二楼书房,坐定之后给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许哲打了个电话。 许家和费家是世交,许哲与费律铭又是同一年生,两人从小关系要好。许哲从法学院毕业之后,回锦城创办了一间律所,听说很擅长处理劳务方面的纠纷。 当初就是在他的建议下,费律铭才向天华提出派助理过来适应彼此工作节奏,因为公司运营上有何问题,外表看不出来却在小助理身上最能体现。 如今看来,许哲的建议非常及时,天华他是不可能去了,不但不会去,费律铭还准备把冉秋晨捞出来。 电话接通,许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却带着意外的欣喜,“大明星终于想起我了?” 费律铭在桌面上轻轻叩着手指,微笑着,“帮个忙呗?” “怎么,又要托我在国外帮你开户头买基金啊?”最近几年国币缩水,费律铭和许哲一起玩过一阵子海外投资。 “哈哈,不,”费律铭在老朋友面前比较放得开,笑着笑着说起了正事,“就我一个朋友,他想和公司解约,想问问你怎么操作才能尽量减少损失。” 许哲那边沉默了一下,突然笑起来,“能让大明星这么晚主动打电话的朋友,一定非常特别。” “哈……”费律铭轻笑出声,自觉脸颊和耳根逐渐发热,“是很特别的人。” “你好像说过,你喜欢的人也在你们那个圈子?”许哲明知故问,无非是想八卦一下好友最近的感情生活。 费律铭身下的转椅不安分地左右转动,手掌撑在台面上压出深深的凹痕,他对冉秋晨的喜欢从来都埋藏于心底,突然被友人问起一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像是说出去就要和人共享同一个秘密,他不愿意,却又有点小孩子似的迫不及待想炫耀。 “是他。”费律铭终于咬了下唇,轻柔地说,“帮帮他,他演戏很有天赋,我不想看他继续被埋没。” 话机那边又沉默了片刻,许哲笑着问,“帮他可以,怎么报答?” “请你喝喜酒吧,你的请帖我第一个发。”费律铭这话一出,被自己酸得牙痒,不过心里是真的舒服,这酸裹挟着一小股一小股的甜,热乎乎地往身体里灌。 许哲从少年时就知道费律铭有喜欢的人,许久未露端倪,许哲还以为费律铭放下了,没想到是隐藏得更深。 他笑笑,老朋友的忙自然要帮,最主要的是他很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 入夜,费律铭洗了澡在三角钢琴前坐定,两手垂在琴上,幻想出一段优美的旋律。 他把自己带入剧本《你的样子》中钢琴家江玙,想象对面是他的爱人樊桢,那张模糊着的脸渐渐清晰——出神望着窗外的样子是冉秋晨惯有的神态。 费律铭琢磨过无数遍剧本后依然觉得难以表达的部分,在此刻豁然开朗,江玙爱樊桢,亦如他爱冉秋晨。 尽管他们的爱从外表上来看非常不同,但爱就是爱,只要想着那个人眼睛就会不自觉弯起,心神荡漾。 尽管费影帝目前为止,依然只会不大流利地弹《两只老虎》和《小星星》,但他确定,他会演好钢琴家,因为他们的心里都住着独一无二的人。 次日一早,冉秋晨就接到了自称是某某律所高级律师的电话。他从床上一个轱辘翻起来,看看时间,比他与律师约定的时间早了整整两个钟头。 “哦,好的,我知道了,该带的东西我都会带过来。”冉秋晨冲去桌边再次检查资料,而后又确认了一遍时间。 他没有看错,是对方早到了。 “锦城公园附近的星巴克见吧?”许哲听了冉秋晨现在的位置后,轻扶蓝牙耳机,转动手下方向盘。 锦城公园距离冉秋晨的住所不足500米,他暗自感慨如今律师行业竞争也这么激烈,服务竟会如此热情周到。 见面之后冉秋晨就酸了,服务好收费自然不会便宜,否则小小的律师又怎么能开得起上百万的轻跑。 “您好,我叫许哲。”许哲从车上下来,伸出手与冉秋晨握了一下。 冉秋晨笑笑问好,两人一起顺着木台阶上了咖啡厅的外阳台。 “东西我都带来了,我的基本情况昨天已经在电话里更张律师说过。”冉秋晨说着,此刻他还没有觉察到些许不对,以为许哲只是前一晚联系过的律师同事。 许哲坐定,双腿交叠,仔细观察着这个叫冉秋晨的男人。过于精致的长相有种独到的中性美,杏核一般的眼里亮汪汪的,唇齿开合间让人忍不住安静下来,声音更是好听地不像话。 费律铭的眼光真的无可挑剔。 许哲看得出神,竟一时忘了解释他并非什么张律师的同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冉秋晨已经在小木桌上铺满了带过来的资料。 签约合同、补充协议,身份证、银行卡,这些年接到的片约与广告演出合约…… 许哲拿起最关键的那本劳务合同看,光单方面违约金就高达8000万。 这种案子许哲这些年也接触过一些,常常发生在刚入行的新人身上。他们对娱乐圈了解不深又梦想能一日爆红,常常会忽视巨额违约金所带来的危险和桎梏。 “是有些难办,”许哲草草看了一遍,微微皱眉,“合同书里写的很清楚,你也是签了字的。” “所以说,我想离开就必须要支付这笔钱了?”冉秋晨问。 许哲微笑着点头,“是的冉先生,按照合约您必须支付这笔违约金。” “可是我在天华这么多年,连这笔钱的十分之一都没摸到过,片约机会更是少得可怜。”冉秋晨突然一股无名邪火,咬牙攥紧双拳,目光与许哲对视的那一瞬又无奈地笑了。 许哲一直保持理性的微笑,手下继续翻看着合同,凭借职业敏感找尽可能多的漏洞。 冉秋晨叹息着,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说服老妈暂时把翡翠园的房子抵押出去。 晨风吹动纸叶,许哲目光停在某处,玩味地勾起唇角,露出一点笑意,“不过,你可以尝试着当一次原告。” “原告?”冉秋晨不明所以。 “以你这几年的经历来看,合约期间天华并未履行承诺许你相应的培养及包装,甚至连像样的经纪活动都没有,不算是东家的失职吗?” 冉秋晨听了,心中一悬,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反过来向公司追求合法权益。 “你看,”许哲把合同书以及补充协议都翻出来放在冉秋晨面前,“他们明明在合约里写过的,这些权益你都没有得到过。” 前一晚,许哲和费律铭通电话时已经了解了些基本情况,加上冉秋晨是艺人,网上多少能搜到一些他相关的信息,现在对照合同来看,天华当初许诺冉秋晨的那些远远没有兑现。 许哲已经在心里有了应对这场官司的粗浅思路,只是恐怕需要再花一些时间进行深入调查。 冉秋晨听了许哲的解释后醒悟过来,就算8000万的违约金必须要出,那这些年因为天华的不作为浪费掉的损失也要竭力弥补。 冉秋晨与许哲又聊了许久,直到服务员贴心地为他们打开阳伞,冉秋晨才试探着问许哲代理费的问题。 许哲,他想起了前一晚挂电话前费律铭嘱咐过他,并不想让冉秋晨直到这其中有费律铭的掺和,笑笑地回:“市场价。” 冉秋晨前一天和张律师了解了一下代理费的情况,约略知道大概是案件金额的10%到15%,暗自舒出口气。 与许哲分别,冉秋晨手里捏着印有许律师姓名的黑色描金名片,安慰自己看名片设计就觉得很专业,是值得信赖的样子。 他是被合约弄怕了。 许哲回律所的路上给费律铭打了个电话汇报工作,主要是想表达第一次见好友心上人的欣喜之情,却一直无人接听。 费律铭正蹲在院子里的玄色石料上,看草丛里疯狂打滚并发出“呜呜”鸣叫的Autumn。 鳌拜站在院墙的制高点上傲视群雄,领毛被风吹动看起来非常霸气。 “你对它做了什么?”费律铭站起身,两手叉腰扬脖子问鳌拜,他刚才在厨房弄点吃的,听到院子里两个小家伙在玩闹,出来就觉得鳌拜似乎对Autumn做了什么,否则他的猫咪不可能发疯了一样在地上疯狂扭动。 鳌拜却用睥睨众生的眼神扫视它的新家,宛如领主一般巡视它的王国,或许猫咪的小脑瓜里已经有了儿女成群的画面,并回了费律铭一声得意的“喵呜……” 第14章 费律铭听许哲汇报了与冉秋晨见面的种种,合约方面的事情他自然放心交给许哲全权打理,唯独关心的是好友对他的心上人如何看待。 “他怎么样?”费律铭问。 许哲笑着,“我觉得一顿喜酒不足以答谢,藏着这么好的爱人,应该经常请客约出去一起玩。” 费律铭就知道,冉秋晨那么出众的人任谁看都会觉得很好。 费影帝一本满足地挂了电话,转而又给冉秋晨打了一个。 冉秋晨刚回到家,拿计算器把所有存款加起来,连打官司的零头都不够,正苦恼着。 费律铭在电话里说:“你今天没事的话,来家里看看,我觉得Autumn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冉秋晨垂丧着的脑袋微微扬起,望着公寓楼下车水马龙皱了皱眉。 虽然给影帝当助理是公司的安排,虽然他现在要和公司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虽然还要支付公司根本无从着手的8000万,但他当下还是决定给Autumn一个面子,过去看看。 冉秋晨按响费影帝家门铃的时候,感到有一团东西轻飘飘从头顶跃过。他抬头,居然是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他的鳌拜。 费律铭还是像之前那样,直接走过来给冉秋晨开门。两人一起站在门口仰头看鳌拜,莫名觉得这家伙今天看起来格外威风,甚至有一些狂妄自大。 “他们两打架了?”冉秋晨问。 费律铭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拨弄林乱的头发,“我觉得可能是那种打架。” “什么意思?”冉秋晨进门,轻车熟路地开始找猫。 费律铭微微沉了下肩膀,“就是那种……Autumn可能要当妈妈了。” “我……”冉秋晨回头,硬生生把惊叹吞了下去,“这么快?” 费律铭耸肩,从门廊上拿起ipad放到冉秋晨面前,“我刚上网查了一下,母猫大概会在受孕成功之后,疯狂打滚然后舔舐自己的某个部位。” 说着,费律铭食指往斜下方一指,只见往日高冷的Autumn此刻正不顾形象的后腿高高抬起,小脑袋如捣蒜一般上下晃动。 影帝你还要不要脸,竟然大白天在家看猫片,并且一边看一边网上自行科普。 冉秋晨虽然救助过不少流浪动物,却对猫咪打这种架毫无经验,无奈地皱了皱眉,心里暗自感叹,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的幸福喵生吧。 Autumn和鳌拜从第一次见面到有了共同的宝宝,总共加起来也没几天! “那我现在没事了吧?”冉秋晨勾出一个假笑,说着就准备往门外走。 他还急着回去弄钱,不知道往日一起玩乐的那些朋友,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倾囊相助一下。 突然,费律铭躬身放下了手里的平板电脑,笑着问冉秋晨,“阿姨电话号码方便给我一下吗?我有点玫瑰糕的建议想对她说。” 冉秋晨一边嘴角微微翘起,费影帝你不是吧,对老情敌一本正经也就算了,对老情敌的老母亲也不放过是闹哪样? “你饶了我妈吧,”冉秋晨说,“她送你糕点不是真想听你意见,就是想要夸赞而已。” “哦,”费律铭当下了然,点了点头,而后又微微勾起唇角,“那也可以的,我保留意见,只说夸赞的那部分。” 冉秋晨的眼睛睁大了一圈,无奈地叹气。他本来是想直接走的,看费律铭这么无聊,便准备进屋讨杯水喝,顺便发泄一下对昔日情敌无情折磨自己,让他跑大老远吃猫牌狗粮的不满。 费律铭看冉秋晨进了屋,一时忘了要未来丈母娘的号码,跟过去问,“事情解决了吗?” “什么事?”冉秋晨问。 费律铭看出冉秋晨喜欢喝凉的,专门让小李买了桂花酸梅汤放在冰箱,此刻刚好派上用场,连忙取出来。 “就是8000万的事情。” 冉秋晨狐疑地打量费律铭,他知道费影帝智商够用,看来自己那点小心思在对方那里根本没什么可藏。 算了,反正这么多年情敌,以前都是自己欺负费影帝故意安排他去扫厕所、整理器材室什么的,就当是冤有头债有主,现在让费影帝也看一次自己的笑话吧。 “我是很缺钱,就最近,8000万,可能还不止。你有的话可以借我,利息……”冉秋晨估算着有没有靠自己的实力在短时间内赚到一大笔钱的可能性,然后说,“利息你定,只要合理就行。” 费律铭笑着帮冉秋晨把饮料盖拧开,“可以。” “什么可以?”冉秋晨瞪大了眼睛,这么一大笔钱说借就借也太…… 冉秋晨还未琢磨完,费律铭接着说,“不是白借,也不要利息,有交换条件。” “结婚啊?”冉秋晨根本没把这事作为可能的备选,此刻更是不当回事,甚至觉得有些搞笑。 “我的想法是这样,”费律铭摆弄着流理台上的调料罐,“8000万确实不是小数目,所以我要你拿东西抵押。” “什么?” “翡翠园的房子。” 冉秋晨倒吸一口凉气,他是很早以前就听说费律铭家里是做生意的,没想到这么会算计人。 “那房子虽然在我名下,但我说了不算。”冉秋晨说。 “你是没信心还钱?”费律铭笑了笑。 厨房采用天光,费律铭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身上的棱角莫名少了许多,从冉秋晨这个角度看过去尤其好看,但他就是觉得有一种要落入某种陷阱的感觉。 “唉,房子不行,换别的。”冉秋晨挥了挥手,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掉。 费律铭如强迫症一般把调料瓶摆成“一”字,了然地舒了口气,“那就只剩结婚了。” 他早就知道冉秋晨不会拿翡翠园的房子出来,所以自始至终他给出的选择只有结婚一项。 冉秋晨不知道费影帝对假结婚有什么执念,大概是两人间确实有着某种微妙的关联,比如他们曾经喜欢过同一个人,比如他们暗暗较真很多回合依然难分胜负,比如他们如今同在一个圈子…… 所以按照这个情况,如果费影帝想要找一个人来假扮男友,自己确实能帮忙。他们有太多共同之处,更何况他也曾经在费律铭继母那里成功扮演了两次男友,大概也有认可他演技的成分在。 费律铭的唇角一直绷着,他表面上看起来只有耳朵尖微微发红,其实心脏跳得极快。 老话说过“事不过三”,他不知道自己鼓足勇气、不要颜面、乘人之危地再次说出“结婚”被拒绝后,今生还有没有勇气再说出同样的话。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瞬间像凝固了一样,只有冰箱发出极其细微的发动机声响。窗外的草坪上,鳌拜蹭去了Autumn的身边,侧歪着身子帮它的媳妇儿舔毛,看上去和谐美好。 费律铭其实更愿意极富耐心地慢慢追求冉秋晨,并且享受过程。但以对方目前的处境来说,显然是来不及了。毕竟费影帝很有自知之明,冉秋晨似乎对自己有着某种很深的误解,大概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开。 “好,”冉秋晨终于想明白,反正是假结婚,再说那么一大笔钱,如果费律铭不提出点要求,他用着也不放心,“结婚而已。” “而已?”费律铭狭长眉目瞬间冷了几度。 “但我也有条件,”冉秋晨连忙补充,“不公开的。” “当然。”费律铭还为冉秋晨说出“而已”两字感到不满,表情冷冷的。 “最好只是糊弄你那边的父母。”冉秋晨又说。 费律铭微微点头,假结婚只是他攻略冉秋晨的策略而已,要不要公开要怎么公开都不急于一时。 冉秋晨还是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在心头徘徊,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渡过当下危机。更何况和费律铭有了事实婚姻之后,基本就等于将他与费影帝捆绑在了一起。 他不过是个娱乐圈里的小喽啰,起高楼、楼塌了都无所谓,费律铭却不一样,他是万千影迷心中的英雄。冉秋晨想费律铭应该不至于把他坑太惨。 费律铭还是纠结冉秋晨的用词,但转念一想,几天前胆大妄为的想法如今就要成为现实,还是不自觉喜上眉梢。 他轻轻挑了挑眉,“那就这么说定了。” 冉秋晨无奈点头,“什么时候到账?” 这么一大笔钱不是小数目,费律铭的钱都拿去做了投资,要变现还要提前通知银行怎么都得一个星期。 “一周之内。”费律铭说,“最近我刚好有时间,我们可以先去领证。” 还要领证?!直到这时冉秋晨的心脏才像是摸到了迟到的反射弧,疯狂跳动,“你来真的。” “难道你想骗我?”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冉秋晨眉心一皱紧咬后槽牙,“行吧。” 大不了未来在婚姻情况那一栏里加一条“离异”,反正大影帝费律铭都不怕,冉秋晨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放不开的。 就是……他心里还是稍微有一些憋屈,就是这么对待婚姻的态度似乎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未来老公。 费律铭看冉秋晨竟然连注册登记都一次性答应了,内心狂喜差点叫出声,眼眸里却只是些微地闪动光芒,很好地掩藏了情绪。 冉秋晨一身邪火没处撒,拿起冰凉的桂花酸梅汤开始猛灌。而一边的费律铭,背过身两手叉腰,看着草坪上的一对猫咪得意地弯起了眼睛。 第15章 徐菁从外地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约见费律铭。 她与费律铭的父亲结婚没几年,对婚庆行业还算熟悉,知道锦城著名的婚庆都要至少提前半年预定。她琢磨着只要费律铭点头,该准备的就得早日提上日程。 费律铭看着徐女士带来的一堆印刷精美的画册,是有些心动,但也明白冉秋晨绝对不会配合着大操大办。再说,结婚是自己的事情,通知亲戚朋友就已足够,花里胡哨的形式则能免就免。 “我是准备结婚,”费律铭把画册轻轻放回桌面,躬身给继母倒了杯茶,“可用不着这些。” 徐菁耳边的金色大耳环前后微微晃动,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圆溜溜,“你是准备隐婚?” 徐菁虽然听费律铭的父亲说过,儿子迟早还是要接管家族产业,却也理解身在娱乐圈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公开。 费律铭表现出几分为难,“小冉他不愿意。” 徐菁暗暗吸了口气,若是这样倒也不能勉强,只是携手白头的两人若没有一场正式的婚礼,还是会让人觉得遗憾。 “我们不准备要婚礼,下周去民政局注册就行。我知道您和我父亲会有所担忧,但也请理解我们的选择。另外,我爸爸那边,希望您能帮忙解释一下。” 费律铭虽然将徐菁的电话备注为“妈妈”,实际上私下里很少这么称呼。毕竟她与费展鸿结婚的时候费律铭已经成年,突然对一个陌生女人叫妈是有点困难。 对这一点,徐菁倒也不介意,她性格豪爽,虽然一生注定无亲生孩子,却早已认定拿费律铭当亲儿子一样对待,这些小事自然能站在晚辈的角度去理解。 “既然你们小两口商量过了,那我们肯定不能勉强,”徐菁想了想又说,“但是家里的亲戚朋友总要请来一起吃顿饭的,在外面你是大明星,可在家里你永远是小辈呀。” 费律铭思考片刻,微微点头,“那我再跟小冉商量一下。” 去民政局领证当天,费律铭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服,款款走来利落潇洒。他去接冉秋晨的时候,看到冉秋晨也颇为重视地穿了某名牌套装,颜色款式竟然和自己的一身莫名搭配,不禁喜滋滋的。 原本是一个人的爱情,因为非常般配的穿搭像是真心相爱的情侣一般,费律铭开车去民政局的路上一直在绷着唇偷笑。 “笑什么?”冉秋晨正了正领带,“我是为了拍证件照好看才这么穿。” 其实他是为了尊重费律铭,想配合着演好这场戏,毕竟费影帝是即将给他8000万的人。 “好看。”费律铭轻咳了一下,快速扫了眼冉秋晨。 不知为何,冉秋晨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与人群,突然有那么一小丢的紧张。这原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而今天他竟然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那个人还好巧不巧的不是别人,是他高中三年最强劲的情敌! 想及此,冉秋晨不禁苦笑。 “你说,邵晓明要是知道咱俩今天去领证是什么心情?”冉秋晨把目光从窗外拉回来,落在认真开车的费律铭身上。 东升的旭日从窗口打过来,让费律铭棱角分明的侧轮廓立体好看,像是童话故事里俊美的王子,今日正骑着白马去迎娶世上最美的新娘。 “邵晓明对你很重要吗?”重逢之后,费律铭已经不止一次听冉秋晨提起这个名字。 “对你不重要吗?”冉秋晨问。 “呃……”费律铭是真想不起邵晓明到底长什么模样,大概需要回家看看影集才能帮助回忆。 “啧,算了,没想到你是这么不专情的人。”冉秋晨撇撇嘴,撩起额前的碎发微微笑着。 “冉秋晨,”费律铭突然叫冉秋晨的名字,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弄得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世界上最专情的人。”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6 “哈……哈哈哈……”费影帝一本正经为自己辩解的样子,怎么看起来有种中二少年的淡淡忧伤。 费律铭是准备宠这个男人一辈子的,早年任劳任怨地陪他打扫学校厕所、整理器材室,现在又毫不犹豫拿出8000万当聘礼,又怎么能忍受不了对方明显是讥讽的取笑呢。 他压下火,气定神闲地开车,过了一会儿想起徐菁的交代,问冉秋晨,“周末和我家里人一起吃顿饭吧,我们结婚的事情总要对家里人公布一下。” 这在情理之中,毕竟冉秋晨答应与费律铭结婚,就是为了让费律铭在家人面前有所交代。 “没问题,”冉秋晨说,“谁让我欠你8000万。” 费律铭暗暗点头,觉得攻略冉秋晨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几天前许哲作为冉秋晨的代理律师,亲自上天华正式提出解约的事情。 贾妍起初没放在心上,从助理那听说许律师虽然年纪轻轻,却是锦城新兴名律,这两年扛了好几个被媒体关注的大案子,她这才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与他会面。 许哲一身正气,加上他本身挺拔英俊,穿过天华大厅飒爽干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公司签的新人。就是许律师手上的公文包,无形增添了他专业的精英气质。 许哲含笑与贾妍握了握手,提出了代表冉秋晨来解约的事。 贾妍无论公私都与律师打过交到,一看许哲言谈气度就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莫名少了几分往日的威风,竟有些微微生怯。 上午十点一刻,冉秋晨和费律铭一人举着一个大红色封面的结婚证书,站在宣誓台上,一人一句读着誓词。 这不是演戏也不是练习,是读过以后盖了刚戳他们就成受法律保护的夫夫了。 冉秋晨和费律铭显然都很明白这一点,能从彼此的语速和语气上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读过誓词,摄影师提醒他们抬头,该拍纪念照了。 冉秋晨猛然觉得脸颊发热,现场明明只有包括公证人和摄影师在内的五个人,他却觉得像是站在全世界面前。既然读了那么信誓旦旦誓死相依的话,到时候再离婚会不会觉得愧疚。 举头三尺有神明,冉秋晨微微拱手拜了拜,心虚地面向镜头微笑起来。 和他相比,费律铭明显放的很开,潇洒自在。摄影师提醒靠近一点,他还主动抬起手臂揽住了冉秋晨的肩。 “这就结婚了?” 回去的路上冉秋晨一直看手里的两个大红本,里面的照片拍的还挺好看,□□的人说他们有夫夫相。 “去吃饭吧,我订好了餐厅。”费律铭说。 冉秋晨本想拒绝,肠胃却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想着周末还得友情出演某人合法老公,宰他一顿好的也不为过,冉秋晨便答应了。 餐厅在环海路,老字号中餐厅,厨子年纪很大了所以每天只开午间档,且只接受预定。 对于这种小众的馆子,冉秋晨平时没关注过,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搬出来住,普通青年一个,三餐不讲究,麻辣川口居多。 费律铭却很用心地凭借少年时的记忆,早点好了冉秋晨爱吃的菜,其中当然少不了炸小黄鱼。 两人刚落座没多久,服务员就为他们端上菜品,冉秋晨别的没怎么上心,看到小黄鱼眼睛就弯了。 “你怎么点这个。”冉秋晨笑。 费律铭等服务员走后拉上包间的门才含着笑说:“我喜欢……” “我也喜欢。” 费律铭要说的是“我喜欢的人喜欢吃”,想玩点猜字谜的浪漫游戏,没想到被冉秋晨把话头截过去炸了。 “那多吃点。”费律铭为冉秋晨递上餐具。 细想起来,两人重逢已半个月,却是第二次一起吃饭,上一次还是在费影帝家的餐桌上,且也有一道炸小黄鱼。 冉秋晨按照习惯,夹起小鱼就从尾巴开始咬,香脆酥麻非常爽口。 费律铭看着冉秋晨吃,像是自己也品味到了小鱼的滋味,少有地眉眼弯弯,看来影帝今天心情不错。 当然不错,冉秋晨暗想,费律铭如今红本到手,以后家里就没人催,不知道少了多少麻烦。 “好吃吗?”费律铭问。 冉秋晨点了点头,笑,“其实没你做的好吃。” 费律铭闻言,筷头一抖,刚夹起来的一颗青笋掉到了桌上。 “我听说厨子年纪大了口味就会变重,这鱼刚开始还挺好吃,越吃越觉得齁得慌。”冉秋晨不是要在这件事情上奉承费律铭,是他真这么觉得。 费律铭心神荡漾开去,给自己倒了杯清酒压压惊,声音含混充满磁性,“你喜欢下次再做给你吃。” 冉秋晨猜不透费律铭的心思,耸了耸肩,他突然觉得费律铭不会单纯请他吃顿饭这么简单。 果真,又是几杯清酒下肚,费律铭终于开口,“关于周末的那个家庭聚会,我想提前给你说说。” “哦?”冉秋晨放下筷子认真听。 “本来只有家族亲戚长辈,后来我父母觉得有一些他们的朋友也不能不请,所以到时候人可能会有点多。” “多?多多少?” “差不多一百?两百?还是三百?”费律铭喉咙上下游移,试探着说。 冉秋晨深吸口气,看小黄鱼也没了激情,“费影帝,你干脆办婚礼得了!” 第16章 如果可以,费律铭还真想过办婚礼的。尤其是知道这个季节,正是东郊那边薰衣草开得正好的时候,如果能在天地与花海间办一场户外婚宴,一定非常浪漫难忘。 可费影帝也很清楚,冉秋晨不会同意。能和他结婚已是乘人之危后对方最大的底线。 “其实没那么多,我就是随便说说。”费律铭也给冉秋晨倒了杯酒。 冉秋晨轻轻叹气,他知道费律铭家族庞大,父母又都是企业家,长子结婚,业界名流一定不会少请,不然说出去礼仪不周,难免又让人说三道四。 于是他试图曲线救国,“你可是影帝唉,结婚的事情被曝出去怎么办?” 费律铭狭长眉目微微眯了眯,身子靠上椅背。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怎么拿下冉秋晨上,倒是没有顾及自己还是个名人这件事情。 “其实我无所谓的。”许久,费律铭说,“拍电影是兴趣使然,名气只是副产品。我的目标是拍好电影,其他的都无所谓。” 冉秋晨听了费影帝这话,简直牙齿痒痒,轻飘飘一句兴趣使然就能当影帝,还这么随心所欲,你知道多少人的兴趣就是拍好电影,而依然碌碌无为? 他想到关在抽屉里的剧本,暗暗吸了吸气,“行吧,你影帝你说了算。” “不应该是我老公所以我说了算?”费律铭眉尖微微一挑,眼眸里已经因为酒精作用暗含水光。 冉秋晨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不许占我便宜!” 费律铭嘴角勾了勾,并没有答应。 两人边吃边喝,一坛店主自酿的清酒很快见底,这酒虽然度数不高,可也不能再开车回去。 费律铭心情好倒也不显醉,一杯一杯地喝,安安静静。 冉秋晨看时间不早,打电话给小李,问对方有没有时间来帮忙代驾。小李自然知道今天对费律铭来说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一听乐了。他刚好在附近,答应十分钟内到。 “先下楼去吹吹风吧,送你回家我还要去见见律师。”冉秋晨说。 费律铭微眯着眼睛,“有律师处理你急什么?” “总得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放心吧,我很了解他,许哲处理这些非常周全。” “谁?”冉秋晨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对费律铭说过有个叫许哲的律师在帮自己办事。 “啊?”费律铭暗暗恨自己沾点酒精就乱说话,躲闪着起身,“谁啊,不知道。” 冉秋晨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两人磨磨唧唧下了楼,小李已经在车旁等着。 小李拿了钥匙打开车门,冉秋晨突然想起手机落在楼上,又立刻反身去取。 “等我一下。”冉秋晨心想,喝酒真是误事。 冉秋晨刚进饭店,费律铭就看到一辆漂亮的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了他的身边。车主推门下车,两人对视片刻,费律铭莫名觉得对方眼熟。 “师弟?”邹筠龙甩上车门,一双桃花眼暗含笑意,“好巧,竟然在这里碰到。” 这一声“师弟”让费律铭剑眉微蹙,他想起来了,在S大念书的那几年,同乡会上有一个富家子总管他亲热地叫师弟。 “学长?”费律铭礼节性微笑,上前和邹筠龙握了握手。 作为天华娱乐的少东家,得知费律铭毕业后去混了娱乐圈且风生水起,邹筠龙曾暗自感叹,大概费律铭就是传说中那种做什么都出类拔萃的角色。最近他听业务部经理说公司在挖费律铭,没想到这么巧在停车场遇到。 然而费律铭平时不关心八卦,对天华的了解还停留在大老板邹筠龙父亲那个层面,自然对这位学长就是天华娱乐少东家的事毫不知情。 两人原本就不熟,加上又多年未见,简单几句寒暄,邹筠龙便转身进了饭店。 等费律铭上车,小李趁冉秋晨还没回来连忙恭喜了一番。 费律铭不慌不忙,从西服内侧口袋掏出一个颇为厚实的红包递了过去,“一起开心一下。” 小李没想到费律铭会这么大方,竟然还早早准备了红包,又惊又喜,拿过来连忙道谢。 “本来想再包厚一点的,但你上次在小冉面前乱说话,所以扣了一些。”费律铭含笑把目光投向饭店门口,才几分钟不见,他已经有点渴望冉秋晨坐在身边时的那种温度。 “我是看你喜欢人家这么多年也没动静,替你着急嘛,不过……”小李向后扭转身子竖了一个大拇指,“费哥真牛,居然直接和冉哥结婚了!” 费律铭得意地抿住了唇。 小李是知道费律铭小秘密为数不多中的一位。起因是有一次去外地补拍镜头,过安检的时候两人因为疏忽漏了一个背包。 那段时间,他们忙得浑浑噩噩,飞机落地到了宾馆才发现背包不见了。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可以通知锦城的朋友去机场问询处看看,或者直接打电话联系机场。 而费律铭却像是家里失火了一样,深夜两点叫车回机场,买了最近一班机票回锦城,又是报案又是登记又是查看监控,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包。 背包到手的第一时间,费律铭就立刻拉开拉链看里面的东西,钱包证件钥匙充电器他全都不关心,唯独去看一本牛皮纸包着的高中生物课本。 小李当时就懵了,他知道费影帝一向好学,却没想到能对一本高中课本念念不忘。 等两人冷静下来重新买了机票回影视基地,费律铭打开了那本书,给小李看了夹在里面的照片,并说了他曾经暗恋着的男孩。 小李当下就记住了冉秋晨,从那时起便开始主动搜罗冉秋晨的动向给费律铭。 午后艳阳高照,大片亮白色的阳光打在叶片上,空气像是一点就燃。 冉秋晨从饭店出来,远远看到费律铭的车,以百米冲刺般地速度迅速穿过热浪。 费律铭还没等冉秋晨到车边就打开了车门,虽然他知道冉秋晨不是为了急着见他,但一点都不妨碍他脑补出一些温馨甜蜜的小片段。 “啊,好凉快!”冉秋晨一进车就把搭在手腕上的西服放身旁,左右拧了拧领带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 “才几步路就热成这样。”费律铭不动声色把手帕拿出来递了过去。 冉秋晨顺手拿来擦汗,擦着擦着闻出手帕上清冽的松林香气才意识到这种东西好像挺私人的。 擦了汗就直接还回去也不好意思,冉秋晨便一直攥在手心。 “是遇到什么人了吧?”小李从倒后镜里看了冉秋晨一眼,笑着问。 冉秋晨也不避讳,耸肩点头,“遇到天华小老板了。” “天华小老板?”费律铭问。 “就是刚才您的那位学长。”小李发动车子,笑着搭话,“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天华的老东家最近有意把位置让出来,小邹总接管了不少业务。” “你是说刚那位学长就是天华娱乐的少东家?”费律铭微微眯眼似乎想起点什么,以前聚会的时候好像是听人提起过,邹学长家里是做文娱的。 “是。”小李和冉秋晨异口同声。 费律铭含笑撇了下嘴,怪不得冉秋晨在天华这么多年也没火,如果他们的小老板就是邹筠龙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读书的时候费律铭就听说过,邹筠龙看着仪表堂堂,实则擅长玩弄权术,整天喜欢搞些小团体、拉帮结派、投机取巧。 虽说做生意的人工于心计是常态,但费律铭总觉得文娱公司的老总多少还是应该讲究点情怀、稍微懂点欣赏的,否则不大可能做出打动人心的作品。 “遇到他就热了?”费律铭把头扭向冉秋晨,问。 车窗微微开着条缝,风吹进来吹动了冉秋晨额前的碎发,也吹得他领口颤动,莹白色的一片肌肤若隐若现,或许因为热的缘故微微呈淡粉色,非常撩人。 冉秋晨无心回费律铭,脸上淡淡地笑着,心情却有点沉重。 他确实是因为见到了邹筠龙而变得燥热。他自觉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没想到才几天时间,要解约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小老板邹筠龙那里。 原本毫无交集的人,在这里遇到,邹筠龙竟玩味地对他说了一句,“别以为搭上费家这条大船就能肆意妄为。” 除了在年会偶遇邹筠龙非礼女演员那一次,冉秋晨自觉从未与对方有任何个人恩怨。听小邹总这口气,倒像是他背地里做了什么惹怒少东家的事情。 冉秋晨不解地吹着风,手里不由得攥紧费律铭的手帕,不经意地他突然怀念手帕上淡淡的松林气,那股清雅素静的味道,仿佛只需一瞬就能让人内心平和。 第17章 徐菁没有再提找婚庆公司的事,自己和老公商量着把新买的山庄布置了一番,说是小型的亲友聚会,实际上比婚礼还要重视。 就比如这装饰长廊的花,每一朵都是带着晨露从东郊最大的温室里摘来的,其中不乏有未全面上市的稀有品种。 费家不但请了费律铭的叔伯亲戚,还请了费展鸿与徐菁的共同好友,平日空旷的山庄一下子塞满了宾客。 费展鸿的性格与费律铭有点像,虽然疼爱老婆任她折腾,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有眼角被岁月刻上的鱼尾纹微微弯着,隐约透露欣喜。 他与费律铭的母亲早年离异,独自带儿子长大,父子的感情表面看起来疏离冷淡,实际上外人难以理解他的那种牵挂。如今,儿子长大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也跟着高兴。 徐菁更不用说,她虽然总是帮费律铭物色相亲对象,但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家孩子过于优秀没可能有什么人能配得上。然而,自打第一眼见冉秋晨,她就认定费律铭得到了宝贝,他们一对看起来那么般配,当真是天造地设。 冉秋晨眉心紧锁,隔着二楼玻璃窗看院落里的宾客,身侧是握着半杯红酒的费律铭浅浅地笑着。 “费影帝你夸张了啊,我答应你和家人吃顿饭,第一次见你爸就连着把一大家人一起见了不说,还要面对锦城一小半的商界巨贾?” 费律铭耸肩,“大家族就是这样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想到用结婚来逃避口舌之灾呢。” 冉秋晨无奈地摇头,抬手正了正领结,“等下不会有什么新婚誓词之类的环节吧?如果有,我当场拆穿你。” 费律铭躬身放下酒杯,上前一步,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酒红色绒布小盒,“没有,从现在起你只管微笑就行。” 冉秋晨目睹费律铭小心翼翼地打开绒布盒子,黑色的金丝绒布面上平躺着两枚镶了钻石的铂金戒指,同样的男款,尺寸有细微差别。 “这什么?”冉秋晨明知故问。讲真,突然看到一对婚戒出现在面前,任谁都得心跳加速。 “知道我为什么当影帝吗?”费律铭笑着取出两枚戒指,把绒布盒放身边的茶几上,一枚大号的捏在左手掌心,另一枚捏在右手指尖。 “嗯?”冉秋晨目光躲闪,瞟了眼窗外,声音不知不觉间竟然有点心虚,“为什么? “因为全情投入,有时候还需要借助一些小道具来增加色彩。”费律铭说着,牵起冉秋晨的左手,往无名指套上那枚略小号的戒指,并嘱咐,“不要摘下来。” 冉秋晨不知道费律铭是从哪里知道他应该戴几号戒指,他连自己都不清楚。此刻,迎着阳光,那枚镶了钻的戒指发出璀璨光芒,大小样式都非常完美。 冉秋晨估摸着这戒指价格不菲,笑着打趣,“不摘会成我的私人财产吗?哈哈。” 费律铭眸光微动,微微下垂的睫毛轻微震颤,转而换上笑意,“该你了。” 费律铭把那枚大号的戒指塞给冉秋晨,主动伸出左手,五指自然下垂,指尖朝向冉秋晨的方向,示意对方给自己戴上。 冉秋晨捏着应该属于费律铭的那一枚,和戴在自己指上的那一枚一起看,钻石的纯度极高,连射出的光亮都一模一样。 “很漂亮。”冉秋晨扶住面前手指,把戒指轻轻推上了费律铭的无名指。 就在此时,小李轻轻敲门,“费哥,宾客到差不多了。” “好的。”费律铭应了一声,手指微微蜷了蜷,被箍住的指节散发着阵阵温热,迅速流窜全身,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奇妙感受。 “一起下去吧。”费律铭伸出手摊在冉秋晨面前,“先牵一下手,免得等会儿不适应。” 不愧是影帝,这么敬业的吗?冉秋晨牵起一边唇角,不自觉被费律铭带着跑偏,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信他鬼话,乖乖送上一只手。 两只手掌合在一起,费律铭斜眼偷瞄冉秋晨,绷着笑。好乖啊,费律铭在心里感叹,他想要冉秋晨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直这么乖,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得到。 很快,两人握着的手掌稍有松动,正当冉秋晨以为费律铭要放手的时候,费影帝竟然指尖下扣很自然地与他十指紧握。 “走吧。”费律铭说。 冉秋晨轻轻叹气,一半恨自己没有当即抽回手的勇气,一半又觉得既然是演戏,就莫名有了一种要与影帝一较高下的微妙斗志。 两人刚从楼上下来,一楼大厅里就爆发出一股默契的掌声,配合现场演奏的钢琴曲《夏日香气》似梦似幻。 周围大都是父母那个年纪的人,小孩子们在花园里三五成群地玩闹。 冉秋晨书香门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都喜欢清静,有客人拜访也是简单叙旧,突然被一大家子“亲戚”包裹,他非常不适应。 冉秋晨动了动手指,突然回过神,原来右手一直被费律铭牵着,反而给了他一些在生人面前自如应对的勇气。 演戏而已,既然能当着五个机位几百人面前演壮烈牺牲的英雄,自然能在几百位宾客面前演好一个新婚老公。 冉秋晨给自己鼓劲加油,在一众欢乐祥和中扭头看了看费律铭。 两人目光对视,都极其温柔。这一刻,冉秋晨真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费律铭不是莫名其妙成为影帝的,他是真的会演。他信这世上没有谁能当着父母亲友的面还能演戏这么真。 冉秋晨用右手无名指轻轻摩挲戴在费律铭指节上的戒指,钻石边缘的包扣微微凸起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此刻,远远走来一对夫妻,相互挽着,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上擎着香槟,看到被人群围起来说笑的冉秋晨与费律铭时明显愣住了。 冯依琴猛烈摇晃冉林屹的胳膊,甚至还用指甲尖儿掐了一下,情绪有些激动,“老公,我是不是花了眼,那……那个……” 冉林屹正环顾四周,欣赏着刚从自家大棚里摘过来的新鲜花朵一脸满足,突然被老婆掐了胳膊龇牙咧嘴,“怎么了怎么了? 冯依琴一脸震惊再次看冉秋晨的时候,恰好冉秋晨也从人缝中看到了她。 母子两目光相触,电光火石一般激烈碰撞。冉秋晨周身一凉,立马跟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似地,从费律铭手里抽回手。 一条小鱼从掌心逃脱,费律铭当即去看冉秋晨,然后再顺着冉秋晨的目光遥遥看到了一脸吃惊的丈母娘。 钢琴曲悄然换成了莫扎特《回旋曲》,费律铭的心顿时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没打算瞒着双方家长,只是顾及冉秋晨才没告诉那边的父母。他也从来不知道两家竟然有交集,以至于这种算得上是家宴的场合还能邀请到对方。 太不周全了!一向严谨的费律铭当下也跟着心脏漏跳了一拍。 冯依琴和冉林屹都是有风度识大体的人,眼前这个情况,纵然有一万个问号也不可能破坏氛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真想把儿子揪过来爆揍一顿。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能瞒着! 费律铭得体地对身旁叔伯微笑,重新牵起了冉秋晨的手,穿过人群一步步朝站在门口的夫妇走去。 冯依琴的目光从自家儿子落到英俊潇洒的费律铭身上,随后又落在两人的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一模一样的两枚戒指,暗示着他们是今天聚会当之无愧的主角。 “怎么回事?”冉林屹对这种事情的反应慢一拍,直到两个男孩牵着手站到自己面前,他才觉察到老婆刚才为何情绪激动。 “我们去那边说话。”费律铭谨小慎微,用上了征求的语气。 冯依琴暗暗吐出口气,看了眼不远处欢乐的人群,给冉林屹使眼色,准备先听两个孩子解释解释。 费律铭捏着冉秋晨的手腕,侧过头在他耳边说:“你不用开口,我来说。”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冉秋晨内心疯狂嘶吼,不动声色地甩开费律铭的手,这剧本是费影帝按照心情现编的啊,还要怎么演?! 费律铭带两位长辈去了住所后边的蝴蝶屋,这一块地方之前是个杂物间,徐菁觉得不够浪漫,之前去朋友家玩有了灵感让设计师改成了养蝴蝶的地方。 蝴蝶屋里鲜花盛开,翩翩蝴蝶兀自飞舞,熟悉的环境让冉林屹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动,他还趁机给爱人指了指墙角的花,说:“路易十四,两百年前的品种,咱们这边很少见了。” 若是平时冯依琴还有心情和老公探讨一番,此刻她是一点心情都没有,板着脸问冉秋晨,“上次不是还说你们没有谈朋友吗?” 费律铭按通蝴蝶屋里的电话,让帮佣帮忙请父母过来。 冉秋晨慌张地眨眼,微张着唇看费律铭,眼神里竟然还有一丝可怜兮兮。 费律铭抿住了笑,轻咳了一声,说:“对不起,爸妈,我们应该早点去拜访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520一起甜蜜~~喵呜~ 第18章 这就叫上爸妈了? 费律铭吐字清晰面色如常,让冉秋晨在心里直呼臭不要脸。 早年某次锦城慈善晚会,冯依琴与徐菁同座一桌,两人年纪相仿,兴趣爱好也能聊到一起,可谓非常投缘。 这些年,徐菁每有新店开业,都联络冯依琴准备花束和点心,不知不觉间两人早就成了朋友。 冯依琴知道徐菁给人当继母,从未多嘴问过继子的事。前一段时间,两人一起逛街,还专门去看了新上映的电影《绝境》。 冯依琴想起冉秋晨曾一个人在影音房里看费律铭的处女座,笑着打趣,“我儿子八成是暗恋这个男演员。” “暗恋?你儿子也是gay啊?”徐菁在外面若非必须从不主动提费律铭,怕招惹麻烦。 冯依琴笑笑,“是呀,眼看着快三十了还不谈恋爱,愁人。” 那阵子徐菁正暗戳戳地帮费律铭物色相亲对象,当即就开玩笑,“那好呀,让你儿子和我儿子见个面吧,说不上能聊到一起。” 话题扯到两个儿子身上,两人一拍即合。这么多年,朋友的人品她们是信赖的,对方的儿子应该也不会差。 而谁能想到,这边,两个妈妈费尽心思找借口推掉约好的相亲,那边两个人竟然暗搓搓地已领了证。 “天……天啊!”蝴蝶屋的门帘撩起一角,徐菁探进半个身子,看到冯依琴和冉林屹吃惊地张大嘴巴,“你们……” 徐菁踩着高跟鞋上了碎石子铺成的地面,叫身后还在应酬的费展鸿快点过来,再把目光投向冉秋晨,惊呼,“我的天,不会这么巧,你儿子晨晨就是我们家小冉啊!” 冯依琴有点哭笑不得,“原来你儿子铭铭就是影帝费律铭?我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你可没有提过。” “啊,哈哈哈……”徐菁猛拍双手爽朗地笑,“这也太巧了吧,前段时间,咱们还想着让他们相亲呢。” 提到相亲,冉秋晨木然与费律铭对视,他顿感这个故事每个人都有剧本,唯独自己是个例外。他此刻可以说是非常孤独,简直要自闭了。 费律铭则是淡淡一笑,心想要知道徐菁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是冉秋晨,是应该正儿八经去赴约的,那样不是更好玩。 费展鸿掀开苇帘跨进蝴蝶屋,还没站稳,胳膊就被徐菁掺住,“老费,这是小冉的父母,咱们亲家。” 费展鸿恰巧在某次投资会上看过冉林屹做项目产说,认出对方就是名震四方的冉教授,连忙上前握手,“失礼了,怪我们太宠孩子,任他们安排没有及早拜访。” 总是慢一拍的冉林屹终于回过味来,手被费展鸿紧紧握着,目光却投向了站在一边的冉秋晨。 “晨晨,你结婚了?!”冉林屹问。 冉秋晨尴尬地含笑抿住了唇。 冯依琴最了解冉秋晨,他从小自立,能自给解决的事情绝不麻烦父母。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跟家里说,八成因为对象是费律铭的缘故。 看今天的宾客冯依琴就更加确定,哪个集团老总的儿子结婚不得昭告天下,费家如此低调,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样,没错! “爸妈……”冉秋晨上前一步,手腕却被费律铭握住。 “爸妈,是我的错,我不该给小冉那么大压力,结婚的决定很突然,实际上我们重逢还不到一个月。”费律铭说。 “重逢?”徐菁一脸迷茫地歪着脑袋。 “是,我们其实在高中时……” “是高中同学。”冉秋晨预感到势头不妙,立刻打断了影帝的表演。 然而,看冯依琴和徐菁微微点头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大概还是迟了一步。 “晨晨,你早说妈妈会理解你的嘛。”冯依琴怪自己粗心,儿子这么多年没有恋爱,一定是在等这个“高中同学”。 上次冉秋晨带费律铭来家里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有点怀疑。记得冉秋晨高中那会儿有一阵子魂不守舍,画了一整个笔记本的“小明”。原来那个神秘的小明就是费律铭! 这么说,与费律铭结婚,算是儿子的梦想,一桩喜事了! 此刻,冉林屹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晨晨……” “哎呀!” 冉林屹正要责怪孩子,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父母竟然在这种场合被临时告知,却被冯依琴紧紧地箍住了胳膊。 冉林屹还要再挣扎着说些什么,费展鸿含笑开了口,“都怪我们失礼,既然冉教授是自家人,那花海项目是该定下来了。” 花海项目是冉林屹实验室的重要项目,一直缺少资金,猛然被费总提起,他不禁心头一热把训儿子的事儿暂时放下了。 既然今天是亲朋欢聚一堂的好日子,两家父母就决定暂时把小辈们的过错丢一边。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7 等蝴蝶屋的门再次开合,四位长辈已经从惊慌无措变成了喜笑颜开。 费律铭和冉秋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登对。他们原本就是双方家长心目中的绝佳选择,先斩后奏的结婚,也不过是比父母的预期快了一步而已。 对这桩婚姻,双方的父母无可挑剔,只有感叹缘分奇妙的份儿。 冉秋晨这边可就没那么舒坦了,他瞒着父母无非是怕将来结婚证换离婚证的时候麻烦,现在倒好,剧情的走向越发荒诞离奇,他果真不是个好演员。 “走吧,一会儿要开席了。”费律铭轻扶冉秋晨的肩膀,眼睛里含着笑。 “我想反悔。”冉秋晨侧头低声在费律铭耳边说。 长辈们回眸,恰看到两人香浓耳语,没想到小年轻们连这片刻的功夫都要腻在一起,不禁心底生出暖意。 接下来的宴会,各种珍馐美味从眼前过,冉秋晨却胃口全无,只盼着难熬的一天快点结束,好恢复到往日平静的生活。 好怀念自己的单身公寓啊! 费律铭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冉秋晨,“准备好了吗?一起去敬酒吧。” 冉秋晨一口气提到胸口,对面是父母含笑的目光,身侧还有费律铭亲戚家的小朋友,他努力调整呼吸,把不爽尽量压下去,换上职业性假笑,准备正式和费影帝拼演技。 应付完一众长辈,冉秋晨又被费律铭的堂弟、堂妹拉了过去。他们大多二十岁出头,正是玩玩闹闹的年纪,非要冉秋晨说说是怎么收了他们不苟言笑的大哥。 冉秋晨觉得自己就像只吹饱了气的气球,随时都要炸,面子上却还是微笑着。他招手把费律铭叫过来,“律铭,你来说吧。” 一丝不怀好意掠过冉秋晨眉间,他倒要看看费影帝怎么演这出。 没想到费律铭端着香槟坐在弟妹们中间,两腿交叠,惬意地靠着椅背,空出身边的位置让冉秋晨坐,而后笑着说:“你们不会真想听吧,故事很老套也挺长。” “要听要听!”弟妹们起哄。 费律铭含笑看了眼冉秋晨,眼角微微弯起,“是我先暗恋他,从高中开始就暗恋他,具体什么时候想不起来,好像从一开始见到他就莫名喜欢。” “哇哦!”庄园草坪深处,木质的白色桌子上发出酒杯碰触桌面的声音,明显大家都被平日里严肃正经的大哥惊到了。 就连冉秋晨也觉得牙根一酸,两只小臂不由得生出鸡皮疙瘩。等他回过头去看费律铭的时候,更不得了。费影帝说得跟真的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居然还有一点点泛红。 这个演技简直绝了! 冉秋晨想,这大概就是费律铭之前“教导”过他的,表演要投入真情实感。 冉秋晨也想试着融入一下,然而挣扎了几下均告失败。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安静地欣赏费影帝一枝独秀比较好。 果真,费律铭也没打算给冉秋晨发言的机会,清了清喉咙继续说:“我还记得一堂生物实验课,我们分到了一个小组,他在我身边,头发睫毛被窗外打进来的光照着,毛茸茸的特别好看。” 弟妹们安静地听着,费律铭继续说:“他手忙脚乱地弄载玻片,嘱咐我画图,却舍不得给我看一眼电子显微镜,样子太可爱了。” 冉秋晨凝眉听着费律铭的叙述,察觉到影帝似乎不全是现编。他印象中确实有那么一次,生物实验课,不知为何老师看他和邵晓明站在一起非常不满,非要调换费律铭和他一组。 他当时气咻咻地,故意不给费律铭看电子显微镜,眼看下课却指望着借学霸的作业抄一抄。 “后来呢,哥夫给看了吗?”一个小妹问。 “当然,”费律铭声音带笑,“距离下课五分钟,他看我实验作业上还是空着的,勉为其难让我看了一眼。” 冉秋晨听费律铭说以前的事,觉得那时的自己好幼稚啊,不知不觉也露出笑来。心想,如果不是为了抄你作业,最后五分钟都不给你看。 费律铭看到冉秋晨笑,心里温暖又踏实。他想到了那张曾经夹在生物课本里,跟他辗转过许多地方的照片。冉秋晨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就是在那节课后,他得到了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第19章 聚会就这样结束,大家族的欢闹总是来去匆匆。冉秋晨本以为人都走了免不了再被父母数落一番,却看到两家大人已经很快进入角色,亲家长亲家短地彼此叫着。 “爸妈,我们送你们回去?”费律铭胳膊上搭着外套,窗外天色已暗。 冉林屹和冯依琴听得这声“爸妈”心里热乎乎的,冯依琴笑着说:“我们开了车来的,代驾马上就到,不麻烦你们了。” 没一会儿,代驾公司的人就过来了。冯依琴笑着扶住冉林屹,又回过头去嘱咐徐菁别忘了过几天去自家花园喝茶。 送走冉林屹和冯依琴,费律铭冲冉秋晨眨了眨眼,“那我们也回家吧?” 冉秋晨没想到费律铭会把戏做这么足,着实有些佩服,不等他说,和费家长辈告了别就先上了副驾驶坐着。 费律铭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看冉秋晨进了副驾驶,表情无奈。 他什么也没说,耐心地等小李进了驾驶位,才走近车子,拉开副驾驶那边的门。 “和我一起坐后排。”费律铭说。 冉秋晨瞪大了眼睛,“别太过分。” 费律铭则轻轻勾了下唇,背过身挡着父母,压低声音,“善始善终知道吗?更何况我还想和你说点事儿。” 冉秋晨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把车门推大一些,从副驾驶出来去了后排。 “小两口这是闹矛盾了?”费展鸿看到冉秋晨瘪着嘴,问徐菁。 徐菁笑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年轻人的情趣。” 冉秋晨把费家父母的话听到耳朵里,深吸口气,打开车窗露出微笑,“爸妈今天辛苦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回去了。” “我们走了。”费律铭也钻进了车里。 车窗缓缓关上,瞬间感到车内冷气。冉秋晨挨着费律铭的胳膊不自觉一哆嗦,“你今天太过……” 费律铭却暗暗指了指前排坐着的小李,意思有外人在,说:“直接回玉林山庄吧。” “我……”冉秋晨并没有答应费律铭还要表演同居,一时有些着急。 费律铭却按住了冉秋晨的胳膊,“别急,是有人要见你,今晚刚好有点时间。” 冉秋晨知道费律铭的行程安排,第二天要接受某娱乐节目的独家访谈。 “谁?”冉秋晨问。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下就知道了。”费律铭说着自己先微微闭上了眼。 冉秋晨确实有些疲惫,虽然对于今天的种种情况有太多槽点,却还是安静下来享受片刻宁静。 小李专心开车,很稳,车厢里放着催人入眠的苏格兰民谣。没一会儿,冉秋晨就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睁开眼,已经不知何时到了费律铭家车库。费律铭在他身边坐着,面前一块散发微弱光亮的手机屏,而小李早已不见踪影。 “到了你不叫我?”冉秋晨准备伸展胳膊打个呵欠,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与费律铭坐得如此之近,几乎可以说是相互倚靠。 为了掩饰尴尬,他连忙转身推车门。另一边费律铭也合上手机从车上下来。 “今天辛苦影帝了,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也该收工了吧?”冉秋晨问。 “我说了要见个朋友。”费律铭活动着被冉秋晨压得酸麻的肩膀。 门廊里的灯亮了,两只猫咪一左一右地蹲在车库门口,像两个活体的门墩儿。 冉秋晨见到许久不见的Autumn和鳌拜,一时挪不开步,蹲下来轻轻抚摸猫咪们的脑袋。 有两个小家伙在,费律铭稍稍松了口气,去厨房拿了纯水和冰凉的桂花酸梅汤过来。 “喝一点。”费律铭拧开酸梅汤的盖子递给冉秋晨。 冉秋晨比刚睡醒的时候精神了些,又揉了揉猫站起身,“你又要我见什么人?” 费律铭暗暗一笑,“还有五分钟就到,他很守时。” 五分钟之后,布谷鸟门铃果真响起,费律铭过去开了门禁。令冉秋晨没有想到的是,来者竟然是帮自己与公司办解约的许哲。 “许律师?”冉秋晨在这个地方见到许哲有点惊讶。 费律铭却和许哲亲热地碰了碰拳。 许哲对费律铭家也相当熟悉,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开玄关处的隐形衣柜,脱了西服挂里面。 他关上柜门,提着公文包走过来,笑着说:“恭喜你们。抱歉今天一直在忙,所以没去参加聚会。” “你们?”冉秋晨虽然已经很确定许哲和费律铭关系非同一般,却还是觉得应该有个人站出来正式介绍一下。 “许哲,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如果没记错,今天聚会上他父亲还夸过你。” 只一瞬间冉秋晨就全明白了。怪不得那天约了张律师后来变成许律师,还比约好的时间早两个小时。 “原来这样,”冉秋晨已经不知道费律铭给自己挖了多大一坑,打起精神和许哲握了下手,笑着,“谢谢。” “办好了?”费律铭偏过头低声问许哲。 许哲给自己开了瓶矿泉水,拉开餐厅的椅子,若有所思地微微摇了摇头。 费律铭本想把与天华解约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冉秋晨的,看许哲这副表情应该是还没办妥。 “今天我又和天华那边地法务见了一面,他们竟然给我看了一段视频,表明冉先生和《你的样子》剧组有私下接触。他们有充分理由怀疑冉先生这个时候离开公司,是为了与公司旗下的另一位演员不正当竞争。” “我什么时候私下与剧组接触了?”冉秋晨一脸懵。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在搜集天华这几年刻意不给自己安排工作的证据,偶尔还要以助理的身份帮费律铭跑跑腿。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与剧组接触。 “视频是一段监控,应该是在某餐厅拍的。” 经许哲提醒,费律铭先想起来了,“大概就是上次你送我去雅园,在门口与陈导见面那一次。” 冉秋晨哭笑不得靠上椅背,“怎么会有这种事,不过是遇到了随便说几句话。” “还有一份资料,是证词,表示陈导曾亲口说你主动请他给自己戏拍。”许哲又说。 知道冉秋晨与陈沐坤见面的人无非是当日同一饭桌上的几位,这样的证词不光一个人能做,在场的都可以。既然对方拿这点来证明冉秋晨想要踢开公司单干,真是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费律铭显得比冉秋晨还上心,“那接下来呢?” 许哲拧开矿泉水的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把目光投向冉秋晨,“所以,我想和许先生单独聊聊,看有没有什么天华的把柄,可以一招制胜甚至不用走正规法律途径。” 虽然许哲是学院派,精通各部法典,擅长利用法律武器维护当事人正当权益。却也明白有些圈子有自己的规则,制约双方的往往不是一纸合同,而是更高一层的道德人心,口诛往往比笔伐更有用。 冉秋晨顿时身体一僵,他总想着既然与天华缘分已尽,最好能好聚好散。 恰好此时鳌拜在叫,费律铭就借口给猫喂食离开,好留两人单独谈话。 费律铭提着鱼肉冻干走去外面的门廊,在木地板上随便一坐,撕开包装,逗弄两只小猫。Autumn自从怀孕对费律铭稍微好了些,虽然依旧不让他抱,却愿意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主动卖萌求食。 冉秋晨看着窗外一人两猫,其乐融融,有些糟心的事情自己遇到也就算了,他是真不想说出来再恶心人。 “我的工作记录什么的没用吗?” 过去三年,冉秋晨拍了十一部电视剧的男N号,还曾在两部电影里露过脸。这样的工作量,其实不算少。 许哲淡淡摇头,“证明不了什么,有没有强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情,或者是以此作为工作安排上的要挟?” 冉秋晨在厨房暖橙色的灯光下沉默,他明白许哲期待着他说出些什么。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太多,妖风邪气也不少,哪怕是点蛛丝马迹被放大了造势,也能在舆论上先占上风。 冉秋晨想到年会后隔间里的女艺人,自己只是被贾妍委婉地约过几次去给人陪酒,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窗外,鳌拜为了吃到美味的鱼干,身子直立着,两只前爪伸出去够食。费律铭明明很疲惫了,侧脸在门廊的光晕里依然俊朗好看。 为什么有些人就意外入圈却可以一心一意做自己,有些人活在烂泥里想爬起来却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贾妍当初提出陪酒的时候冉秋晨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后来他就眼看着一个毫无专业素养的小孩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成为了流量明星,辗转于各大舞台。 然而,当着费律铭友人的面,冉秋晨还是没有办法把这种糟粕的事情说出来。哪怕对方是为他好,是能帮助他的人。 或许是白天喝了酒的缘故,冉秋晨突然觉得一阵耳鸣。他微微摇了摇头,口说无凭,更何况他觉得这些东西说出去也不一定有用。 第20章 许哲走后,偌大的家里一下子空了许多。客厅里只有四角的装饰灯亮着,倒是很符合冉秋晨当下晦暗的心情。 费律铭拉开门带主子们回家,看到冉秋晨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他与许哲相交多年,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心意。许哲走的时候连连叹气,费律铭明白了这件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好办。 “我回去了。”冉秋晨说。 费律铭伸手拉住了冉秋晨的手腕又随即松开,两人左手碰触左手,戴着婚戒的两根手指轻轻碰触,暗示他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住客房吧,很晚了,这里不好叫车。”费律铭声音极低沉,带着疲惫却听上去分外温柔。 冉秋晨凝眉仔细打量这得意了一整天的人,无数画面从面前闪过,尤其是费律铭从人群中投向他的眼神。无论什么时候,回望时他总在看他。 他在看什么呢,如果想要看笑话,那应该早就看够了吧。从费律铭安排朋友帮他处理解约的事开始,就应该非常透彻地了解他的生活和处境。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冉秋晨作为一个演员过得有多糟,不需要这么费尽周折,只要看他屈指可数的出境次数就够了。 费律铭看冉秋晨的眼神又温柔了些,有些话他是想等到时机成熟再说出口的,眼下显然不够恰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冉秋晨唇角扯开一抹轻笑,微微扬起的下巴让他看上去宛如桀骜的少年。 费律铭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喜欢了冉秋晨很多年,却都只是静静地远观,从未走进他的心,更无法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说什么话。 他颇遗憾地轻轻吐出口气,“睡下吧,我可以把猫借给你。” 费律铭说完这句就上楼去了。如果冉秋晨要离开,他大概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可是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对方能留下来。 冰箱里有小黄鱼,他托人买来一直没舍得吃,如果冉秋晨能留下来,他保证会早起一个小时为对方炸鱼。 费律铭上楼,左拐,绕过三角钢琴,推开一间房门。 冉秋晨胸口一沉,他是真的累了。带着虚假的微笑左右逢源一整天,到了晚上又被许哲敲了一棒子。从玉林山庄回市区,这个时间点确实不好叫车。 他坐进沙发,仰头看着顶上的灯和透过二楼扶手缝隙的巨大装饰画,微微闭上了眼睛。 Autumn喵喵叫着跳上了冉秋晨的膝头。冉秋晨伸手去摸,一把一把,柔软的皮毛让他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 楼上一直很安静,装饰画旁边的灯亮着。冉秋晨又撸了几把猫,抱着Autumn走上楼梯。 二楼众多房门,只有一间的门缝里亮着光,冉秋晨猜测费律铭就在那间屋子里,便径直走过去。 一道浅金色的灯光打在鼻梁上,冉秋晨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够搞笑。连费律铭的卧房是哪一间都不知道,竟然就和他领了结婚证书。 他轻轻敲了敲门,屋子里依然安静,冉秋晨又敲了一下还是无人应,他便拧了下把手推开了门。 原来这是间书房,高大书柜前费律铭仰面靠着椅背,两只手臂担在扶手上,面前的桌子上却空落落的。 冉秋晨轻咳一声,大概是费影帝确实困了,并没有因为冉秋晨的动静醒过来。 费律铭睡着的样子比他平日温和太多,胸膛和肩甲随着呼吸轻轻浮动,侧脸的轮廓在灯光的映衬下线条明朗,和他在电影画面里一样完美,堪称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间冉秋晨竟已驻足看了好一会儿。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从心底荡开,费律铭这个人除了是昔日情敌以外,其实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自己,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的合法夫夫。 处于一种微妙的感觉,冉秋晨笑了,他手下一紧,怀里的Autumn便神经过敏地叫了一声。它不但叫,还乱蹬后腿顺势从冉秋晨的怀里翻了下去,一头跌进费律铭的胸膛。 费律铭猛然从梦中惊醒,身子从微微倾斜的椅背上弹起,手中一张轻薄的东西便飞了出去。 “吓人。”费律铭重新靠上椅背,抬手看了眼空着的掌心又连忙躬身往递上搜寻。 冉秋晨却先费律铭一步,弯腰从桌角捡起了那张飞出去的东西,原来是张照片。 一张照片而已,费律铭本来就打算给冉秋晨看的,此刻却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第一反应竟然是冲过去抢。 冉秋晨来了兴致,弓起后背,快速往照片上看。费律铭就从身后抱着他,一只手从胸口拦住,另一只手臂伸到冉秋晨面前乱抓。 “还给我。”费律铭的声音摩擦着冉秋晨的耳朵,低沉地犹如耳疗,能让人瞬间起一层鸡皮疙瘩。 冉秋晨却趁机看清了照片,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而已,更何况他曾经在费律铭要扔掉的书里见过。 “给……给给。”冉秋晨说着,把照片丢回桌上,两人却依旧保持着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的奇怪姿势。 就这样又僵持了几秒,费律铭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冉秋晨,他别过脸去,桌子上的照片正面朝上。少年几分羞涩地对着镜头笑,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他臂弯的缝隙里还有一个阳光般的身影。 费律铭轻咬了下唇,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或许和Autumn踹的那一脚有关,或许和刚才抱着冉秋晨的姿势有关,但更有可能的是和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有关。 他把照片捻起来,往冉秋晨面前一送,“就是要拿给你看的。” 冉秋晨没有察觉到费律铭的异常,拿过照片又草草看了起来,怎么看都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而已。 “费影帝盛世美颜,你想要我说这一句吗?”冉秋晨把照片还回去。 费律铭笑着摇头,把照片跟个宝贝似地收起来放回之前夹照片的地方,“傻子。”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听在冉秋晨的耳朵里觉得怪怪的。 “睡吧,明天我还有通告要赶。”费律铭先冉秋晨一步走出了书房。 冉秋晨跟上,问费律铭,“我睡哪一间?” 费律铭遥遥一指,“那间,对面是我的房间。” 冉秋晨重新抱起在脚边蹭痒的Autumn,冲费律铭挥了挥手,“那盛世美颜奇男子,晚安。” 费律铭含笑,轻轻地说:“晚安。” 如果今天的家庭聚会算是婚宴,那么今晚就是新婚之夜了。费律铭进屋拆开领带,一颗纽一颗纽地解开衬衣。新婚之夜夫夫虽然分房,却已经比费律铭预想的情况要好很多。 他有十足地耐心,等冉秋晨发现自己,所以眼前这一点苦是无所谓的。 费律铭进浴室冲澡,另一边冉秋晨也推开了客房的浴室。 房间明显是经常打扫,纤尘不染,浴室里准备着干净的毛巾和洗漱用具。比超五星酒店高级多了。冉秋晨打开按摩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或许是过于疲惫的缘故,明明很困,上了床却愣是睡不着。冉秋晨在床上翻来翻去,时不时调节空调温度,尽可能地折磨自己。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两只猫在追逐玩闹,它们显然已经被喂食过。 冉秋晨吸吸鼻子,追随一股淡淡香气走进厨房,餐桌上摆着一盘小黄鱼,还有碗清粥和蔬菜沙拉。 冉秋晨试着叫费律铭,无人回应,他又楼上楼下地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人影。他回厨房享用小黄鱼,突然想起今天费影帝还有采访,慌忙打电话过去。 手机上的时间已接近中午,冉秋晨很久没有一觉睡到这个点钟。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不是费律铭的声音。 小李在电话那头轻声细语,“冉哥,费哥正在棚里录节目。” 冉秋晨听到有小李在,知道费律铭没有因为自己贪睡而耽误事情,稍微松了口气。 “好知道了,辛苦你。”冉秋晨这边刚挂了电话,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个号码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自从他单方面向公司提出解约,冉秋晨就更觉得自己活得像个隐形人。 “妍姐?”冉秋晨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如往日一般。 “秋晨,今天见个面吧,我们聊聊。” 贾妍行事做派冉秋晨非常了解,向来是不涉及到个人利益不会找他。冉秋晨本来也准备抛开律师和公司“聊聊”,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冉秋晨下午回自己家,换了身衣服,便赶去与贾妍见面。他不想让许哲拿绯闻要挟公司,并不代表他放弃自由和梦想。 第21章 冉秋晨推开茶室的门,令他意外的是邹筠龙也在。 虽然冉秋晨不怎么关心公司八卦,却也偶尔听人说起小邹总的风流韵事。其中一件便是与贾妍表面上维持上司与下属的礼仪,私下里却会时常“约一约”。 他们不似情侣亦不似友人,大概是互为欣赏又放得开彼此利用吧。 这个时候,他们在同一间屋子里,让冉秋晨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地位,在天华微不足道,根本不必要惊动上层。 邹筠龙还是往日那般绅士得体,见到冉秋晨更是多了三分笑意。 “秋晨,来坐。”贾妍笑着起身,竟然主动帮冉秋晨拉开了椅子。 冉秋晨颔首说了“谢谢”,顺从地坐了。 “今天我和小邹总约你见一面,主要是聊聊天,”贾妍为冉秋晨倒上一杯清茶,维持表面上的笑意,“像解约这种事,你自己跟我们提就好了,犯不着找个律师天天往公司跑呀。” 冉秋晨尴尬地抿唇轻笑,“既然和公司是签了合同的,我想还是有律师出面会好一些吧。” 贾妍用余光瞄了眼一直未出声的邹筠龙,微微摇头,语气似乎还带上几分惋惜,“你来公司已经五年了,平心而论,我手下的艺人里,给你拍的角色不算少。你突然不声不响提出解约,是不是不大好。” 冉秋晨收敛笑容,这是贾妍少有的主动提起工作上的事情,他准备利用机会表明自己的想法,“角色是不少,很微妙地卡在合约范围内,可是我明明可以有更多更好的角色,连导演那边都认可了的,为什么不给我?”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贾妍脸上一直堆着的假笑在听到这话之后慢慢收了起来,“秋晨,无凭无据不要乱说。” “妍姐,我一直很想知道,您压着我不给戏拍,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你?还是因为没有事事都服从你?”冉秋晨虽然平常都喜欢把微笑挂在脸上,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实际上突然冷下脸来还是十分具有气势的。 贾妍像是宫廷剧里被冤枉了的小娘子,立刻不可置信地摇头,“秋晨,这个行业不像你想的那样,不是自己觉得有才华就真的有才华,你知道有多少人排在你前面等一个角色?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 冉秋晨就知道,有小邹总在,贾妍势必要浮夸一番,却也没料自己只是随便问一句,就能把对方委屈成这个样子。 他把目光转向邹筠龙,其实比起与贾妍掰开了揉碎了讨论他这几年的不公,他更想知道今天为什么邹筠龙会在这里。 恰在此时,邹筠龙也把目光转向冉秋晨。 他眼中暗含笑意,像是见惯了这种互相推诿的闹剧,问冉秋晨,“听说你最近跟费律铭走得很近?” 冉秋晨眉头微皱,心想关费律铭什么事,而后又轻笑起来,“对,说到他,看看我这个艺人都在做什么吧。邹总,不是我要和费律铭走的近,是妍姐安排我去给他当助理的。” “有这种事?”邹筠龙转头轻扫贾妍。 贾妍满不在乎地眨了下眼睛。 其实这一段时间,冉秋晨也思考了很多。关于贾妍为什么会指派自己去给费律铭当助理,他想得尤其多。 因为,费律铭是个gay。曾经在某个综艺活动的游戏环节中,主持人拿着一盒贴了磁片的五官,要明星们拼凑心目中的理想型。费律铭挑选了杏仁眼、高鼻梁和肉嘟嘟的嘴巴。 那个样貌乍一看和冉秋晨颇有几分相似。更巧的是,冉秋晨的入职履历上写着的高中竟然和费律铭公布在个人网站上的一样。 贾妍借口冉秋晨是费律铭老同学,当助理比较能加快合作进程,其实暗怀鬼胎。和之前想把冉秋晨送去给某老板陪酒一样,这一次她不过是找了个更好的借口把他送给了费律铭。 冉秋晨很明白贾妍的心思。她大概以为费律铭和很多好男色的恶徒一样,送上口的肥肉恨不得一口吞下,却不知道费律铭实际上原则性极强,更和冉秋晨有牵扯不清的另一层关系。 “妍姐,今天邹总也在,有句话我就明说了吧,”冉秋晨无奈地牵起嘴角,眸光迸发几分狠色,“不是所有人都能任你摆布,听你安排,让你鱼肉。我只是想要我应得的那一份,既然你给不了,咱们就好聚好散,违约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还是想要和我玩明争暗斗那一套,这一次,我奉陪到底。” “你……在说些什么啊,太孩子气!” 冉秋晨竟然能突然冷下脸说狠话,远远超出贾妍预期,她竟然有些自乱阵脚。 “是太孩子气,还过于天真,所以才被你拿捏在手里遛了五年。”冉秋晨想起逝去的时光,疲于各种剧组打杂躺尸的经历,苦不堪言。 贾妍已完全没有了之前表现出来的气度,往邹筠龙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无话可说。 “明明公司也不稀罕我,我又准备了违约金,为什么不肯放我自由?”冉秋晨说到这情绪有点激动,“你们找理由说我离开公司是为了与公司其他艺人不正当竞争,有没有觉得太没有良心。我在你手下这些年,又有哪一次竞争是正当的?” 邹筠龙挺直的腰背微微后靠,有些不耐烦地眯了下眼睛。显然他对一个小演员遇到的不公很不耐烦。 他暗笑了一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响,“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 冉秋晨深吸口气,垂头调整呼吸,此刻的他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愤懑都调动起来了,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 “公司不是你想的那样,”邹筠龙的声音温和平缓,带着商人特有的清醒理智,“或许,我得承认有些人是比较通人情世故,性格比较讨人喜欢,自然得到的机会就多一些。但也绝对不是放着钱不赚而故意不给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邹筠龙说着,自顾自抽出一根雪茄点上,冲冉秋晨微微一笑,“我对你印象不错,有正义感、长得很符合当下审美,关键还是专业学院毕业,是天华需要的人才。否则公司也不会在你刚毕业的时候就签了你。”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8 冉秋晨没想到邹筠龙,这个天华娱乐少东家、天华未来的继承人,不但因为解约的事情和自己私下见面,还在来之前对自己的情况做了这么详细的了解。 要是在几年前,冉秋晨还未得知这个男人有咸猪手的癖好,大概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然而,此刻再说这些,就难免让人觉得对方怀有强烈的目的。 果真,邹筠龙继续说:“属于你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有句老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眼下公司在极力扩张发展,人员管理、资源调配方面难免有不周的地方。再说,天华差不多等于娱乐圈的半壁江山,你赔一大笔钱离开,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换句话说,天华不用的人,你以为别的地方就有人敢用?” 这个“敢”字邹筠龙加了重音,言外之意就是冉秋晨现在急着离开天华,梦想着大好的前程,其实多半也只能存在于梦中。 冉秋晨的喉咙上下游移着,这些东西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想着为了一生热爱,怎么都得赌一场。否则,叫什么热爱。 邹筠龙看冉秋晨眉目柔和了些,给身边的贾妍使了个眼色,贾妍很识趣地起身离开了。 茶室的门从外面拉上,屋子里只剩冉秋晨与邹筠龙两个。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烟草味,迷得冉秋晨就要睁不开眼。 邹筠龙按灭了手上的烟,又露出点难以琢磨的笑,说:“上次在环海路中餐厅对你冒然说了那么一句话,希望小冉你不要介意。” 不是邹筠龙提起,冉秋晨差不多已经忘了。那是他与费律铭领了证后的第一餐,在餐厅里偶遇邹筠龙,对方对他说过“别以为搭上费家这条大船就能肆意妄为”。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是贾妍派你去给他当助理的,突然听她说你这么优秀的演员要离开,还以为是费律铭在背后做了什么。”邹筠龙云淡风轻地解释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冉秋晨不放开。 就在此时,冉秋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天华不放自己离开,恐怕并不是真的有多么舍不得他,而是天华的这位少东家另有目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冉秋晨无奈地苦笑,他能从邹筠龙的眼睛里看到一股强大的野心。 空气凝固了一瞬,又被邹筠龙的笑声打破。“你很聪明。”他说。 果真,邹筠龙并非真的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他的目标竟是费律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邹筠龙微笑着扯了扯衣袖,“或许像你想的那样,又或许不是,总之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简单的事情,想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演电影,都由你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冉就重获自由了哈! 第22章 消失了一天的冉秋晨在接近午夜来到了玉林山庄,令费律铭惊讶。 Autumn和鳌拜也巴巴地站在门廊上望着他,似乎也早已察觉这个人身上异样的气场。 锦城从傍晚开始就下起了雨。冉秋晨打车来的,没有伞,短短几分钟就已浑身湿透。 费律铭连忙从洗衣房拿了干燥的浴巾给冉秋晨裹上,声音和眼神都充满担忧,“你怎么了?” 冉秋晨不语,呆呆地坐在厨房,头上顶着浴巾,雨水顺着前额的发丝低落在餐桌上。 这张餐桌已被整理干净,十几个小时前他还坐在这里享用费律铭做给他的早餐。 冉秋晨不自觉把手伸进裤兜,那里有一个邹筠龙交给他的东西,据说能帮他达成心愿、实现梦想。 指甲边缘划过那个小小的金属外壳,冉秋晨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他轻轻扫了眼费律铭,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他是挺不喜欢费律铭的,但也明白这种不喜欢往往不是因为对方不够讨喜。而是掺杂了自己少年时代的不服气以及如今的羡慕嫉妒。 但是,若要拿这种“不喜欢”来让他做对费律铭有害的事,远远不够。不要说陷害费律铭,哪怕是一个不认识的路人,冉秋晨他也下不了手。 费律铭上前,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抬手帮冉秋晨擦头发。他从未给人做过这些,怕下手重了,尽可能小心翼翼。 冉秋晨等身上暖和了一些,抓住费律铭的手推到一边,微微扬起脸看他。看着看着他就笑了。 今天邹筠龙的一番话,倒让他撇开老情敌的身份,能站在另一个角度看费律铭。 费律铭真是什么都好,简直是上帝的宠儿,不但在S大读金融的时候高分毕业,更是直接被导师挑走保送读研。后来又因为在剧院替演而被导演看中,一踏入娱乐圈就捧回一个最佳男演员的奖杯。 另外,他还有家业等着继承,费家和远在海外的外公都有大把的财富留给他。 真是令人羡慕地想把对方摁住暴击! “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费律铭被冉秋晨看得有点微微发慌,后退了一步,抽了张椅子坐他身旁。 “笑我自己很傻。”冉秋晨说。 费律铭虽然或明或暗地说过冉秋晨是“傻子”,却从未这么想过,更不允许他这么说自己。他唇角微微勾起,“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去和天华那边的人见面了。”冉秋晨说。 “哦?”费律铭眉心微微皱了皱,“还好吗?” 冉秋晨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往餐桌上一放,“不但有经纪人,还有公司的少东家。”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这个了。”费律铭拿起小巧的金属部件,仔细地看,看完了又把目光投向冉秋晨,“你们聊了些什么,想要分享一下吗?” 冉秋晨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费律铭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问:“你今天去做节目也戴着它?” 费律铭伸开五指看了看,目光柔和下来,漫不经心似地说,“就一个戒指而已,谁又能知道是什么戒指。” 冉秋晨任费律铭开心,耸了耸肩,重新审视老情敌,问他:“你是不是和天华少东家有仇啊?” 费律铭脑海一闪而过邹筠龙的脸,撇了撇嘴,“点头之交。” “对方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冉秋晨扬了扬脖子,示意费律铭看手里的U盘,笑,“他今天给了我这个,让我在你的电脑里安装病毒。” “为什么?”费律铭虽然讶异,却没有表现得过于震惊。 “不知道,说只要办成这件事情,他就能给我自由,或者给我资源拍电影。”冉秋晨说完松了口气,站起身又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费律铭食指与拇指夹着那枚小巧的金属玩意儿,望着冉秋晨的背影,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你宁愿放弃自由和拍电影的机会,也不愿意坑你老公?” 冉秋晨回头,苦笑一下,“两个人的时候就不要演戏了吧,影帝,我受不了。” 事实是从邹筠龙的话语里,以及这几年的亲身感受,冉秋晨已经对这个圈子彻底失望。 他与费律铭有隔阂不假,却也没有到陷害对方求得利益的程度。更何况,那些脏事他也不想沾染。 就像一条搁浅的鱼,眼看着河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怎么蹦都是徒劳。不如安静地瞪着眼睛欣赏周遭景色,说不上能让痛苦减缓一些。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冉秋晨无奈地叹气。 Autumn似乎察觉冉秋晨心情不好,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儿踮着小碎步跑过来,拿小脑袋轻轻地往冉秋晨的裤腿上蹭。 “Autumn,”冉秋晨蹲下,曲着手指让它闻,“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冉秋晨和猫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奶奶地,让费律铭听了浑身痒痒。又痒痒又想听的那种。 他蹲下来,蹭了蹭冉秋晨的胳膊,“洗个澡早点睡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冉秋晨没打算再住一晚,刚才进来的时候没让司机停卡,说一会儿还要用车。 “不了,我要回去。”冉秋晨把浴巾还给费律铭起身往外走,“司机在外面等。” 费律铭顺手从玄关的柜子里抽了把伞,出了门就连忙撑开,没给冉秋晨而是疾步走向门外。 别墅区到了晚上总是安静的可怕。费律铭擎着伞推开门,躬身对等在门口的司机低语了几句,出租车便发动起来,缓缓驶离冉秋晨视线。 “这不也是你的家嘛。”费律铭再转过身的时候,脸上不无得意,听着像是开玩笑的口气。 雨水啪啪地打在伞上,借着屋子里照出来的光,能看到细小的水花从他的伞上炸开。 很好看。 冉秋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惧怕外面的冷,所以贪恋费律铭家里的温暖,也可能是单纯地想抱着猫咪再久一点。他对自己鬼使神差留在费影帝家里挪不开步的行为感到莫名羞耻。 “傍晚,你妈妈来过了,”费律铭踩上门廊,收起伞,推着冉秋晨的肩膀返回屋里,“送来一些你的东西。” “我妈?”冉秋晨问。 费律铭咬着下唇无辜状点头,指了指客厅的茶几。 冉秋晨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确实有几大箱东西。 费律铭没对冉秋晨说未经允许已经看过了他小时候的相册,抓抓头发做为难表情,“我不知道要怎么收,就等你回来再说。” 冉秋晨也不能把假结婚的事情告诉冯依琴,只能暗暗咬牙,“那我今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拿回去。” “留着吧,周末两个妈妈来家里,看不到你的东西会多心。”费律铭找借口让冉秋晨适应这个家,又加了一句,“其实,你可以把城里的公寓退掉搬来这里,反正房间很多,过段时间我忙起来也总不在家。” “什么意思?” “就是……”费律铭看到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顿时找到借口,说,“可以帮我喂喂猫什么的。” “你的新戏要开拍了?”冉秋晨的关注点却在这里。 费律铭点头,“还有一个月。” 冉秋晨的肩膀沉了下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暗淡下去的眸光里参杂着无限的羡慕。 费律铭看在眼里,有点心疼,暗暗下决心帮冉秋晨快刀斩乱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早点处理干净。 《你的样子》里,如果他是江玙,那必须由冉秋晨来扮演樊桢。 冉秋晨抱着冯依琴送过来的东西上楼,不用主人叮嘱,进了前一晚睡过的那间屋子。 房间被打扫过,又可以舒舒服服泡个澡,其实也挺不错。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费律铭不由得夸自己有先见之明。之前在聚会上要了冯依琴的联络方式,今天主动要请对方送一些冉秋晨的私人物品过来。 他想让两个人的家更像家,让冉秋晨的气味充斥冷冰冰的建筑,和他、和他的猫在一起,至少从形式上来看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费律铭在客厅呆坐了许久,他试图理清邹筠龙突然出现所扮演的角色,直到冉秋晨房里的灯灭了,他才捏着那个小巧的金属U盘上楼。 费律铭虽然擅长一切理科,却对软件开发鲜少研究,不知道这个小盘子里的病毒到底有多神奇,没有冒然打开。而是从网上又查了查邹家与费家在公司业务上重合的地方。 费氏集团做地产起家,如今涉足商业、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 其实下午录完节目,费律铭又和许哲见了一面。许哲说了想利用舆论给天华压力,以便帮冉秋晨快速摆脱的方法。 得知被冉秋晨拒绝费律铭笑了。他从十年前就知道冉秋晨是这样的人,不想自己成为舆论的中心,更不想因为这些无关专业的事情被关注。 他的志趣只在当好一个演员,做份内的事。 许哲提出了另一条漫长艰难的路,那就是他最初建议冉秋晨的,当原告,告天华。现如今,员工利用法律武器求得合法权益已非常正当。 可是这一条路势必会过于漫长,冉秋晨耗不起,费律铭也不想陪着他一起耗。 费律铭摩挲着指间冰凉的小小金属壳,眉间一蹙,轻轻地笑了。他和许哲想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到出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带猫主子去打疫苗,回来晚了,没赶上存草稿箱,稍微迟了两小时~~~~ 第23章 费氏集团旗下有一个新建的科技公司,担任技术总监的小丁哥曾是费律铭姐姐的男友。费律铭曾亲热地叫过他一段时间姐夫。 小丁哥对费律铭也非常照顾,两人年纪虽然相差七八岁,却很能聊到一起。 费律铭约了小丁哥在他位于城市中心的公寓见面,想让对方看看这个U盘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丁哥随身带了测试用的电脑,插上U盘琢磨起来。没花几分钟时间,他就笑着对费律铭说,“木马病毒而已,能通过系统漏洞潜伏在你的电脑里,然后泄露用户信息。” “比如说?” “账户,密码,甚至是你的交易记录以及重要文件。对方想要什么,通过远程操控都可以得手。”小丁哥说完,表情严肃起来,“对方设置了好几道密钥,不容易破解亦不容易察觉,很狡猾。律铭,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 商业大佬门的电脑很容易成为黑客攻击的目标,听说费氏集团某总监就曾经被人盗取过标书底价。费律铭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更让人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是邹筠龙,在他看来无非是一个敬而远之、无足轻重的学长而已。 费律铭的疑惑在不久之后的家庭聚会上得到了答案。他的大伯无意间透露,这几年地产生意很不好做,什么人都想上来挤一挤,并专门列举了某家文娱公司。 “是不是天华?”费律铭警觉地问,他之前在网上查过,邹家与费家唯一重合的业务便在此处。 大伯无奈点头,“听说年逾七十的老邹总准备退位,给两房所生的儿子布置了最后一个功课,若谁能拿下锦城老城区的拆迁重建项目,谁就能接管天华大半产业。” “这不是开玩笑?”费展鸿笑笑,“那块地多少人盯着,天华在地产界从无一席之地,突然拿两个儿子来开涮,简直荒唐。” 心念电转间,费律铭却对那个木马病毒的用处心下了然。邹筠龙大概以为费影帝是费家长男,会参与家族产业管理,对老城区的改造项目多少有点涉足。 另外,他还记得小丁哥嘱咐过,那种病毒可以在同一个网络账户下快速传播。简而言之就是只要费律铭在家里用过带有病毒的电脑,那么同一网络下的其他电脑亦可以沾染这种病毒。 简直太狡诈了。 费律铭心底腾起一股怒意,面上却静如止水,显然一个反扑计划已悄然成型。 * 冉秋晨对着一个word文档抓耳挠腮。 自曝潜规则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做。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颗蝼蚁,想要靠这种方法撼动大树力量过于微弱。对方有一万种方法把他的言论扼杀在摇篮里,根本不给他见光的机会。 更何况,若真能将公司丑闻曝光,其后难免会牵扯一些公司的小艺人。他们本来就是受害者,风口浪尖的负面舆论只能让他们饱受更多不公。 这种惩恶扬善的机会,冉秋晨宁愿放到将来,等羽翼再丰满一些的时候。 所以,他正在听从许哲的建议,准备拿起法律武器,先从写一张诉状开始。 他正思索着,手边电话响起,冉秋晨低头一看,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他懒洋洋地,以为是给Autumn买的孕猫专用粮到了,接起电话却听对方一口一个“冉老师”。 “老师不敢当,”冉秋晨有些惶恐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请问您哪位?” “您好,我是陈沐坤导演的私人助理,陈恬。”对方声音清甜,听上去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 “哦?”冉秋晨不由加快心跳,一脚迈去玻璃窗前,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陈沐坤的助理为什么会给他来电话。 陈恬笑笑地说明来意:“是这样的,陈老师新剧《你的样子》中,樊桢的角色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听说您和天华那边解约了,所以想问问您,对这个角色还有兴趣吗?” 和天华解约我怎么不知道? 冉秋晨疑惑地又把电话拉远了一些,以确认对方不是境外电信诈骗。可对方把他的名字、剧本,还有陈导这些关键字全都说得上,根本不像是空穴来风。 正在此刻,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冉秋晨一看是许哲。 “这样,”冉秋晨思索着对女孩说,“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电话打进来,稍后给您回过去,咱们细说可以吗?” 电话那边得陈恬笑着答应:“好的,冉老师,我等您的回电。” 冉秋晨一脸莫名其妙地挂掉陈恬电话,心里隐隐觉得许哲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过于巧合。 果真,许哲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秋晨,就在刚才,天华那边主动提出了解约,恭喜您重获自由。” “啊?”冉秋晨瞳仁剧烈震颤,感觉是做梦一样,“怎么会这么突然?”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对着一个文档诉苦,准备和天华死磕到底。 “是那边的法务亲自联系我的,不会出问题的。请您下午跟我一起过去,办理最后一点手续。”许哲似乎对这个结果也颇为满意,声音听起来很有兴致。 冉秋晨挂了电话还是有点怀疑,打开电脑又合上,足足沉默了七八分钟。 过往几年像是一幕自动播放的老电影,从眼前飘过,曾经给过他无数失望、吃了无数苦头的年月,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 他仰面躺在沙发上,接连几个深呼吸,试着说服自己接受这磨磨唧唧迟到的现实。 他想,或许终得老天眷顾,天华这次肯放过他。 下午,冉秋晨和许哲与天华代表律师见了面。 他这才明白,并非是对方同意了他的解约,而是主动提出了解约。这样一来不但不用支付那笔巨额违约金,还要倒过来一笔钱做为安置补偿。 冉秋晨喜出望外,在解约书上签了字嘴角就一直飞扬着。 手续办的很快。分别时,天华律师祝冉秋晨前程似锦。冉秋晨笑得春光灿烂,“那必须。” 冉秋晨搭许哲的车回去,手指在价值百万的车框上跳跃,“许律师,今晚留点时间给我,一定得请你吃个饭。” “请我?”许哲笑笑,“请我一人可不够哦。” 冉秋晨也笑得很爽朗,“许律师可以约朋友一起出来玩,我买单。” 许哲保持微笑,“我的意思是,办成这件事有个人功不可没,你得请上他。” “谁?”冉秋晨脑子一热,其实他已经隐隐猜到,大概是那个说过“交给我来处理”的费律铭。 “你爱人呀,”许哲像吃了柠檬一样,吸口冷气,酸得微微缩了下脖子,从未想过费律铭会有这么一天,“他说这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还你自由。” “啊?”费影帝在朋友面前也要演是闹哪样?冉秋晨顿时哑口无言,脸上莫名觉得发热,跟自己说了这种骚话似的。 “他其实已经订好位置,让我直接载你过去,嘉盛公园顶层的旋转餐厅。”许哲说着摇摇头,“明明你们是自家人,倒要弄得我在中间传话,真是怕我吃不到狗粮,是嘛?” 冉秋晨尴尬地保持微笑,手底下已经翻出微信给费律铭发信息。 ran:你什么意思? 费律铭:我就笑笑我不说话.jpg 他没想到费律铭立即就能发过来一个图片,还是看起来贱嗖嗖的那种,似乎是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就等着他发问。 冉秋晨在聊天框里打了一堆话,有责怪费律铭没给自己提前说的,有说费律铭太爱管闲事的,有猜测费律铭另有阴谋的……最后他又把那些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字删掉,只发过去一句“谢谢”。 嘉盛公园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公园,而是锦城新落成的城市综合体。最顶层的旋转餐厅位高四百多米,是欣赏城市夜景的绝佳去处。听说正在试营业还未对外开放。 冉秋晨和许哲到的时候,整个餐厅除了有几名侍者外,一个宾客都没有。 不会是费律铭包了场吧?冉秋晨思绪飘飞,瞬间被餐厅内奢华的装修吸引。 “费先生已在那边等候……”侍者带他们走向费律铭所在的地方。 宽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街景微微移动,窗子这边的费律铭看似随意地翻看手机。落日余晖从城市边缘坠落,一抹浅淡的紫金色让整个画面温暖柔和。 “这边请……”侍者示意。 费律铭闻声缓慢抬头,他今天穿一件月白色亚麻衬衫,浅棕色西裤,领口微微敞开,不似往日那般严谨,清朗俊逸,像上个世纪的老电影中常有的,耐心等待情人的青年。 他的目光直接掠过许哲,直接落在了冉秋晨身上。 “你们来了,坐。”费律铭起身,眼底暗含笑意。 许哲主动坐去了对面,冉秋晨便只好坐费律铭身边。 还是冷冽的松林香,今天却闻着有一股暖。冉秋晨碎发与睫毛都沐浴在落日余晖中,明明知道费律铭不会白白为自己做什么,却不明白为何会接受的如此坦然。 “这里的厨师竟然不会做小黄鱼。”费律铭无奈地耸了耸肩,打了个响指示意侍者可以布菜。 冉秋晨微微侧身看费律铭,只听对面的许哲摇着头含笑说:“意大利名厨竟然会被你挑剔不会做小黄鱼,律铭你……呵呵……变了。” 第24章 许哲早就料到自己不会有福气享用一顿完整的晚餐,所以接到公司电话的时候并无失落。 反而,看着橙红色灯光下的昔日好友与他的爱人,笑着告辞,“公司有事,我得先过去看看。” “还没吃多少呢?”费律铭装大尾巴狼。 许哲拱手:“今天这狗粮撑得慌,已经吃不下正餐了。” 费律铭笑笑不再挽留,起身送送好友,回来的时候便直接坐去了冉秋晨对面。 偌大的餐厅里,除了偶尔餐盘碰撞发出的声响外,两人竟然都一言不发。 夕阳坠入地平线,天彻底黑下来,窗外霓虹绚烂,为了能更好的欣赏夜景,餐桌正上方的射灯微微变暗。 冉秋晨觉得无论如何,都得当面对费律铭说一声“谢谢”,为帮他重获自由,也为了这顿饭和这窗外的景色。 可安静到美好的氛围,一直让他舍不得打破。 能真正放松,心无旁骛地安安静静吃顿饭,再看看窗外宛如星辰的都市光斑,这宁静像是借来的一样可贵。 然而,未等一直犹豫的冉秋晨开口,他的手机先一步响了。 费律铭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冉秋晨看在眼里,来不及道歉,手机屏幕上那个白天联系过的电话号码让他立刻兴奋起来。 他竟然忙昏了头,忘了给陈恬回电话! “喂,陈小姐您好?” 冉秋晨刚解除合约就有了戏拍,大概是有一点点要显摆的心思在,便没有避开费律铭直接接了。 陈恬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冉老师,您好,我是中午联系过您的陈恬。” “抱歉,下午外出办事,一时忘了回电。”冉秋晨回。 “哦哦,那您现在有时间吗?能否给个答复……” “呃……”冉秋晨侧过身,面对窗外景色,却从玻璃反光处看到费律铭也在观察他,一股暗暗的得意便瞬间冒了出来,“你是说《你的样子》里的樊桢吧?” “是的。”陈恬回,“陈导对您的表演心心念念,虽然距离开拍也就十来天了,但还是觉得如果您来演一定会很完美。” “樊桢这个角色我也很喜欢啊,”冉秋晨眉尖一扬,“不过,您说还有十天就开拍,会不会有点赶。”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哪怕第二天开拍他都不怕,因为对樊桢角色的喜爱,《你的样子》这部剧本他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是有点急,可……”陈恬显然是个新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冉秋晨。 冉秋晨等了一会儿,还是自己主动开口,“那这样吧,如果陈导明天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一面详谈?” 陈恬开心地叫了一声,在电话那头连连答应,“好的好的,没问题,那我们明天见。” 自从冉秋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费律铭就已经知道是谁为了什么事打电话过来。 因为,冉秋晨与天华解约的信息,正是今天上午他透露给陈沐坤那边的。 费律铭看冉秋晨一脸喜色,却打趣,“这么快就有戏拍了?” 冉秋晨抿唇含笑,举起面前的红酒杯,终于说出那两个字,“谢谢!” 就算费律铭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会比天华坑人吧。冉秋晨这么想着,一口饮尽杯中酒。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费律铭笑笑,也抿了口酒。 一场冗长的意餐,两人安静地品味,就着璀璨夜色,虽然无言,却很享受。 或许是出于答谢情敌的心情,餐后冉秋晨竟然主动提出送费律铭回家。 费律铭本来就酒量不行,一时贪杯喝得有点晕晕乎乎,听冉秋晨这么说,唇角高高扬起,“当然得你送。” 冉秋晨打电话给小李,果然小李就在嘉盛公园的游艺厅玩打地鼠,听说老板喝醉了,连忙去地下车库备车。 费律铭起身走出餐厅的时候,还尽量控制着身体,刚一踩进电梯突然就双腿软得使不上力气。 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他却控制不住似地看着冉秋晨发笑。笑着笑着,一个虎扑撞向对面,下巴磕在冉秋晨的眉骨上也不觉得痛。 “啧啧啧……”冉秋晨想,真不知道邹筠龙为什么会想出那么多弯弯绕的伎俩对付费律铭。想要欺负这个人太简单了,灌一瓶红酒就够。 冉秋晨心里这么碎碎念,手底下却在费律铭身上摸,他本意是想帮影帝检查一下随身物品是否都带齐了,却被费律铭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乱摸!” 费律铭声音懒懒地,直击冉秋晨的耳膜,好听的让他浑身一个哆嗦。 “不要太自信费影帝,我才没有要……摸你。”冉秋晨偏过脸去,抬手撑在两人中间,费律铭的胸口似不受控制般地越靠越近。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费律铭被红酒染红了眼眶,鼻头和耳朵尖儿也有点红。 他这个样子,突然就让冉秋晨想起了费律铭的处女座《虹》。那部电影里,有一段激情戏码。费律铭光着上半身,刀削般的下颌在光线下微微颤动,喘|息在暧昧的光影里打转,那么撩人那么好看。 电梯直线下降间,冉秋晨撑着费律铭的掌心渐渐压实,感觉着一层坚实有力的胸肌以及跳动的心,他忽然有一种非常奇异又微妙的感觉。 随着电梯“叮”一声响,那种蓄积起来的感觉被冒然打散时,他竟有些说不上来的不悦。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小李匆忙上来扶费律铭。 车上,冉秋晨帮费律铭弄好安全带就去了副驾驶,借口是让他坐得舒服一些。实际上是无法直视自己乱了拍的心跳,都怪刚才,在狭小空间里两人挨得过分近的距离与几乎要纠缠在一起的气息。 冉秋晨开始怀疑自己是单身太久,他得承认虽然费律铭一向光彩照人,但自己从来都是以情敌自居,从未有过越矩的想法。而刚刚,甘冽的松林香混杂酒精味,简直让人无法安宁! 冉秋晨太熟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但是…… 他仰头看了眼倒后镜,后排的费影帝抓着胸前的安全带,安静地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9 但是,他是情敌啊!怎么能对情敌动心,坚决不可以!冉秋晨暗暗用右手拇指掐左手虎口。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突然得了自由身而忘乎所以。 车到家,费律铭半眯着眼睛,看到冉秋晨还在,对小李说:“你回去吧,明天早点过来,接你冉哥。” “接我?”冉秋晨一时不明白费影帝安排。 费律铭轻轻地笑,“明天你不是要去见导演?” 冉秋晨看看时间,又看看小李,看费影帝这意思今晚又要留他住宿。留就留吧,反正一次两次和三次五次也没什么区别。 “那辛苦你了。”冉秋晨回过神不由赞叹费律铭,都喝成这样还不忘在助理面前演戏。 小李点头,和费律铭冉秋晨告辞。 冉秋晨扶着歪歪斜斜的费律铭出车库,虽然这不是他的家,但已经熟悉了这里的角角落落。 他一跨上门廊,就见鳌拜端端正正地坐在门口,像个贴了胡子的小小门童。 “你媳妇儿呢?”冉秋晨松开扶着费律铭的手,蹲下去摸鳌拜。 突然之间,就听“砰”地一声巨响,冉秋晨没料到他一松手,费律铭竟然毫无预兆地撞上了廊柱。 “你没事吧?”看起来那么聪明伶俐、无懈可击一个人,怎么就自己往柱子上撞,冉秋晨憋着笑,伸手去撩费律铭的头发。 费律铭紧皱着的眉头在看到冉秋晨带笑时的眼睛后,竟然羞怯地躲开了。影帝也是要脸的,知道撞了墙很难看啊! 他逃了,踉跄着上楼。冉秋晨笑笑,不理他,抱着鳌拜去找Autumn。 第二天一早,冉秋晨被窗外鸟儿叫醒,下楼的时候看到费律铭在餐桌边正襟危坐,额头隐约有一片红。 冉秋晨想起前一晚的撞墙事件,含笑上去开玩笑,“还撞红了,真是,要不要吹一吹痛痛飞啊?” 费律铭的眼睛瞪大了一圈,显然清醒时候的费律铭远没有醉酒的时候好玩。 冉秋晨拉开冰箱,自顾自取了面包和牛奶。他正想问费律铭有没有吃过早餐,就听身后的人说:“要。” 冉秋晨疑惑,“要什么?” “要吹吹痛痛飞。”费律铭一本正经地说出儿语,特别生硬特别违和。 这种强烈的对比效果,真是只有费律铭才能弄得出来,冉秋晨扶着冰箱忍不住笑,双肩不住颤抖。 等他笑够了,把面包和牛奶摆上桌,“来来来,我给你吹一个,让你快快痛痛飞飞。” 冉秋晨虽然是在开玩笑,手底下却是真的去撩费律铭额前的头发。 费律铭出乎意料地没有躲开,冉秋晨看手底下的头发也撩起来了,索性就做戏做足,俯身往对方额头上吹了口气。 他轻轻地吹,边吹还边在嘴里念叨,像小时候踢球摔破了膝盖时,外公为他做的那样。 “吸吸吹吹,吸吸吹,痛痛快快飞!” 吹完,冉秋晨起身,觉得自己简直幼稚得不行。他一低头,却发现费律铭眉毛拧在一起,嘴巴却紧抿着,像是含着笑。 这个样子……怎么……有点可爱!冉秋晨不住地想。 第25章 冉秋晨去了陈沐坤的工作室,这才明白,前一天给自己打电话的女孩说是陈导的私人助理,其实是他的亲侄女。 并且还有一个小惊喜,这个女孩与他曾有一面之缘。 就是他刚给费律铭当助理那几天,陪影帝去路演时,借他鲜花让他去送的女孩。 冉秋晨感叹缘分奇妙的同时,陈恬笑着摇头。 “才不是缘分,因为我是你的粉丝,所以才会处处留意你的行踪嘛,这次听说三叔本来选了你演樊桢,就觉得非你莫属一定要他给你留着这个角色!” 冉秋晨听着小女孩的玩笑话,竟然非常感动。 虽然自己在娱乐圈也混了几年,却一直以为碌碌无为不被人发现,其实还是有真正喜欢他的观众存在。 “等下我三叔就过来了,详细的你们谈。”陈恬笑着摆手告辞离开。 陈恬走后没多久,陈沐坤就乐悠悠地从会议室出来。看神清气爽的冉秋晨简直就像是看到青春年少的樊桢从剧本里走出来,连忙上来拍他的胳膊。 “我就说嘛,是你的角色谁都抢不走。”陈沐坤笑吟吟的。 冉秋晨想有一个新的开始,不再拘泥于过去那些,于是点头笑笑,“终于能和陈导合作,我很开心。” 陈沐坤话不多说,很快进入导演状态,和冉秋晨话里话外全都是《你的样子》。能看得出来,他对这部戏的期待真的很大,信心也很足。 能和陈导这样专业又专注的导演合作,冉秋晨暗下决心一定要对得起自己这番波折。 合同签了,一叠崭新的剧本也拿到了手,虽然准备的时间只有短短十来天,冉秋晨还是信心满满。 临分别的时候,他问陈沐坤,“陈导,我想问问,另一位男主的人选是不是早已经定下来了?” 陈沐坤笑着,眉心一挑,“哎呀,这个嘛,按我本意是可以让你们提前接触一下,但对方却……要我保密。哈哈。” 陈沐坤当初听费律铭这么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惊叹费影帝太细心。费律铭一定是怕冉秋晨第一部 男主戏就要和影帝搭会紧张退缩,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陈沐坤也就很配合地扮起了神秘。 冉秋晨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么重要的角色,但也明白,有些演员就是事儿事儿的,不到进组那一天都神秘兮兮。 行吧,要和谁搭档其实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拿下了自己喜欢的角色。 当晚,冉秋晨回公寓,从电视柜抽屉下面翻出了早就被磨卷了边的剧本,和新拿来的本子做对比。大概是试戏之后,编剧组又有了新的想法,几场戏的台词发生了细微变化。 他仔细地拿红笔把这些不太一样地地方勾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揣摩。或许是过于专注,电话什么时候响了他都没有留意。 晚上要睡觉时,他才看到傍晚费律铭给他来了电话。 冉秋晨看到来电记录里“费律铭”这三个字,突然有点怪怪的感觉。他不自觉回想起前一晚两人在电梯里的场景。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但沉淀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那画面想起来还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暧昧感。 冉秋晨拉扯自己的耳垂,尽量分散注意力,不要让自己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手给费律铭回过去一个电话。 “怎么回事?”费律铭的声音听着有点急,冉秋晨的印象里费影帝很少有这么不够冷淡理智的时刻。 “哦,忙着看剧本呢,没看手机。”冉秋晨摸摸胸口,不懂这莫名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重获自由之后要毁约呢,”费律铭比刚才淡定了些,“别以为用不着我借你八千万,也不用给我当助理,就可以无视我。” 冉秋晨被费律铭这孩子气的说话语气逗笑了,想起早上两人在餐桌边“吹痛痛”的场景,心口莫名一紧,“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是时候还你八千万,要彻底自由了。” “……” 费律铭那边突然陷入沉默,安静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冉秋晨一度以为是掉了线。 “喂?还在听吗?”他拉远手机看了看,又对着话筒问。 “嗯。”费律铭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又是让人心虚的沉默。 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费律铭当初设法让邹筠龙那边松口的时候,就猜到如果冉秋晨不再需要八千万,一定会说这么一句。但是看着喜欢的人有角色拿不到手,还要和那群烂人打交到,也很难受。 让天华主动提出解约,是费律铭想给冉秋晨的新婚礼物,尽管他知道自己可能面临最不想看到的——离婚! 唉,爱情真是让人昏头,难搞! “说吧,你打电话来什么事?”冉秋晨又一次打破沉默。 费律铭回过神来,先是淡淡“哦”了一声,然后说:“你先不要急着闹离婚,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就算是答谢我,你也得再多扮演几天老公的角色吧?” 冉秋晨愣怔了一下,竟然觉得费影帝这话非常在理。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没有考虑过“离婚”这个选项,毕竟刚结婚就离婚,传到长辈那一层不好交代。 “大不了,我还可以帮你再做点事。”费律铭思索了一下,含笑开口。 “什么事?”费律铭主动献殷勤,倒引起了冉秋晨的好奇。 “你今天不是去陈导那了吗?有没有拿到剧本,要不要我这个华莱奖最佳男主演来帮你对对戏?”费律铭看似施舍一般,云淡风轻地说,“反正我还有一点时间。” 说起这个冉秋晨倒是真来了兴致,“可以吗?” 费律铭笑容又灿烂了一些,“可以,来我家吧,给你密集培训一周,带几件衣服直接搬过来。” 若费律铭换一个方式,冉秋晨肯定不会答应搬去费影帝家里住。但这次不同,是和影帝对戏。他是真喜欢费律铭的演技,剧本里有几个场景,冉秋晨本来已经琢磨得很透彻了,但编剧一改他又没了底气。 费律铭其实对冉秋晨直接搬来家里没报什么期望,毕竟,他之前已经暗示过无数回,对方还是吃一顿早餐就消失,跟Autumn一样冷情、无视他的存在。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费律铭准备外出晨练的时候,看到小路上远远地开来一辆小polo,心里着实激动了一番。 冉秋晨把车停在费律铭家门口的空地上,打开后备箱下车取东西,“怎么在这儿,等我啊?” 费律铭侧过身偷笑一下,心里很满足,嘴上却有股淡淡的嫌弃,“就住几天,带这么多行李?” “嘿嘿,”冉秋晨一笑咧开一口漂亮的白牙,“不全是行李啦,是给Autumn买的孕猫猫粮。” 费律铭一口气卡在胸口,好嘛,竟然和自己无关。 既然冉秋晨来了,费律铭也无心再去跑步,帮忙提着两袋猫粮回家,远远就被冲上来的鳌拜撞了个满怀。 “不是给你吃的,”费律铭故意逗鳌拜,“是你主人的媳妇给你媳妇买的。” 冉秋晨没听到这些,拉上门就开始叫:“Autumn,宝贝儿快出来让我看一看。” 费律铭听冉秋晨这么夹着嗓子奶声奶气地叫,也不急着进厨房,一转身和鳌拜一起坐在门廊上,准备看冉秋晨怎么捉猫猫。 冉秋晨又叫了几声,屋子侧面的灌木轻微晃动,Autumn踮着小碎步跑了过来,看到冉秋晨就兴奋地“喵喵”叫。 Autumn从不亲人,连许哲都是到他家来过好几次后才惊觉家里有猫。它也一向拿费律铭当自动产粮机与铲屎机,极少有亲密的举动。 它唯独喜欢冉秋晨,令费律铭意外又安心。影帝不禁幻想以后,两个人在院子里支起躺椅晒太阳,身边蹦蹦跳跳一群小家伙,那场景也太美了。 冉秋晨抱着猫去闻新粮,坐在费律铭身旁,“你猜我要拍什么角色?” 小表情也太得意了,费律铭想,眉毛却微微皱了皱,不大关心似地,“什么?” “《你的样子》里的樊桢,男主之一。” 冉秋晨微扬着脖子等费律铭祝贺,费律铭却淡淡回了一句,“哟,那应该不好演哦。” 就这样,一点不像同居的同居生活开始。 冉秋晨每天起早贪黑,甚至连睡梦里都在琢磨着演戏的事。 费律铭说帮他对戏也不食言,有些台词甚至比冉秋晨记得还牢。冉秋晨说错了,他也不急,耐心地纠正,还帮他揣摩人物心里。 他们偶尔会再晚饭后出门散步,就在水泥和花砖铺成的山道上,或一前一后,或擦着肩膀。看山下万家灯火,听山上虫鸣鸟叫。 对于费律铭来说,这样的生活有点像回到高三那年。 有段时间冉秋晨大概在准备艺考,晚自习后总是一个人躲在操场角落里练习,大段大段的对白往往是他自己还没有背下来,一旁佯装玩器械的费律铭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距离开机日期一天天临近,冉秋晨越发觉得时间不够。费律铭却显得比他还淡定。 他总是说:“你急什么,有我呢。” 冉秋晨默默翻白眼,知道您老是学霸,过目难忘,但也不能把你揣口袋带去拍摄现场当提词器啊。 费律铭每有察觉冉秋晨眼神异常,就会换一个腔调,“不背了不背了,今晚看电影放松一下!” 第26章 影音房里,大屏幕上播放着上个世纪□□十年代的香港警匪片。费律铭和冉秋晨并排坐在沙发里,手边放着啤酒和零食。 光怪陆离的画面,机关枪似的对白,喷溅的血与泪,揪心的兄弟情……这些在现在看来又假又不真实,小时候却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冉秋晨与费律铭第一次安静地在一起看电影,他们的距离很近,如果刻意感受会察觉身边不同寻常的温热。 费律铭的心思没法全集中在看电影上,他的右手指间不自觉一寸寸地挪,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在冉秋晨拿饮料的时候,像电影里老旧桥段那样碰个正着。 然而他根本无法得逞。因为冉秋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伴着催人泪下的主题曲睡了过去。 大概是这几天真的很累,看电影也确实能让他放松。温度和氛围都很适合睡觉便直接未经许可自顾自睡着了。 费律铭发现冉秋晨睡着时是电影接近尾声,女主哭喊着扑向卧底,他一直觉得这个场面很经典,想去看看冉秋晨的反应。 目光从屏幕转向冉秋晨,费律铭却发现他修长的脖颈后仰,嘴巴微微张开着,呼吸均匀清浅。 费律铭笑,笑自己僵硬了一个小时的右手还在等待冉秋晨的碰触,笑自己没有早点为冉秋晨披上一条毛毯。 费律铭轻手轻脚地关了声音和画面,拉开门准备去外面取条毯子。大概是突然安静了下来的缘故,冉秋晨瞬间醒了过来。 “你关了?”冉秋晨问。 费律铭站在门口的亮光里,轻轻地笑着,“完了。” “晓丽救阿毛的时候真是太感人了。”冉秋晨擦擦眼睛掩饰偷睡的尴尬。 费律铭往前一步,心想果然他们都对那个镜头印象深刻。 “去睡吧,明天早起。”费律铭打开影音房里的地灯,一层暖融融的光线自下而上照亮整间屋子。 冉秋晨眯着眼睛打个呵欠伸着懒腰起身,目光与费律铭对上,他才察觉到影帝在笑。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刚才是眯了一小会儿。”冉秋晨连忙解释。 费律铭却为冉秋晨能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而升起一股小小的激动,“不用解释,快去睡。” 冉秋晨拿起未喝完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游移着,好看的下颌线、要露不露的清瘦锁骨,随着他这一个动作变得特别性感撩人。 费律铭忍不住轻轻咽了一下,再抬头时自己都能察觉胸口跳得很快。 “秋晨?” 费律铭很少私下这么叫冉秋晨,他总是什么都不称呼直接和他说话。 “怎么了?”冉秋晨随意地把空罐子丢进垃圾桶,手扶着颈部左右活动。 费律铭脑子一热,想借着婚姻的外衣提一点彼此释放身体的小小建议,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的想法简直过分到变态,随即又放弃了。 幸亏他脑子反应快,随口说出,“去剧组照顾好自己,好好拍戏。” 冉秋晨款款走到费律铭面前,响亮地用舌头弹了个响,“那还用说。” 两人擦身而过,冉秋晨闻到费律铭身上淡淡的香,费律铭闻到从冉秋晨口中溢出的麦芽酒气,两人的心都骤然紧缩了一下。 那一晚,冉秋晨睡得非常深沉,或许是激动的次数多了,到了要真的进组反而能平和下来。 所以,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想在不打扰费律铭的情况下独自出发。 他却没想到,等他洗了澡换好衣服,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费律铭已经坐在玻璃窗边的门廊上逗鳌拜玩。 费律铭拉着行李箱放去门口,那里已经有一个同样尺寸的箱子。原来费影帝也要外出啊,冉秋晨这么想着,拉开了玻璃门。 “起来了?”费律铭问。 山间清晨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冉秋晨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笑着问费律铭,“你也出门啊?” 费律铭淡淡点头,含着笑,“去拍戏。” “哦。”冉秋晨想起来了,他听费律铭说过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自己都沉浸在有戏拍的兴奋里,所以差不多已经忽略了费律铭的工作安排。 “吃早餐吧,一会儿小李来接。”费律铭松开鳌拜,又对远远站在草丛里的Autumn说,“爸爸们走了要照顾好自己哦,小鱼干分你老公一点不要吃太胖,不然不好生小孩的。” 冉秋晨显然没有察觉到费律铭口中的“爸爸们”还包括了自己,附和着说:“是哟,听话乖。” 早餐照例是费律铭亲手做的粥和素沙拉,以及一碟金黄色一看就颇有食欲的小黄鱼。 “今天多吃点吧,去了剧组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到。” 冉秋晨冲费律铭笔出两个大拇指,拿起筷子就夹起一条,边吃边不忘拍马屁,“影帝,不是我说,你这个手艺绝了,以后要是落魄了,就专门开一家炸小黄鱼的店吧,生意准好。” 冉秋晨一条小鱼吃完,才觉得氛围不对,抬起头对上费律铭略显阴郁的脸,笑嘻嘻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费家公子怎么可能落魄到卖小黄鱼。” 费律铭无语地偏了偏头,拿起筷子,“我为什么要给别人炸鱼,还满大街去卖?” 冉秋晨眉心一皱,腹诽费影帝的炸点居然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不过看在这么一盘鱼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那么多了。 两人刚吃完饭,车库就有了动静,应该是小李来了。 “那个……”冉秋晨帮费律铭给猫准备水和粮,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等会儿你也要去机场吧?” “嗯。”费律铭熟练地扣好猫粮盒放回橱柜。 “那我顺便蹭个车呗?”冉秋晨本来还担心太早不好叫车,不过既然费律铭也要出门,有蹭车的机会自然不想放弃。 费律铭起身,眉毛微微扬了一下,想趁机要求点什么,想了一下暗暗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行啊。” “嘿嘿,好嘞。”冉秋晨笑着转身,简直就像个得逞的小孩,步伐轻快地去推两个行李箱,“我帮你把箱子先推过去。” 费律铭本来就准备和冉秋晨一起出门,并且给他一个惊喜告诉他他们要拍的是同一部戏。其实,这几天不光是他在帮冉秋晨对戏,也是冉秋晨在帮他。 但被冉秋晨这么突然打断,他突然有种做了坏事刻意欺骗的感觉,一时拿捏不准该什么时候暴露身份。 两人一起到了机场贵宾厅,小李帮忙去办理机票。没一会儿,小李回来,手上拿着三张票,竟然是同一个班次,三位头等舱,冉秋晨和费律铭的在同一排,小李在他们身后。 直到这时冉秋晨才觉出费影帝今日的行程与自己有些过于巧合,说不出是欣喜还是难以置信,他问:“费律铭,你去拍什么啊?” 费律铭在采光还算不错的窗边坐了,却心虚地挎上墨镜,嘴唇微微勾了勾。 小李察觉氛围不对,乖巧地跑去外面买咖啡。 冉秋晨坐去费律铭对面,伸手在对放面前晃了一下,“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演樊桢他爱人江玙?” 费律铭抿了下唇,轻轻叹气,“不是早暗示过你?” 冉秋晨皱眉,像突然被人悬起来转了一圈,心脏砰砰直跳的感觉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气费律铭没提前告诉自己两人要共拍同一部戏,而是,他兴奋竟然真的有了和费律铭一较高下的机会! 说到底,还是欣喜和激动更多一些。 但是……冉秋晨暗暗调整呼吸,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让费律铭看出来! 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的明争暗斗,已经深深刻在冉秋晨的身体里,他习惯性地和对面这个男人争,习惯性地想要看对方软弱的一面,尽管几乎从未得逞。 冉秋晨十指叩响桌面,少年气地勾起半边唇角,“呵呵,原来是你演啊,费影帝,不是我说,你会弹钢琴吗?” 隔着墨镜,费律铭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确实,最近花太多心思在冉秋晨的事情上,不知道自己练习的那些够不够用。 登机之后冉秋晨习惯性地拿出剧本来看,脑中不自觉出现的全都是与费律铭一起对戏时的场景。 其实,江玙的角色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一片白,现在,终于能为对方安上费影帝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了,不错。 冉秋晨微微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江玙在钢琴前弹奏时樊桢注视着他的那场戏。不得不说,陈导挑人的眼光真的很好。 飞机降落S市,剧组那边已经派了专人在机场外等着。 所以,费律铭和冉秋晨以及小李,一出机场就被剧组的车接去距S市一百多公里的影视基地。 未来一个多月,他们就要在此一起渡过。 住的地方,在距离拍摄基地外几公里的酒店。工作人员先送他们过去帮忙办理入住。 这个时候冉秋晨就看出有个助理的好处了,一个人在外面单打独斗,又要想着拍戏的事情,又要顾及这些鸡毛蒜皮,真的很费精力。 工作人员帮他们办好入住,热情地送他们上楼,冉秋晨没想到自己和费律铭的房门与他们在家里一样,门对门。 冉秋晨看费律铭颀长身影消失在门口,唇角一弯,心想还真把提词器给带过来了。 第27章 开机后的第一场戏竟然是吻戏,冉秋晨着实抓了把冷汗。 虽然、但是、大概、也许……与费影帝接吻不会比自己想的那么糟,并且作为一个专业演员不应该用日常的眼光去看待工作上的事,但冉秋晨就是有一些莫名的心慌。 “樊桢不要动,二号机位往上推,捕捉窗外光线照到脸上的画面,然后江玙过去,吻他。”陈沐坤说着,冲场务挥了挥手,示意清一下场。 拍这样的镜头,为了避免演员尴尬,现场仅留摄像和录音就行。 场地一下空了,只有机器发出的“嗡嗡”声,采音话筒高高地吊在冉秋晨的顶上。 他站在窗边,把侧脸留给二号机位,目光里全是即将告白的羞涩赧然。 “江玙准备!” 陈导的声音从通话器传出来,费律铭微微怔了一下,连忙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一场戏是钢琴家江玙首次回故乡开演奏会,偶遇少年时就一直暗恋着的樊桢。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终于鼓足勇气去表白。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早一步开口,原来樊桢也一直在暗恋着他。 江玙从未想过“喜欢你”这三个字从暗恋对象口中说出,所以他要表现的紧张、心慌、不知所措,同时还要表现出兴奋、快乐、忘乎所以。 编剧用一个难以抑制的亲吻来处理角色的内心。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扮演樊桢的冉秋晨两颊绯红,他紧张地闭了闭眼,像是要把一生的勇气都借调过来,声音微微颤抖,“江玙,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扮演江玙的费律铭先是难以置信地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深吸口气,什么也没说,一个箭步上前,捧住了樊桢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在得到眼神默许后,又要去轻啄对方的唇。 “咔!”导演在费律铭即将碰触到冉秋晨嘴唇的前一瞬,及时叫停。他轻咳了一下,说:“江玙,你太急不可耐了!” 费律铭缓慢松开捧着冉秋晨脸颊的手,微垂脑袋暗骂自己。哪里是江玙太急不可耐,急不可耐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抱歉!” 费律铭举手微笑着,没人注意影帝的耳朵尖已经红透。 “再来!”陈沐坤重新坐回监视器后,“Action!” “江玙,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与上一遍相比,冉秋晨改变了字的重音,强调是“我”喜欢。 费律铭喉咙微哽了一下,伸手捧住了冉秋晨的脸,跳过最初设计亲吻额头的步骤,直接印上了冉秋晨的嘴唇。 两人唇瓣轻触的瞬间,一道闪电般的亮光在费律铭脑中炸开。理智告诉他,他又要挨导演“骂”,情绪上却依然激动,竟然还鬼使神差地用力往前凑了一下。 “江玙!”果真,陈导又站了起来。他很有耐心地从监视器后面出来,走向站在窗边的冉秋晨和费律铭。 机器一直开着,此刻很有眼力劲儿地处于待机状态稍稍退后了一些。 “江玙,这个地方,咱们之前设计好的是……” “陈导!”没等陈沐坤把话说完,费律铭先开了口,“是这样……” 他用眼角瞟了眼冉秋晨,用几个深呼吸调整情绪,“我觉得我们之前的设计有误,不大符合江玙此刻的心理。” “哦?”陈沐坤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 费律铭缓过来大半,拿出往日科学严谨的做派,“暗恋一个人那么久,对方突然表白的话,应该是非常激动的,不可能只是轻轻碰一下那么简单。” “嗯?”陈沐坤眼神充满怀疑,已经开始设想角色的心路历程,想了一会儿还是绕不过弯来,又问,“会这样吗?” “会!”费律铭斩钉截铁,“是我的话,会冲上去,使劲地亲吻他,弄得对方喘不过来气的那种。否则,无法宣泄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情感,你觉得呢?” 冉秋晨看到陈导点头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垮掉,嘴角无法自控地抽了抽。 他刚才被费律铭突如其来地吻了两下,就已经有了要晕厥的窒息感。不知道影帝此刻提出更激烈的吻法是要闹哪样?! “有道理!”陈沐坤不愧以虚怀纳谏文名圈内,思忖半晌之后竟然点!头!了! 冉秋晨内心狂叫,费律铭却隐约透露出一点得意的神情。 “那再来!”陈沐坤走回监视器后,指了指费律铭的方向,“按你的方案来一遍,我们看看效果。” 录音话筒重新回到主演上方,二号机由远及近地推移着。冉秋晨已经没办法像之前两次那么心平气和地说出“我喜欢你”,因为他知道台词说完之后,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于是,内心的小小情绪很好地反应在表演上,竟然意外地达到了喜欢一个人时那种欲言又止,紧张、不安又激动的羞涩感。 “江玙,你知道吗?我……我喜欢你!”冉秋晨说完了属于自己的台词,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一秒就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撞了过来。 那一瞬间,冉秋晨已经无法用理智去思考面前这个捧着自己双颊的男人是费律铭还是江玙,只觉得唇上一热,重力随之加深,紧接着脑袋开始空白,无法抑制地去回应对方。 吻到他了!他也在回应! 费律铭调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这个中饱私囊的吻,细小的电流由唇间起迅速流遍了全身。 陈导的摄影团队也是圈里数一数二的,他们从三个机位多个角度地捕捉这个吻的各种细节,尽可能给剪辑师保留更多的可用素材。 终于,一声响亮的“咔”穿透耳膜,让两个热吻着的主角一瞬间抽回了心神。 费律铭恋恋不舍地收回舌尖,眼角飞红,冉秋晨也好不到哪里去,连脖颈和隐约裹在衬衣领口的锁骨也一起红了。 “不错!”陈沐坤重新看了一遍刚才的画面,觉得费律铭的建议非常美妙。 中场休息的时候,冉秋晨去卫生间,听到隔间外面有两个工作人员在聊天。 “听说刚才那场戏,费影帝被’咔’了好几次。”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10 “不会吧?被‘咔’还那么神采飞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下来,冉秋晨走出隔间暗暗捏了捏拳。神采飞扬是什么意思?占到情敌便宜所以很开心? 冉秋晨洗手走出卫生间,去片场的路上迎面遇到来找他的小李。 小李拿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笑问:“小冉哥,中午你想吃点什么,剧组盒饭不好吃,我去外面的酒店买。” 冉秋晨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暗自感叹费律铭真幸福,有个这么周到的助理,“太麻烦了吧?” “没事,费哥说……反正也要给费哥买,不差你这一份。”小李按动原子笔,端着笔记本眨巴着眼睛等。 冉秋晨没什么胃口,想着费律铭“三荤三素”的标准,笑,“那跟他一样吧,谢谢你!” 小李点头答应,冉秋晨转身进片场。 开拍第一天,陈导免不了有许多需要协调的事情处理,此刻片场里只有费律铭一个人握着剧本坐在窗前。 冉秋晨远远地看过去,闭上了眼睛。无数对白和画面从眼前飘过,他想,还好,这部戏应该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让他把便宜占回来。 午餐时间,小李在保姆车里铺开餐盒,冉秋晨跟着费律铭一起上车。 冉秋晨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三荤三素,而是很夸张的三荤三素乘以三。 “太……丰盛了吧!”冉秋晨坐到费律铭对面,一上午的拍摄让他早已饥肠辘辘,此刻看到一桌子好吃的简直挪不开目光。 “庆祝一下!”费律铭说。 小李识趣地拉上车门,只留两个主演在开着空调的车里吃饭。 冉秋晨又扒着窗户对小李说了声“谢谢”,才回过身问费律铭,“庆祝什么?” 当然是庆祝江玙亲到了樊桢!我亲到了你!费律铭内心一阵骚动,脸上却平静如水,“庆祝你终于当男主了。” “嘿!”一句“男主”听得冉秋晨心花怒放,连忙往费律铭的餐盒里夹了块黄焖排骨,“谢谢!” 费律铭再看冉秋晨,回味肉嘟嘟小嘴巴的甘甜滋味,脑筋不自觉跑飞,心也跟着荡了起来。 “你接受能力还挺好的。”费律铭送了一口饭,轻笑着说。 “什么?” “我以为你会拒绝,至少会排斥……那种亲密的戏份。”费律铭补充。 费律铭还记得第一次拍亲密戏的时候,导演要他去吻另一个演员,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到了开拍的时候他还是做不到。 “不会,”冉秋晨笑笑,“樊桢那么爱江玙,多期待那样的吻,就怕吻的不够。” 费律铭强忍着激动,就像听到冉秋晨说他喜欢自己一般,脸颊不自觉发热,“后面还有类似的戏。” “对,”冉秋晨想起在卫生间听到的,偷着坏笑,“所以费影帝你不要得意,我会给你还回来的。” 费律铭心跳到嗓子眼,差点没忍住当场说出“来啊来啊”这样的蠢话。 第28章 影视基地附近的酒店有一个特点,就是楼层普遍不会太高。冉秋晨和费律铭住的八层已经算是顶层。 自从偶然发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如果晚上没戏,冉秋晨总会顺着楼梯去天台准备第二天要拍的台词。 费律铭发现了冉秋晨这个小秘密后,主动买了啤酒去天台等。 果真,两人很“巧”地碰面,心照不宣地一起坐在排气孔的水泥墩子上,吹着晚风看金灿灿的晚霞。 来影视基地已经整整一个月,冉秋晨和费律铭越来越有默契,往往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简直跟剧本里的情侣没什么区别。 费律铭在假公济私地尝了几次鲜之后,终于不再满足于这种流于表面的浅尝辄止。因为他越来越无法满足冉秋晨只拿他当剧中的角色。 他从一开始就很明白,江玙爱樊桢与费律铭爱冉秋晨,尽管有着极为相似的部分,但依然不同。 费律铭越是熟悉冉秋晨身上的气味与唇角的甘甜,越是不满足于现实生活中他们的关系。 他打开一罐啤酒,递给身边的人。冉秋晨接过来等费律铭又开了一罐,一起碰碰。 两人同时喝了口酒,仰头看着远方的天。清风拂过,天际尽头有一道飞机划过留下地痕迹,世界安静地仿佛只有他们两个。 “你相信有樊桢与江玙那样的爱吗?”冉秋晨拿起酒罐又喝了一口,微仰着脸感受落日余温。 费律铭笑笑,“信。” 冉秋晨回头看费律铭,一抹浓烈的金红色让费律铭刀削般的五官柔和许多,他知道无论戏里戏外,费律铭其实都和他曾经以为的不一样。 这一个月的相处中,冉秋晨自觉有点偏离了方向,逐渐拿捏不准与费律铭的分寸。说故交吧他们似乎最近才开始了解彼此,说新友吧他们好像又相互牵绊了许久。 果真他们都是曾经喜欢过邵晓明的男孩,他们有太多相似之处,以至于稍微靠得近一些就能被彼此身上这股熟悉的感觉拉拢、融化。 “你在笑什么?”费律铭也回看冉秋晨,目光温柔地像含着捧星光。 “没。”冉秋晨看着缓慢流动着的晚霞,小麦一样的颜色让他想到了费律铭坚实起伏的胸膛。 不得不承认,有几段戏,冉秋晨总是不能很好地进入角色,他因为费律铭忘情的轻吻以及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而分了神。 “那样的爱是存在的,”费律铭看冉秋晨不答话,自顾自说,“我就知道有一位,从少年时就默默喜欢着一个人。” “哈哈,”冉秋晨不自觉想到了自己和偷偷往宿舍门上挂小黄鱼的费律铭,突然有点怀念那个时候单纯的感情,笑,“你说的不会是你对邵晓明吧?” 费律铭之前听冉秋晨提起几次这个名字,后来查了毕业纪念册,才恍然想起,邵晓明正是当年与冉秋晨同进同出的男孩,白皙清秀却一直没什么记忆点。 “为什么总提他?”费律铭问。 冉秋晨耸肩撇嘴,“别装了影帝,我可是当年亲眼看着你把小黄鱼挂在宿舍门口的。” “哦?” “体育课的时候悄悄往他的衣柜里放水,这种事不要说你没做过?”冉秋晨想起当年记忆犹新,不过奇怪的是,胸口那种不快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尽管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同。 原来邵晓明也喜欢吃小黄鱼?原来那个衣柜是邵晓明的? 费律铭是个聪明人,经冉秋晨这么话里话外的提醒,他总算明白过来,哈哈地笑,拿起身边啤酒猛灌了一口。 “你不会认为是我喜欢他吧?”费律铭问。 冉秋晨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惊讶地张开了嘴,缓慢把视线拉回来投到费律铭身上,“你不喜欢?” “我连他是谁都是查了纪念册才想起来的。”费律铭笑,靠近冉秋晨那边的手伸到面前握了握,“冉秋晨,你真是个傻子。” 冉秋晨不知道是该恼怒和脑补出的情敌较劲这么多年,还是庆幸费律铭并没有喜欢过邵晓明,总之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僵,随之,一种奇妙的预感让他的心跳极速加快。 终于,费律铭用他那只宽大的手掌覆住了冉秋晨的,郑重又温柔,“我怎么会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 冉秋晨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随即,费律铭又灌了口酒,就着最后一点霞光,侧过头来盯着冉秋晨看,“秋晨,我们接吻吧?不是樊桢与江玙,而是费律铭与冉秋晨。” 冉秋晨缓缓吐出口气,盯着费律铭的眼睛一动不动。周身的血液全往他脑子里灌,所有乱七八糟的场景毫无章法地跳出来。 高中时救过的小猫,费律铭曾为他递上的毛巾,大巴车上倾斜的夕阳……以及多年以后,费律铭家里叫Autumn的狸花猫,费律铭炸的小黄鱼,费律铭为他款款戴上无名指的戒指,费律铭帮他摆脱了天华…… 冉秋晨不知道此刻算不算是一种表白。如果是的话,来的也太快了些。 他简直毫无防备,更难以置信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一段恋爱童话里的主角。 “费律铭,你再说一遍?”冉秋晨怀疑自己是拍戏拍出了魔障。 “秋晨,我和江玙一样,傻傻地喜欢一个男孩很多年。不同的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先下手和你结了婚。” 这样的表白着实算不上浪漫,甚至有点像是检讨。但这一个月拍戏所积累起的点点滴滴,已经没办法让一向按部就班、理智从容的费律铭再耐心下去。 他没办法像预计的那样,等冉秋晨慢慢地发现他的好,一点点地喜欢上他,他太渴望能名正言顺地抱抱他、亲亲他。 冉秋晨严重怀疑费律铭给自己开的啤酒有毒,他慌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指了指费律铭,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他索性一甩手,逃跑似地绕开水泥墩,留费律铭一个人在天台。 事后,费律铭很懊悔自己竟然在工作期间情难自已地说了那些,想对冉秋晨道歉,却又觉得自己根本没错。 晚上回房后,手机在手里握得发烫,如果愿意他甚至可以打开房门去砸对面的门。可费律铭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摄。不能再让冉秋晨受到任何的刺激。不能再放纵自己去幻想些有的没的。 费律铭这么告诫自己,裹紧被子。可他越是这样,身体就越是像着了火一样的难熬。 思念着冉秋晨的日夜,那些举着少年时两人凑巧的合照自|渎的夜晚,那些抓心挠肝的冲动,以及因为工作之便而得到的激烈亲吻…… 所有一切根本无法让费律铭安静下来,火灼烧着他的身体和心,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要疯。 对面的冉秋晨并没有因为逃离而躲开心里上的不安。他长这么大不是没被人表白过,比这更突兀的也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心神不宁。 他又想知道费律铭现在在做着什么想着什么,又猜测对方会对自己的逃避有什么看法。唯独不愿意碰触的就是自己对费律铭的感觉。 那是费律铭啊?!他曾在漫长的少年时代都拿那个人当自己的情敌。而他现在突然说一直喜欢的人从来都是自己。 虽然论品貌、论学识、论家世费律铭无不优秀,但还是无法把自己与那个人联想到一起。 甚至,一想到他们还有受到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就更是觉得心慌得厉害。曾经戴过一阵子婚戒的左手无名指隐隐发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箍着。 冉秋晨一夜未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到天亮。当沉下去的日头从窗口冒出来的瞬间,冉秋晨惧怕地浑身打了个哆嗦。 六点一刻,小李敲响了对面的门。才响了一声费律铭就开了门,冉秋晨猜测对方大概也没休息好。 * 电影不知不觉接近尾声,最后一天的杀青戏是两个人谁都逃不掉的! 冉秋晨鼓足勇气起床换衣服,打开房门前祈祷千万不要碰上费律铭以免尴尬。他一个人早早去片场,一边看工作人员布置现场一边佯装看剧本。 明明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词,此刻居然觉得陌生。 冉秋晨倒数着时间,直到陈导精神抖擞地出现。 “大家打起精神,今天是最后一场。这一个多月大家都辛苦了,晚上酒店杀青宴!”陈导说完,笑呵呵地冲冉秋晨扬了扬下巴,“律铭呢?” “啊?”冉秋晨尴尬地回笑,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和费律铭表演你侬我侬的戏份头皮发麻。 费律铭走近片场,一身演奏穿的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他款款地来,脚步沉稳、身姿挺拔,像是根本没被之前的突发状况影响到什么。 冉秋晨躲开费律铭的目光,却知道费律铭在盯着他看。 陈沐坤对两人的情绪丝毫没有察觉,这一部电影从头到尾都拍得很顺,他太喜欢这两位主演了,简直是个宝贝。 陈沐坤给两人说最后一场戏,指着大厅里的钢琴,“这一场戏很关键,咱们一起再加把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拜托姐妹们进专栏收藏一下我的预收文呀,一本都市灵异,一本ABO,以下是文案: 《一不小心养了个鬼…王?》 班里来了个转校生,只有秦牧野一个人能看得到。那家伙直勾勾地看了他一天,放了学竟然还早早地等在他家门口! 秦牧野:我tm……活见鬼? 敢问同学乃何方神圣? 新同学: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WTF?秦牧野一脸懵逼地划开手机以确定不是愚人节,却不料对方拿出一张鬼画符提醒,“不用看了,今天乃阴历七月十五,鬼族传统佳节,见鬼很奇怪吗?” 秦牧野:%#?#@*@@……??? ………… 受极阴体质偶然得到小玩意后万邪退散,他以为是得了宝贝,实际上是攻的骨灰。 攻无骨灰只好安然做鬼,等功力修炼到顶级在白天也能现行的时候,他来找受要自己的骨灰准备投胎。 两人相识后一连遇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斩妖除魔顺便谈了个恋爱。 == 《O之蔑视不能忍》 祁湳是全星际最能打的Omega,这点无人敢提出异议。 为了在分裂期后保护好自己(其实就是怕出去祸祸别家Alpha),祁老大给儿子精心挑选了一位样貌、身材、武力值都一级棒的Beta做保镖。 然而,谁会想到几个月后,祁湳可怜巴巴地去老父亲那认错。 “爸,对不起,我把你给我找的保镖撩了。” “孩子,那是一个Beta,你们不会有未来的。” 祁湳:“不,他一直在装B,他说我的信息素全宇宙第一好闻。” 说着还拨开了衣领,不知羞耻地让老父亲看红艳艳的两排齿痕。 于是魏逍苦心掩藏了多年的帝国世子身份曝光,作为一名有担当的Alpha,乖乖回去统治了他的王国,迎娶了强撩他的Omega。 没办法,谁让这个O的信息素过于香甜。 第29章 《你的样子》中江玙与樊桢彼此告白之后,并没有甜蜜多久。 他们一起去江玙现在的城市生活。那一天樊桢依依不舍与江玙在机场告别。江玙的团队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巡回演出。 这是场策划已久的活动,是江玙人生重要的时刻。 送走江玙,樊桢一个人去采购、添置新家。大城市里车水马龙,他一个人提着两大包东西走在树荫密布的林荫道上,甜蜜的幸福感充斥全身,他一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突然,街口有一个女生凄厉的哭喊,人们络绎不绝从她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上去问问为什么。 此刻的樊桢,还停留在对美好生活的憧憬里,他一边惊讶于行人的冷漠,一边冲上去挡住了冲着女生飞踢过去的一脚。 那男人的力气太大,樊桢当时就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但他还是急着抬头去看对面。女孩蜷缩在垃圾桶旁边的狭小缝隙,绿头苍鹰在她的身侧嘤嘤飞舞。 这是遇到当街家暴?樊桢这时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冲着男人就是一拳。 终于,打闹声引来行色匆匆的路人围观。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评论。樊桢无心去听旁人的议论,大吼着让人报警。 人群骚动间,有个大姐主动上前查看泣不成声的女孩身上的伤口,顺便报了警。 樊桢与壮汉的纠打还在持续,可对方着实强大,又往他肋骨上猛锤猛打,听到有巡逻警上前更是下了死手。 他揪住樊桢的头冲破人群,猛力把人往旁边甩。就在此刻,不巧一辆面包车从小路驶来,不偏不倚撞到了樊桢。 就着一撞,樊桢当场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努力睁大双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难以置信,问谁关了灯。一直守候在身旁的主治大夫失望地摇了摇头,心想和他预判的一样。 樊桢不知道,他已是昏迷三天,虽然周身完好,脑部却受了重伤。医生为他做了紧急手术,拿掉了许多血块,却一直担忧视力受损。 樊桢一时无法接受现实,脑袋嗡嗡的痛。他问了时间,如果没有记错,江玙此刻将在维也纳上演登陆欧洲后的首场演出。接下来,他还要去十一个国家,很多个城市,做无数场表演。 他们约好,三个月后,江玙回来,他们就去领证。然后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小聚一下。到时候,他一定会把他们的新家布置的温馨甜蜜。 而现在,樊桢看不到了。 他继续在医院住着,配合医生的各项检查。不断有警局的人来看望他,告诉他嫌疑人的最新情况。那个被暴虐的女生也亲自来看望他,还帮他打饭。 可他一直蔫蔫的。 樊桢是个摄影师,没有了眼睛,等于直接丧失了半条命!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残疾了势必会让江玙放心不下。他会成为江玙的累赘,而他那么爱他,怎么忍受自己成为对方的负担。 于是江玙强装坚强打电话给姐姐,请她帮忙隐瞒。 距离江玙回国的时间越来越近,樊桢如果不开始计划恐怕就再也实施不了。 他把自己从小戴在脖子里的玉佩交给姐姐,让她把这个送给江玙,让她告诉江玙自己因车祸死了。 樊桢去远方表哥家里过渡,依然每天都蔫蔫的。直到有一天,表哥说,“我出差没人照顾你,所以帮你请了个护工。他有点特殊,是个哑巴。” 于是,樊桢每天在哑巴的看护下去外面晒太阳,吃披萨,听广场上的喧闹和鸽子飞过天空时的声音。 哑巴的出现让他的生活方便了很多,可他依然不快乐,也早已麻木到无法悲伤。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摸到了一直沉默着的护工的手腕,上面有一条细细的牛皮绳。他摸着那根绳子,沉入长久的悲痛里。 他推开对面的人,哭着喊着,径直在路上快步疾走,撞到了东西也不知道痛。 “你到底是谁?你他妈到底是谁?”樊桢终于问出了口。 那个当了一周哑巴的男人从后面抱住樊桢,下巴压在他的肩窝里,嗓子发出悲痛的“咯咯”声。 “樊桢,你太狠心了!”是江玙的声音。 江玙的演出很顺利,却在返程的时候突然失去了与樊桢的联系。他回到他们的家,电梯间门口有个女人哭丧着脸。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告诉江玙,他的弟弟因车祸离世,让他不要再想他,要他振作起来好好的过。 江玙紧紧抱着樊桢,勒得两人一起喘不上气。 “你这个死骗子!” “你才是!” 两个人的演技都很拙劣,他们穿帮的太快,以至于辜负了策划时的那份悲痛。 可再次紧紧相拥,他们确定原来他们早已成为一体,割去一边另一边也会失血而亡。 影片的最后一场戏。樊桢空洞的眼睛朝向江玙,江玙坐在钢琴前。 江玙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完美的事,足以让我包容世上所有的不完美。” 钢琴声响起,冉秋晨从未在家听费律铭弹过。《蓝色多瑙河》,奥地利著名音乐家小约翰*施特劳斯的作品,曲名取自卡尔*贝克的诗。 他的弹奏并不完美,甚至有些地方抢拍漏拍,却真情实感。随着修长食指敲打在琴键上,将人的情绪从忧伤带向希望。 虽然剧本里没有写,但那一刻,冉秋晨觉得樊桢的视力在一点点的恢复。他终于看到了他心里挂念着的人,总是想与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无论怎样他都爱他,而他也是。 冉秋晨的眼角渗出泪珠,摄像很好地捕捉到了那滴泪流动的轨迹。费律铭的眼眶也噙满泪水,眼睑微微开合,一滴热泪向下滚落。 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人喜欢去看如此虐心的一个故事了,习惯了快餐式恋爱的人们,很难想象有些人会爱另一个人一生一世,无论处境如何都不离不弃。 现实生活中的江玙与樊桢差不多已是耄耋老人。他们牵手走过一生,足以证明这样真挚浓烈又长久的爱是真实存在着的。 陈沐坤一声“咔”后,现场依然没有人动。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大家都沉浸在两位主演的表演里,一时难以自拔。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吼了一声“好”,随着掌声四起,宣誓着他们的戏正式杀青。 费律铭把手指从琴键上收回来,扫了眼冉秋晨。重回现实,他怕对方还在生自己的气。 冉秋晨抹掉眼角的泪,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费律铭听到冉秋晨在笑,在和剧组人员相互道贺。他便也起身与身边人说“辛苦了”。 晚上的杀青宴,在他们居住的酒店,剧组全员两百来人欢聚一堂,占足了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台上,陈沐坤举着话筒发言,台下,冉秋晨和费律铭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中间却隔着一个人。 陈导讲完话制片方代表讲,中途还拉着冉秋晨和费律铭各上去了一次。 正餐开始,大家举杯同庆。冉秋晨明明知道费律铭酒量不好却自觉没什么立场出言劝酒。他看着他一杯杯地喝,有真心实意也有虚情假意。 一顿餐后,两百人的餐厅开始有人撤离,最后只剩他们一桌仍在继续。 陈沐坤一向好酒,只是拍摄期间强压着自己。这会儿放开了,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冉秋晨陪他们喝了一点,头晕眼花,便告辞准备先上去休息。 在坐的人,其实都能感觉到冉秋晨心情不佳。这样的情况他们遇到的太多了,演员在拍戏的时候因为带入太深,杀青时就会莫名的失落,更不要说冉秋晨还是第一次当主演。 “要送你上去吗?”冉秋晨起身,费律铭侧头问了一声。此刻的费律铭,眼眶已经喝得有些发红。 冉秋晨摇了摇头,“你们玩吧。” 他回到房间,先是泡了个热水澡,随后又从电视上搜电影看。找了好几部片子全都兴致缺缺,没等头发全干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没休息好,这一觉竟然睡得很沉。以至于被“咚咚咚”的砸门声吵醒的时候,他还趴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以为是在做梦。 确实有人在敲门,声音忽大忽小,一听就知道敲门的人已神志不清。 冉秋晨穿脱鞋走去门口,不住问自己——如果是费律铭要怎么办? 他该说什么,做什么,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门从里面拉开,门外的声控灯又亮了几颗。费律铭单手撑着门框,衬衣有些凌乱地敞着领口,眼睛被酒精折磨得充了血,浓烈而炙热的气息扑了冉秋晨一脸。 “你的房门在对面。”冉秋晨说。 费律铭深吸口气,不但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推住了门板。 “让我进去。”他说。 第30章 冉秋晨下意识后退一步,被夺门而入的费律铭熏的头晕眼花。 “不要赶我出去,我什么都不做,就在着里待着。”费律铭口气可怜兮兮,额前的一缕头发随着他飘忽的神情而轻轻晃动。 冉秋晨无语地坐在费律铭对面,盯着他看。 他还是无法接受事实,自己一直拿费律铭当情敌,他竟突然表白,还说喜欢的人从来都是自己。 冉秋晨已是成年人,虽然依然会被《你的样子》这样的剧本感动到哭,可他却无法相信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想了一天一夜,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你来做什么?”冉秋晨淡淡开口。 费律铭眼神迷离,轻轻叹了口气,“看你睡觉。” “是看我睡觉,还是想和我睡觉?”冉秋晨问。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费律铭眸光一沉,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想睡你,再看着你睡。” 冉秋晨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没觉得多害臊,这话拐了个弯从费律铭口中出来他就羞得发慌。 费律铭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有距离的,冉秋晨从未把自己和他放在一条线上,更不可能认为他们还会有说这种暧昧情话的交集。 费律铭有些困倦,他坐进沙发里,脑袋微微后仰露出漂亮的喉结和下颌线。 冉秋晨想起他们曾经在极速坠落的电梯里,彼此时还要再近一些。那个时候,费律铭就是喜欢自己的吗?他说喜欢了很久那应该是了。 那么挂在宿舍门口的小黄鱼呢?是给自己的吗?周末回城的大巴车上,他是故意要坐在身边的吗?还有那堂糟糕的生物实验课,费律铭曾静静地看他霸占了一节课的显微镜。 那时候费律铭是什么心情?他的那道目光难道不是厌恶,而是喜欢? 可是,为什么自己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在冉秋晨的脑海中炸开,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对面坐着一个喝醉了的男人,醉了也不胡来,说待着就安静地待着。 他庆幸费律铭如此“君子”,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也在不知不觉间让他的体内燃起了火。 费律铭这么优秀的男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发丝,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像是一种撩拨。在他身边无论男女,没有谁不被迷惑。 冉秋晨乱七八糟地想着,心里又慌又痒,骂自己不要脸竟然乱想这些,也骂费律铭此刻的样子太勾人。 “那你在这儿睡吧。” 费律铭听冉秋晨这么说,挣扎着要起身,又被冉秋晨轻轻推了回去。 “我去拿条毛毯给你。”冉秋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与往日没有不同。 费律铭没有无畏的要求,大概是怕被赶出去,竟然浑浑噩噩地就地躺进了沙发,又乖又安静。 片刻后,冉秋晨抱着毛毯回来时,费律铭已经发出了极其细微的鼾声。 房间里的灯再次熄灭,冉秋晨躺在床上盖着鸭绒被,觉得热,调低了空调温度,又怕费律铭冷再把温度调回去。来来回回地折腾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依然黑漆漆一片,只是身边很热,摸过去是一条紧实平滑的背脊。 怪自己前一晚还把费律铭归为正人君子那一类,没想到对方根本是会半夜爬床的。 冉秋晨收回手,取手机过来看。瞬间亮起的屏幕让他眯了眯眼,身边的床铺也在此刻有了轻微的晃动。 是费律铭在动,不知道是他醒了还是只转个身。 冉秋晨看了时间,才凌晨五点多,又放回手机。心想就这样吧,以前一起外出拍戏,剧组经费紧张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和同伴挤着睡过大床房。 然而,就在此刻,一条坚实有力的胳膊搭上了冉秋晨的胸口,有点沉还热烘烘的。 这冉秋晨就有点不能忍,他抬手准备把费律铭的胳膊推下去。费律铭却发出了轻笑。 “你醒着?”冉秋晨惊讶地问。 费律铭淡淡地“嗯”了一声,听声音应该是酒也醒了。 他说,“你真狠心,让我睡沙发,那么短我能睡得好吗?” “那你睡自己房去啊。”冉秋晨把被头往下压了压,脚下一蹬碰到费律铭毛茸茸的腿。 原来这个人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没有睡衣索性就脱个光光。 “可是我的房里没有你,”费律铭轻笑着,声音有晨起时特有的磁性嘶哑,“你在家里住的时候,我每晚都想破门而入,抱着你和你一起睡。” “咦……”冉秋晨觉得牙酸,不自觉吸了口气。 费律铭却依旧没打算放过他,“还要做那种事,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 说着,费律铭伸手勾了勾冉秋晨的小指,然后又顺着小拇指摸到了无名指。在原本应该戴婚戒的地方摸索了一下,淡淡吐出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冉秋晨莫名沦陷于费律铭的磁性嗓音,竟贪婪地想听他说得更多,尽管对方每说一句他都要瑟缩一下。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11 “不该骗你结婚。”费律铭往前凑了凑,温热的气息吹进冉秋晨的耳朵。 终于又回到这个问题,两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可是不这么做我怕你跑了,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都不肯正眼看看我,我怕你又突然消失,我再也找不到你。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费律铭的声音极轻,胸腔的振动透过鸭绒被传到了冉秋晨胸口。 冉秋晨不知道怎么接话,“我……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高三毕业时,”费律铭看似就在等冉秋晨这么问,他连忙开口,手指又往前探了一下包住了冉秋晨的整个手背,“毕业典礼那天,你就不在,后来去你家等,你也不在。” 冉秋晨的思绪飘到了高考之后的那几天。那时候外公身体一直不好,大概是为了让他安心高考,考前他去看望老人家的时候,外公还说以后演了电影一定请他去看。没想到,高考完后那天外公就住进了急救病房。 费律铭说他没去参加毕业典礼,冉秋晨想起来了,那些天他都在医院和家人一起陪在外公身边。 后来外公离世,父母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睹物思人,就搬去父母那边住了。 从那天起,他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翡翠园的房子,打扫打扫。 “你找过我?”冉秋晨不自觉翻转手心,任费律铭继续握着。 “毕业典礼那天想表白,攒了好多话想说,还在网上查了几家做小黄鱼的店,想请你去吃。”费律铭回忆少年时代,轻笑起来,“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后来,我不死心,那个夏天刚好有部经典话剧来巡演,我买了票,想请你去看,”费律铭紧了紧冉秋晨的手,轻轻叹息,“可你家院子一直是空空的,一整个暑假都是空的。” “一整个暑假?” “票子过期了,雨季也结束了,我还是去翡翠园那里找你,翻进你家的花园,院子里长满了荒草。刚开始我很笨,一个人去,后来就知道带把伞,那年的雨水太多了。” 不知道为何,冉秋晨听费律铭说这些有种淡淡的心悸。原来,他们曾在同一个时空有过这种微妙的交集。 “上大学后,我在S市这边,想忘了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身边的男孩女孩很多,可没有一个像你。他们都不是你,我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费律铭又说。 冉秋晨也曾自认为是个暗恋高手,他的整个高中时代都在追逐邵晓明。他想过自己能成为邵晓明喜欢的人,他们一起玩闹,一起在晚自习后去“老妈妈奶茶”店里聊天。 可纵使这样,他也无法做到费律铭说的这般,把一个人默默喜欢到如此地步。 “真的吗?”问这话的时候,冉秋晨其实已经非常确定,是真的,费律铭从来不会说谎。 是啊,他从来不会说谎,从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就不会,现在也不会。那么他曾经在费家花园里对亲戚家弟妹说的那些,应该是真的。 他为他戴上戒指的时候嘱咐他不要拿下来是真的,占便宜似地以老公自居也是真的…… 冉秋晨简直不能再想更多,血液像被电流刺激了一样冲向四肢百骸,有一点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人爱着的莫大幸福。 “费律铭?”冉秋晨终于开口,打断了费律铭对往事的回忆。 “嗯,”费律铭及时停下话来,又往前蹭了蹭,“什么?” “我们接吻吧?”冉秋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指和脚趾一寸寸地往费律铭身上挪,“不是樊桢与江玙,而是冉秋晨与费律铭。” 先是空气短暂地凝固,随后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床的另一头乍起,费律铭压住了冉秋晨。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子,不是很亮却足以看清彼此的眼睛。 费律铭确信,这一次冉秋晨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他的心像是瞬间开满了香气四溢的花。他一寸寸俯下身,从冉秋晨的眉心开始,亲吻他。 第31章 虽然费律铭有点按耐不住地想趁机走到最后一步,却觉得男人的第一次也非常重要。要有仪式感,要难忘,要浪漫,绝对不应该是在这种匆忙的时候。 所以,他及时收了手。 能以自己的身份品尝到冉秋晨的滋味,他已经心满意足。比起热烈如潮水一般汹涌的激情,他更喜欢长长久久、细水长流的感觉。 两人唇齿分离,冉秋晨已经憋红了脸。明明之前在片场他们已经吻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却与往常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从这个绵长而浓烈的吻中感受到了费律铭的真心。他想,费律铭的确是爱着自己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奇妙感觉让他眩晕、呼吸困难,还有一点小小的羞怯。 虽然,这些年身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的,可突然由费律铭来填充,他还是觉得恍如做梦。 两人凝视彼此,激烈喘息,依依不舍,又怕甜蜜一口吃光就没有了。他们浅浅地笑,都很清楚,患得患失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突然,门口有人敲门。费律铭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翻身起来,他竟然忘了叮嘱小李,给他们一点时间迟点过来。 费律铭从床头摸过西裤套上,一边穿皱巴巴的衬衣,一边往门口走。衬衣的纽扣还没有全扣上,胸口的肌肉轮廓依然清晰可辨,门打开,外面站着的人却不是小李。 门外的女生惊叫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料到影帝会从这间房里出来。 费律铭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待看到对面站着的人是陈恬,他左右看了看,还好走廊里没有人,便一把把陈恬拉进了屋子。 房间里,冉秋晨也起来了,刚刚拉开窗帘。他们在床上腻歪的太久,以至于此刻天已大亮,金灿灿的太阳高高地挂着。 冉秋晨看到衣衫凌乱的费律铭抓着陈恬的胳膊,再看自己明显是刚从床铺上下来的模样,顿时又羞又臊,惊出一声冷汗。 “小陈……”冉秋晨跟做了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冉秋晨进组的时候没有私人助理,陈沐坤便把自己的侄女借给冉秋晨当助理。最近一段时间,冉秋晨的个人生活都是陈恬帮忙打理。大到安排用车、规划时间,小到提醒用餐、陪同化妆、送洗衣服。 陈恬看到屋子里的两人,连忙羞怯地用手捂住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放了我吧,放了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姑娘这么一说,费律铭和冉秋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听我说,”费律铭松开陈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额头,“我和秋晨是夫夫,我们早就结婚了。” 陈恬捂着眼睛的手指稍微松开一条缝,黑眼珠震惊地望着费律铭,“啊?” 她根本不会相信,费律铭对外的形象一直是高冷单身精英范儿,不近男女。怎么可能突然结婚?还是和她最喜欢的冉秋晨。 “是真的。”站在一旁的冉秋晨也开了口。 “怎么能这样?!”陈恬松开了手,一会儿看看冉秋晨,一会儿看看费律铭,难以置信地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你们没开玩笑吧?” “没有,”费律铭笑笑,又无奈地叹气,“我们结婚有一阵子了,还没有找到机会公开,你能暂时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吗?” “唔……”陈恬一脸委屈地看费律铭,又皱着眉头看冉秋晨。这两个人他都喜欢,他们的演技他都爱。陈沐坤让她给冉秋晨当助理的时候,她还做过日久生情的美梦。 而此刻,这两个男人竟然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并且还结了婚?! 陈恬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刚才敲门的方式把她带去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拜托了!”冉秋晨皱皱鼻子,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拳。 陈恬面无表情地又自顾自琢磨了一下,突然一个小灯泡从顶上冒出来。既然费律铭和冉秋晨都是她吃不到的天鹅,那让他们双宿双飞自己安心啃这对cp,不依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嘛? 陈恬脸色突变,呵呵地笑出声,弄得费律铭和冉秋晨一时没了方向。 “好的,我知道了,”陈恬起身,把手里提着的衣服袋子往沙发上一放,脸色转变之快令人震惊,她傻呵呵地笑,“好好好。” 陈恬悄没声儿地退出房,迎面遇上来叫费律铭起床的小李。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小李早就安排好了车子。 陈恬却一个箭步拦住了小李,两只手臂上下拦截,“走走走,小李,李哥,楼下餐厅的豆浆可好喝了,咱们趁最后一天再去多喝两杯。” 小李被陈恬莫名其妙拐进电梯,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走廊里安静下来,冉秋晨和费律铭相互递了个眼色,快速行动起来。费律铭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冉秋晨连忙奔向浴室。 一个小时后,小李坐在司机身旁,往后递过来两杯豆浆,笑笑,“对不起啊费哥,早上去买这个,叫你的时间迟了些。” 费律铭拿过来,吸吸鼻子,帮冉秋晨插上吸管递过去,淡淡地回,“没事。” 冉秋晨不知道自己和费律铭的事儿在小李看来是什么情况。一想到费律铭之前在外人面前演戏那么敬业,恐怕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有沦陷的一天,他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冉秋晨伸手往费律铭的大腿上拧了一下。费律铭吃痛地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来。顺势牵住了冉秋晨的手,放在手心里一下下地摸。 小李从倒后镜里看到费律铭和冉秋晨坐得那么近,觉得奇怪。虽然他早就知道冉秋晨和费律铭是合法夫夫,却从未看到他们在如此宽敞的车里依然肩膀靠着肩膀。看起来像是……黏在一起! 小李前一天还觉得费哥和冉哥应该有了矛盾,两人在杀青宴上一句话都不说。此刻看来,大概那句话也适用于同性家庭,改一改就是——夫夫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 回锦城的飞机上,还是和来时一样,冉秋晨和费律铭坐前排,小李坐后排。小李明显觉得两人间的氛围不同了。 费律铭和冉秋晨以前都是安安静静,这一路上他们话很多,甚至有几次笑出了声。费律铭抬手臂圈着冉秋晨给他看手里的东西,冉秋晨也不拒绝靠过去继续笑。 小李看看空荡荡的头等舱,挪去了另一排坐着。心中暗自感叹,当明星真是太不容易了。原来费哥和冉哥私下的相处模式这么甜蜜。 他暗下决心一定帮忙守护好这段对外人刻意隐瞒着的恋情。 飞机降落锦城已是深夜,费律铭让小李自己打车回去休息,带冉秋晨去取了车后直奔玉林山庄。 “一个多月没见,不知道Autumn怎么样了呢。”提起Autumn,冉秋晨突然想到与费律铭刚见面那天,这个男人一门心思要为Autumn介绍男朋友时严肃认真的表情。 他想,大概是费律铭吃够了没有爱情滋润的苦,所以也不忍心让自己的猫受这份罪。 太温柔了。 “许哲每隔几天会过去看它,清洁阿姨也会每天给它们喂水喂食、清理猫砂,没什么问题。”费律铭说着又想起些什么,笑,“我的手机里有许哲发来的视频,你可以看。” “可以吗?”冉秋晨有点迫不及待,“你的手机在哪?” “裤兜里,你自己取。”费律铭其实明明可以单手把着方向盘取手机给冉秋晨的。可是他不,他就是想要冉秋晨主动与他亲密些。 冉秋晨稍有迟疑,而后就含笑伸手往费律铭的口袋里摸。他明明可以花一秒的时间取出手机,却故意使坏似地多摸了几秒。 当明显感到身边的人气息不稳,为了人生安全,冉秋晨才坏笑着住了手。 这个人竟然一直默默喜欢着自己?!直到此刻冉秋晨还有些怀疑。 冉秋晨点亮费律铭的手机,“密码?” 费律铭一般用面部识别解锁,很少手动输入密码,却在冉秋晨问他的那一瞬脱口而出,“09260118。” 冉秋晨琢磨了一下这个数字,毫无规律规律看着也不像是某人的生日。 “你暗恋我那么久不是应该把我的生日设为密码?”冉秋晨故意逗费律铭。 费律铭笑笑,“这是我捡到Autumn的时间点。” 冉秋晨一个个的点亮数字,手机解锁成功,他却一头雾水,“九月二十六日凌晨一点十八分?” “是。” “那么迟,你在干嘛?” “拍了戏,杀青,回宾馆的路上开始下雨。Autumn在灌木丛里叫,我救了他。”说到这里费律铭侧脸看了一眼冉秋晨,“我总是想起高中时没能及时救治的那只猫,太难过了,我总觉得你是因为我不够有爱心才不喜欢多看我一眼。” 冉秋晨咬着下唇低下了头,胸口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 在这之前,他以为费律铭喜欢自己带有几分玩笑意味,虽然他的吻很认真,话语也很真挚。可他们毕竟是成年人,成年人多半是无法相信那种宛如童话般圣洁的爱的。 而此刻,冉秋晨的眼角微微发起了热。他没想到,费律铭曾经竟然喜欢他到如此地步,过了十多年,还把当初有关他的琐碎放在心上。 还会因为自己一个眼神耿耿于怀这么久,原来Autumn不光是和“秋天捡的”有关,更是关于自己。 “费律铭。”冉秋晨声音轻轻柔柔。 “嗯?” “你这是逼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第32章 车子刚进车库就听到两只猫儿“喵喵”地叫。 许哲之前给费律铭发视频的时候,Autumn看起来也只是胖了一小点,现在看来明显有了孕妈的模样。 它的肚子圆鼓鼓的,坐在地上看着都费力。 鳌拜围着费律铭和冉秋晨打转,一圈圈地闻他们的裤脚。 “我听说猫的记忆很短,几天不见主人就会忘记。”冉秋晨蹲下身靠近Autumn。 而此时的费律铭眼睛里只有冉秋晨,目光顺着冉秋晨炸起的一撮呆毛滑到光洁的脖颈,再扫过隔着T恤突出的肩甲和背脊,终于停留在后腰露出来的一片雪白皮肤上。 费律铭干咽了两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他能感觉到冉秋晨对他放松了不少,他们接吻,能靠着肩膀也能允许他不经意的牵牵手,虽然不确定冉秋晨这么做是不是可怜他,但一定不会突然爱上他。 所以,费律铭咬牙捶了捶前额,再一次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招人烦,一定要耐心地继续等待。 “你干嘛呢?”冉秋晨抱着Autumn起身,眉心轻轻地簇在一起,“头疼?” 费律铭缓过神来连连摇头,“没,大概是有些困了吧。” “哦,那就早点睡吧,”冉秋晨笑笑,“我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费律铭恨自己被美色迷惑,竟然没注意到美色本人在说什么。 “我说这两天有时间带Autumn去宠物医院做个B超吧,它肚子这么大是不是该生了?”冉秋晨把猫举高一些,歪着脑袋往Autumn肚子上听。 “哦哦哦,好的,行……”费律铭连连点头,一看就是又分了神。 “这么困,那早点睡,晚安。” 这一次,不用费律铭挽留,冉秋晨自己抱着猫上楼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坦然,但一想到身后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就忍不住心神荡漾。 怎么可能因为对方说了喜欢自己,就立刻喜欢上对方? 虽然费律铭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和他接吻的感觉也着实舒服,但这么快就从“情敌”转化为情人,也太对不起过去这么多年的坚持与固执了。 冉秋晨拐过楼梯扶手,抿着笑,突然又伸手拍了拍脸。不能这么轻易上钩!他告诫自己。 费律铭在客厅摸了会儿鳌拜,才缓步上楼。他先是站在冉秋晨的房门前听了一会儿,非常安静,猜对方已经睡了,才又返回自己的屋子。 床尾正对着的油画下面是一架电钢琴,和冉秋晨在家对戏那段时间他怕自己拙劣的演奏让对方笑话,所以又偷偷买了一个琴放在卧室。这样晚上睡觉前他还可以戴着耳机独自练习。 费律铭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目光不自觉又瞄到了琴。他走过去,戴上耳机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弹了起来。 戏已经演完了,再也不用假扮钢琴家江玙,可还是保留着准备角色时的习惯。费律铭继续弹着那首练习了无数遍的曲子,脑海里全都是在片场与冉秋晨对戏时的场景。 突然,放在琴边的手机亮了一下,费律铭取下耳机看,信息竟然是冉秋晨发过来的。 原来他还没有睡。费律铭含笑点开了信息。 ran:我无意冒犯你的喜欢,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习惯而已。就像你习惯了睡前偷偷练习弹琴,现在不用演戏也会继续弹。在剧组你的表白着实让我惊慌,所以请你给我点时间,也给自己点时间。我需要学会重新喜欢一个人,而你要慎重考虑喜欢我会不会只是一种习惯。 费律铭立刻回头看向门口,看到门紧闭着,才又低头把这条信息连着看了好几遍,甚至还轻轻地念出了声。 这是什么意思? 费律铭起身在屋子里缓慢踱步。如果他的阅读理解没有问题,冉秋晨这条信息是说他会爱上自己,只是需要点时间,并且,他怀疑自己的喜欢只是一种习惯? 费律铭笑着摇头,笑冉秋晨过于谨慎,也笑自己终于吃到一颗定心丸。 怎么可能只是习惯?喜欢就是喜欢。 他笑着看窗外,院子里的脚灯边围绕一圈蝇虫,鳌拜正努力扑打,失败了就重新再爬起来。 费律铭拿起手机,给冉秋晨也回了一条。 费律铭:好。 第二天一早,照例还是费律铭做了早餐。清洁阿姨知道他们回来,前一天在冰箱里准备了充足的食材。 冉秋晨闻着香味下楼,Autumn跟在他的身后,尾巴高高地竖立,很信赖冉秋晨的样子。 “今天就去带Autumn检查吧吧,昨天半夜它叫了几次。”冉秋晨看到一身家居服却依然潇洒的费律铭,莫名心口一动,绝口不提两人相处模式的事情,只好拿Autumn出来当挡箭牌。 “好。”费律铭勾了勾唇,一盘摊好的松饼往冉秋晨面前送了送。 冉秋晨拿起一块,松饼里面加了鸡蛋和牛奶,淡淡一股焦糊味闻着很香,再看上面竟然还印着一个可爱的猫咪。 冉秋晨有点不忍心下口,费律铭却以为他在等果酱。 费律铭把果酱瓶子递了过去,“我家阿姨自己做的梅子酱,很好吃。” 冉秋晨抹了点酱,把饼往嘴里一送,笑,滋味确实美妙。和他此刻的心情有得一拼。 前一晚,他在黑暗中撸猫,不知怎么就想看看费律铭在做什么。外面走廊漆黑,只有一道光从对面的门缝里射出来。 冉秋晨蹑手蹑脚走到费律铭门口,轻轻敲了敲无人应答,可屋子里分明有一些细微的响动。 于是,他鼓足勇气推开了门。那一刻,他不知道哪里的冲动,周身的细胞都在渴望着费律铭的温暖。 或许是夜的缘故,他竟然着了魔一样地想,先不管是谁喜欢谁,两个成年人在一起,又对彼此的身体有好感,先慰籍了再说。 可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看到费律铭端坐在电钢琴前,耳朵上戴着耳麦,一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着,光看背影就觉得对方一定特别享受。 那个场景让冉秋晨稍稍理智了一些。从被某人深爱着的幻觉里缓过点神。 于是,他退缩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追求邵晓明的失败经验,教会冉秋晨一个道理,他差一点都要忘记了。 感情不会无缘无故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一味地付出。如果坚持,待最初的激情消退之后,大概率只会剩下不服输的倔强与自以为是的执着。 那已经不是爱,也不是喜欢,而是自己不肯放下自己。 费律铭会如他所言地喜欢自己这么多年吗?或许会,冉秋晨永远相信世间有如此极致的爱,如果恰好对象是自己,他也会觉得非常幸运。 可他也清楚地明白,更大的可能性是费律铭只是在坚持着一项不肯认输的自我折磨罢了,宛如当年的自己。 所以,他斟酌良久,给费律铭发过去那么一条信息。 他想,不管对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爱还是不爱,都应该再冷却一下,不要在冲动的荷尔蒙支配下做出承诺与选择。 同时,他想弄明白自己这种一想到费律铭就开始砰砰直跳的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在一个吻,几句话之后就突然爱上一个人?冉秋晨也想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顶光把厨房照得比其他地方都要更亮一些。费律铭坐在冉秋晨对面,看他一言不发,又主动找话题,“带Autumn去宠物医院的话,会不会不大方便?” 冉秋晨回过神来,皱皱鼻子,做思考状,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绝境》的口碑已成白热化,最近满世界都是他们的新闻。如果让费律铭出现在人群中,大概率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想了一会儿,冉秋晨有了主意,“那就还去我那个开猫舍的朋友那吧,他那里有仪器可以检查。” 费律铭给猫店老板打了电话,很快就约好了时间。 车库里的两辆车在娱记那里无人不知,大白天开出去势必会显得有些招摇。费律铭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让他随便开过来一辆车用。 两人安静地吃了早餐,收拾了行李,刚好司机到了。 费律铭和冉秋晨相互配合着把猫装进猫包,Autumn确实胖了不少,整个包都被挤得满满当当。 “杨叔车子借我一天,你明天来取。”费律铭给司机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开着车带冉秋晨和Autumn一起出门。 去那家猫舍的路费律铭还记得,所以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 费律铭把车停在猫舍后面的空地上,戴上棒球帽又挎了副墨镜。冉秋晨习惯性地左顾右盼,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催促费律铭快点下车。 跟做密探一样,两人下了车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快步进了猫舍。 店老板在二楼准备机器,让他们来了直接上去。今天店里人也不多,冉秋晨让费律铭快点跟上。 他目光无意瞟过前台,觉得穿黑色马甲扎马尾辫的男人在看自己,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只是在逗弄怀里的小猫。 冉秋晨耸肩,想自己大概是被费影帝弄得紧张兮兮,有些疑神疑鬼了。 第33章 二楼有一间专门给猫咪做体检的房间,靠墙那边有几台机器。冉秋晨跟着店主坐在了一台机器旁,刚打开猫包Autumn就探出头来。 猫咪的性格大概也会根据体内激素的变化而发生改变。Autumn以前是很谨慎很怕人的,现在只要有冉秋晨在它都比较好说话。 店主看了看Autumn圆溜溜的肚皮笑笑,“如果鳌拜刚回去他们就有了宝宝的话,预产期确实快到了。” 费律铭和冉秋晨都是第一次接触孕猫,两人心理一紧张,异口同声,“那要准备些什么?” “哈哈,”店主笑笑,带上手套,把Autumn抱在怀里让它适应一下,“得准备一个产房,要放在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 冉秋晨连连点头,费律铭则直接掏出手机记在了记事本里。 给猫咪做B超的过程非常顺利,Autumn大概明白这几个人是在帮它体检,对宝宝和自己都有好处,情绪也非常平稳。 它任凭店主给剃掉了肚子上的毛,涂上黏糊糊的耦合剂,并允许仪器在肚子上滚来滚去。 “哇,六个小家伙,看起来都很健壮。”店主看着屏幕上的图像笑着说,“你们得早点准备产房,最迟不会超过这周它就要生产。” 冉秋晨和费律铭相互递了个眼神。大概是因为Autumn的事是一件需要他们共同面对的大事,有了对方的眼神做保障,心里瞬间都觉得有了些底。 前后不超过四十分钟,Autumn又被重新装进猫包。冉秋晨和店主告谢,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准备火速撤离。 店主却笑着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老吴,有话您说呀?”冉秋晨看出老吴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店主又笑着搔搔耳朵,“我冒昧地问一句,这位先生是不是和您一样,是演员?” 冉秋晨回头看了眼费律铭,这个人即便是进了检查室依然戴着棒球帽和墨镜,冉秋晨不知道店主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笑着打起哈哈,“是的,我的朋友嘛,肯定是混娱乐圈的。” “我的意思是……,”店主闪身越过冉秋晨,又看了费律铭一眼,压低了声音,“是最近正火的那部《绝境》的主演费律铭吗?” 听闻此言费律铭心虚地抽了抽唇角,冉秋晨则深吸口气把店主拉去一边。 “老哥,是他,但是我们今天来这的事儿您可不能声张啊,否则……”冉秋晨环顾小小的检查室,“您这店恐怕得挤爆。” “我懂,我懂,”店主连连点头,“其实我就是想确定一下,顺便问费先生要张签名。我爱人是他的粉丝,知道他来过我们店里一定会很开心。” 冉秋晨回身看费律铭,费律铭点了点头露出笑意,“签名没问题,只是今天没什么准备,回头我让助理给您爱人邮一份。” 猫舍老板和剧组打过几次交到,他原本是不大关心明星八卦这些的。上次冉秋晨带费律铭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费律铭眼熟而已。 只是最近《绝境》着实太火了,他和爱人一起连刷三遍喜欢得不得了,还听爱人说一直很喜欢这个男主演的戏。 他没想到今天能再次见面,没想声张,只是想讨个签名讨好一下老婆。 冉秋晨看费律铭这么大方,暗暗竖了个拇指,又对店主说,“那行,吴哥,今天我们先回去,您就等着收快递吧。” 老吴开心地咧开嘴巴,四十好几的人第一次体验到了追星的快乐,连忙上去和费律铭、冉秋晨依次握了下手,再目送他们下楼。 这边冉秋晨和费律铭走出猫舍,那边穿黑色马甲的长发男子则抱着猫咪拐进了检查室。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费律铭开车,冉秋晨抱着Autumn在副驾驶。他想起店主说的要准备一个产房,便先从网上搜一搜看有没有现成的。 打开某宝,输入关键字,果真有各种样式的猫咪产房跳了出来。 冉秋晨给费律铭读宝贝介绍,费律铭就微微侧着身子专心地听着。 突然,手机上弹出一条群消息,冉秋晨原本没留意,过了几秒才回过味来。刚才发消息的那个“小明同学”,应该就是邵晓明啊。 这个群是几年前建的,群成员是当年高中玩的好的一群人。刚建前几天冉秋晨还在群里有说有笑,一起回忆曾经共同渡过的沙雕时光。过了几天,有人开始追问彼此近况后冉秋晨就没再说过话。 也是在那段时间,他知道了邵晓明高中毕业后去读了酒店管理,毕业实习时与供职的酒店老板产生了一丢丢的暧昧。 虽然酒店老板的年纪完全可以给邵晓明当叔,但对他也是真的喜欢。一个奉行独身主义的中年男人,竟然向邵晓明求婚。邵晓明也是被爱冲昏头脑,英年早婚,快快乐乐地当起了“阔太太”。 自从那时起,冉秋晨就再也没有打过邵晓明的主意,其实更早一些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他和邵晓明高中时玩的最好,如果对方对他有意思,早就察觉了。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12 冉秋晨虽然不在群里发言,但偶尔无聊的时候还是会点开群聊扫上几眼。最近几年,他和邵晓明私下里偶尔聊聊天,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邵晓明在群里撩骚也从不点名,不知道他此刻在群里发了什么,冉秋晨还真有点好奇。 “怎么不读了?”费律铭看冉秋晨那边安静下来,问。 “哦,”冉秋晨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群,嘴上却说,“感觉都差不多,我们就选评价最好的吧。” 费律铭并不是真的想听冉秋晨读宝贝介绍,他只是喜欢开着车的时候身边的人在很认真地跟他说着些什么。 也才几分钟的功夫,群里已经聊了上百条信息,冉秋晨往上滑,看到邵晓明@全部成员的那一条。 小明同学:朋友们,我回锦城啦,咱们有时间好好聚聚?! 再往下翻了翻,冉秋晨就全知道了。原来是邵晓明的老公要在锦城开新的酒店,所以带他回来住一段时间。大家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聚一聚听着也很合理。 小明同学@ran:秋晨你是进了娱乐圈怕我们曝光你黑料吗?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冉秋晨一直沉默着快速划动微信界面,这让费律铭有些好奇。他眉心皱了皱,轻声问:“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做牛排给你?” “哦。”冉秋晨吸了口气,露出尴尬笑容,邵晓明还是跟以前一样口无遮拦,他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该赴约参加同学聚会。 费律铭看冉秋晨又陷入沉默,硬着头皮再挑起一个话头,“这几天有时间,咱们是不是得一起回家看看双方父母?” 冉秋晨又看了眼群里的聊天,脑袋里已经在幻想邵晓明踩着块大石头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扩音器大喊:冉秋晨,你个呆瓜,快点滚出来! “哦,好,是应该去。”冉秋晨看了眼费律铭,突然有点想知道费律铭得知邵晓明邀请自己去参加同学聚会是什么心情。 “我问你啊,”冉秋晨试探着开口,嘴角挂着点不自然的微笑,“邵晓明邀请我去参加同学聚会,你说我该不该去?” 费律铭的心稍稍放松了些,看冉秋晨刚才的表情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想到只是一场同学聚会。 “哦,我情敌邀请你啊?” 这话听在冉秋晨耳朵里怪怪的,怎么才几天时间两人的身份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呵呵,是。” “去呗,”费律铭笑笑,“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好好玩玩。” 说完了费律铭又问,“邵晓明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嗯……大概是每天想尽各种办法刷爆他老公的卡吧。”冉秋晨开起玩笑。 “他老公?他也结婚了?”费律铭很鸡贼地给“也”字加上重音,时刻强调两人已婚的身份。 冉秋晨觉得费律铭这口气莫名有点可爱,笑笑,“是,他老公是做酒店的,听说很有钱。” “哦?”费律铭耸了耸肩,“那你更要去了,我们费家的儿婿得从小多与商界大佬的妻妾们打交道啊。” 冉秋晨做了个鬼脸把头扭向窗外,没想到费律铭如此大度,放他去见初恋情人。正常人的做法难道不是吃醋地不行,找各种机会避免情人和“前任”见面吗? 冉秋晨胡思乱想间费律铭又开了口,“唉,我心里其实很难受。” 冉秋晨笑着把头扭回去看费律铭。 费律铭连连摇头,还叹了好几口气,“就像闷了一口老陈醋又生吞了两颗柠檬。真怕你见到他按耐不住又春心萌动。秋晨,要不你去的时候戴上婚戒吧,这样我安心一些。” 费律铭这一番话,冉秋晨能听得出来,有表演的成分也有真情实感。他顿时有一种从头到脚都暖暖的感觉,再一次偷笑着把头扭向了窗外。 第34章 同学聚会在他们以前常去的KTV,冉秋晨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这个小团体,一共有十多号,差不多一个班的三分之一都在这儿了。 同学们都知道冉秋晨念的电影学院,毕业之后一直混娱乐圈,却几乎未在大荧幕上见过他,所以相处模式和以前没有区别。 冉秋晨觉得这样很好,好像大家还是刚毕业那个时候,称兄道弟亲密无间。 邵晓明穿着某大牌的黑色新款套装,浅金色的头发用发蜡抓出凌乱的造型,没有夸张的饰品,只有白皙锁骨上一根很称肤色的细链挂着枚戒指,以及纤细手腕上直逼七位数的高奢腕表。 他这一身,不懂的人完全看不出奢华,稍微懂点时尚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简直是行走的人民币。 冉秋晨看到他,笑了。邵晓明看到冉秋晨更是伸开手臂,作势要扑过来。 要是以前,冉秋晨看到邵晓明这个姿势,肯定早就张开双臂等着。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突然就觉得这个动作有点过于亲密,对于拥有家庭的人来说好似已不再适合。 冉秋晨两手挡在胸前,冲邵晓明笑,“你自重一点啊,我怕你老公找上门揍我。” 邵晓明嘟了嘟嘴,佯装生气,“晨晨,咱们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你还是不是我好姐妹了?连抱一下都不给抱。” 冉秋晨正从老同学手里接过一瓶啤酒,听到邵晓明这句手下打滑差点丢了瓶子。那一瞬间,就像是燥热的炎夏,突然下了一场豆大的冰雹。 一刹那,冉秋晨觉得自己耳目都变得清明了许多。原来,邵晓明的心目中,自己一直是他的“姐妹”?! 冉秋晨僵着笑脸,被同学们拉过去坐在沙发中间。邵晓明拨开一排大长腿,往冉秋晨身边凑。 “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看我现在比你美你吃醋了?”邵晓明不依不挠,抓着冉秋晨的胳膊晃。 冉秋晨一口气憋在胸口,他怎么当初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和邵晓明真在一起的话谁攻谁受。原来不是邵晓明假装看不懂他的心思,而是从一开始,对方就认定了他是“好姐妹”? 这也太让人心寒了! 冉秋晨在老同学们的起哄下,猛灌了口酒,以示接受迟到的惩罚。脑袋里却转起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和费律铭在一起呢? 问题的答案很显然,费律铭是绝对不会和他做好姐妹的,所以说自己从一开始就应该是受的对不对?! 冉秋晨有点不能接受这个设定,但一想到拍戏时无意摩擦到对方的某些部位,又蔫蔫地想自己大概率就应该是个受没跑了。 为什么同样是男人,自己明明也很man,却要成为下面的那个?冉秋晨在一片欢闹中,莫名陷入了巨大的不服与惊慌。他又一口气喝了半瓶啤酒。 KTV里响起曾经红极一时的歌,大家开始齐声合唱,邵晓明亲热地搂住了冉秋晨。 冉秋晨回看邵晓明一眼,大屏幕上的亮光照在邵晓明的睫毛上,他察觉到对方还在眼角涂了闪亮的金粉。 啧?冉秋晨抖了抖胳膊上乍起的鸡皮疙瘩,盯着屏幕上滚过的歌词,大脑一片空白。 很快,包厢里就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波轮番点歌唱歌,一波围着茶几猜拳喝酒。 冉秋晨往日是很有兴致唱几首的,他是标准的男中音,又跟着专业老师学过声乐,朋友圈唱歌数一数二。而今天,他却默默留在了猜拳的那一桌,突然就特别想把自己灌醉。 冉秋晨拳技差,于是就喝的多,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到最后不管红的、白的、黄的、蓝的,只要有人往他手里递,他就接过来一口闷。 同学聚会持续到午夜,大家好久不见,也都玩的尽兴,各个喝得东倒西歪。 服务员帮他们叫车,住的近的相互做伴一起回去,最后只剩下冉秋晨和邵晓明在店门口的夜风里等。 “喂,”冉秋晨靠在门柱上,用迷离的醉眼又一次打量邵晓明,“做那个痛不痛?” “你是说割眼皮还是打玻尿酸?”邵晓明也醉得不清,刚收了老公的电话,口齿都有些发飘。 “嗨!”冉秋晨不耐烦地眯了眯眼,把头偏向一边,“我是说,做下面的那个痛不痛。” 邵晓明勾脖子耸了耸肩,难以置信地往冉秋晨胸口送了一拳,“你个废物,丢不丢人,还没做过!” 然后,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个人哈哈哈地笑起来,直到两只眼角都笑得湿润,才凑到冉秋晨的身边,在他耳朵边悄悄的说,“太爽了,特别爽,那是天底下最爽的事!” “嘁!”冉秋晨不屑似地把头扭向一边,去摸自己的手机。 就在此刻,一辆银灰色的跑车擦着夜风停在了他们脚边。邵晓明以为是老公来了,正要过去,却见驾驶位上下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男人背脊宽阔挺拔,穿白色亚麻衬衫、铅灰色西裤,下颌线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再把目光往上移,对上那双深邃的双眸,邵晓明瞬间向触了电一样。 他莫名觉得这男人眼熟,有些人在屏幕上看得多了就很难想象现实生活中会变成什么样子。等他惊讶地张大嘴巴准备问身边的冉秋晨时,那男人已经关了车门款款走到他们面前。 “你是……”邵晓明是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费律铭。 费律铭微微勾了下唇,淡淡开口,“听说今天有同学聚会?看来我来迟了。” “啊?哦!”一向伶牙俐齿的邵晓明突然打起磕巴,他伸手快速摇晃冉秋晨,示意旁边的人说点什么。 冉秋晨在这见到费律铭也有点惊讶,那些各种颜色的酒精早就折磨得他头脑发昏,他一时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费律铭看冉秋晨身体打晃,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微微侧头问邵晓明,“有人来接你吗?” 邵晓明的目光停留在费律铭扶着冉秋晨的手上,修长有力又指节分明,那双手和它的主人一样好看。 “哦,有,”邵晓明说着,又看了眼手机,“应该马上就到。” “那就好。” 冉秋晨脚下发软,这会儿酒精开始在体内发酵,让他原本混乱的思维变得更加昏沉。他此刻就想扑进软绵绵的席梦思里,伸开双腿双脚,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于是,他顾不得同样醉酒的邵晓明正在用极其诡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攀上费律铭的肩膀,整个人半挂在对方身上笑着,“你来接我啊?怎么这么好。” 费律铭微笑着眯了下眼,手往下拦住了冉秋晨的腰,嘴角以一个史无前例的甜蜜弧度咧开,“嗯。” 这一个举动应该算是给情敌超级无敌五雷轰顶大暴击了吧。费律铭这么想着就很开心,看冉秋晨的眼神就又温柔了些。 见了鬼了?!邵晓明觉得今天大概喝了假酒,揉揉眼睛又往费律铭身上看,“你……”,然后指向冉秋晨,“你……” “小明!”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原来是邵晓明的老公袁烬峰来了。 “袁总!”费律铭扶着冉秋晨的姿势丝毫未变,只是微微转了个身,冲袁烬峰点了下头算作问好。 他也是前两天去家里吃饭,才听说嘉盛公园马上要开的超星级酒店的老板是袁烬峰,而袁烬峰的小娇妻恰是自己的“情敌”。 “哦,律铭!咱们可真是很多年没见过了,你怎么也……”袁烬峰看到费律铭怀里迷迷糊糊的冉秋晨,立马反应过来颔首微笑,“听说了,听说了,抱歉前一段时间忙,没有去家里贺喜。过几天酒店开业,咱们再好好聚聚。” 邵晓明木讷地把目光投向自家老公,心想干嘛对费律铭这么殷勤啊,他可记得大叔从来不追星的。 “好,那袁哥早点带小明回去,我们有时间再聊。” “好。” 费律铭扶着冉秋晨,轻轻把人送进车里,冲袁烬峰与邵晓明抬了抬手钻进车里。 邵晓明在夏夜的晚风中跟着袁烬峰走向停车的地方,“老公,你和费律铭那小子认识啊?” “怎么不认识,费展鸿的独子嘛,咱们马上要开的酒店就在他家的地盘上。”袁烬峰拥住邵晓明在他耳侧宠溺地蹭了蹭。 邵晓明心里一悬,高中那会儿是听人说过费律铭家很有钱,但从来没想过他竟然就是锦城巨贾费展鸿的独子。 “老公,那你刚说的恭喜是怎么回事?”此刻,邵晓明已经觉得酒劲全被惊没了,反抱着袁烬峰的胳膊追问。 “这个嘛……”袁烬峰压低了点声音,笑笑地说,“听说他前一阵子结婚了,不想太招摇就在家里办了个聚会,实际上也算是告诉圈里人费家又添了新人。” “哦?”邵晓明一双狐狸眼滴溜溜转,看刚才冉秋晨和费律铭那相处模式,莫非他们两悄悄搞一起了? 邵晓明跟袁烬峰上了车,不觉偷笑。要说费律铭和冉秋晨在一起,他是有些意外,却也不全然意外。 他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儿,就总觉得费律铭跟个幽灵似的神出鬼没,只要有冉秋晨的地方就准有费律铭一道灼热的目光。 第35章 冉秋晨上了车就瘫了。 费律铭帮他扣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轰出去,右手却一直伸在冉秋晨面前帮他扶着额头。 “没事没事,你专心开车。”冉秋晨嘴上这么说,手下却紧紧抓着费律铭的手指不放。 费律铭笑笑,任凭冉秋晨握着他的手,放缓了车速。此时的锦城中心地带依然灯火辉煌,虽然不如白天车水马龙,路上的行车却仍不算少。 “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不怕狗仔拍你?”冉秋晨把玩着费律铭骨节,指间在对方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来回的摸索。 “我来宣誓主权,顾不上那么多了。”费律铭笑。 傍晚,费律铭看着产品说明书把Autumn需要的产房安置在一楼壁炉旁边。那里通风又保暖,光线也比较柔和。是他认为最适合猫咪生产的地方。 然后,他就想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在厨房烤了两个失败的蛋糕,在三角钢琴前乱弹了一器,又去书房翻了会儿书,还拿着冉秋晨和自己唯一的合照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最后,还是觉得好无聊,所以才想来接冉秋晨。尽管冉秋晨再三保证不会喝醉,散了场就乖乖打车回家。 现在看来,幸亏他来了。不然,他的宝贝不知道还要跟醉酒的情敌在夜风里傻站到什么时候。 费律铭想着这些扭头看了眼冉秋晨,冉秋晨已合上了眼,呼吸深沉均匀,像是睡着了。 车子出了市中心,向越来越安静的郊外走去,等红绿灯的时间,费律铭习惯性地透过倒后镜往后看了看。 做演员这几年,虽然对名利没什么追求,费律铭却还是被迫处于舆论浪尖。被记着追拍,被粉丝围堵的事情,他也是经常遇到,可以说是经验老道。 此刻,就一个回眼的功夫,他就看到后面跟着的白色丰田,驾驶位上偷偷伸出一节炮筒似的相机镜头。 又被追拍了!费律铭第一个念头是看冉秋晨。见冉秋晨正在憨憨地睡着,他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轻轻抽回了手。 如果没有记错,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这辆白色丰田就一直跟着他。快到KTV附近他才发现,于是绕城转了好几圈才甩掉。 怎料对方根本就是一块让人厌恶的橡皮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悄悄地黏在他们身后。 都怪自己考虑不周,没有提前让司机送辆车过来。 红灯灭绿灯起,费律铭猛踩油门冲了出去。果然,丰田紧随其后,任费律铭在越来越浓密的车流里怎么穿行,都隔着不超过一辆车的距离紧紧跟随。 “操!”费律铭暗暗骂了句,猛打方向盘冲进辅路改变了之前的方向。 锦城的娱乐八卦记者大都知道费律铭的居所,玉林山庄安保完备他们不大可能进去。可费律铭还是不愿意让狗仔尾随回家。 他再一次返回市中心,在夜幕和霓虹里穿行,七扭八拐地想在不违反交规的情况下尽量利用车流甩掉丰田。 冉秋晨本来睡着了,被这么摇晃了几下又醒了。感受到车子在频繁地换道,他也瞬间意识到有些不对。 “是有狗仔?”冉秋晨睡意朦胧,口齿不清地问。 “坐好!”费律铭转换档位,猛打方向盘,挤进了末班公车与一辆工程车形成的夹角里。 车子急刹在白线内,费律铭和冉秋晨同时因为惯性而猛向前倾。当绿灯再次亮起的时候,银灰色的跑车一下子冲了出去,再看倒后镜,那辆丰田仍然停在原地,被另一辆大转弯的公交车给拦住了。 “呼……”冉秋晨和费律铭同时舒出口气。 费律铭对这次跟踪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以前也遇到过几次,甚至有一次是在凌晨三点多。他不知道那些狗仔为什么如此精力旺盛。 车子终于走上去往玉林山庄的山路,冉秋晨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胃部的灼痛感却伴随一阵阵恶心冒了出来。 “停下车,我想吐。”冉秋晨不等车停稳,就率先解开了安全带。 他下了车扶着路边的树吐得稀里哗啦。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却喝了不少酒,本身有些醉又被车猛晃一通,他实在忍不住了。 费律铭连忙从车上下来,站在冉秋晨身后轻柔地帮他抚背。 冉秋晨吐了一阵,酒精和着胃液全吐干净才头也不回地冲身后摆手,“别过来,脏。” 费律铭轻轻笑着,手下还是轻柔地拍,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冉秋晨。 冉秋晨也不客气,拿过手帕擦擦嘴,一股淡淡的松林味道让他顿时舒服了不少。 吐过一阵之后,两人再次回到车上,冉秋晨困意全无,相反还特别有精神。 “对不起,刚才开车太不稳,让你难受了。”费律铭道歉。 冉秋晨无所谓地挥挥手,反到有点心疼影帝大晚上被狗仔追,跟上演夺命惊魂似的,“没事,现在好多了。” 车子重新启动,这一次费律铭开得非常慢,时不时看看冉秋晨生怕对方随时想吐。 冉秋晨想起让他狂吐的真正原因,也就是今晚喝太多的原因,不由得嘴角一抽,扭头看向费律铭。 “有话要说?”费律铭不经意与冉秋晨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眼睛里含着一汪笑意,不由得问。 冉秋晨笑笑,抬了抬虚弱的眼皮,从上到下把费律铭又打量了一遍。 手臂修长,肩膀宽庭,腰部也是又柔又韧。他虽然心里有数,费律铭十有八九不会当下面那个,但还是在酒精的刺激下邪念一闪心存侥幸。 “如果真的在一起,我是说……如果,我要当……上面那个。”冉秋晨支吾着,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嗯?”费律铭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冉秋晨说的是什么,笑着把脸转过去来。 此刻的冉秋晨,从眼角到唇角全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水润光泽。虽然刚吐过,但费律铭一点也不觉得对方脏,甚至想如果冉秋晨不介意,他此刻是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亲吻他的。 “哦什么哦?行不行?”冉秋晨被费律铭用这种眼神看得发慌,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又小声问了一遍。 费律铭收回目光,一直抿着笑。他是有点欣喜冉秋晨能提出这个建议,虽然说极大概率不会按照冉秋晨的提议来,但对方既然想到这一步基本就等于承认两人的关系有了新的突破。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我喜欢的是你,你在上还是下都改变不了我的喜欢。”费律铭说着,不禁笑出声,右手伸去冉秋晨那边,情难自已地刨了两把冉秋晨的头发,“整天到底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回到家Autumn和鳌拜还是像往常那样,在门廊上等。冉秋晨看到壁炉旁搭起来的产房,很漂亮,就是尺寸比在图片上看着要大很多。 “你支好了?”冉秋晨围着产房晕晕乎乎转了一圈,“很好。” 费律铭凑过来,从身后扶着冉秋晨的腰,“去睡吧,早点休息。” “嗯。”冉秋晨连连点头,转过身与费律铭面对面。 壁炉旁边的壁灯一直亮着,此刻,橙红色的光照在费律铭的眉骨与鼻梁上,让他看起来又好看又不真实。 这几天冉秋晨一直借口在整理心情,其实他哪里能理得清楚。 他还记得那天傍晚在影视基地的宾馆天台,费律铭说他一直喜欢的人是自己时,心脏剧烈跳动的那种感觉。 真是又慌又乱!后来细想了一下,其实这其中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裹着一层未被自己及时察觉的喜欢。 费律铭的小黄鱼真好吃,费律铭不忍看他在天华受辱才帮他摆脱的吧,第一个男主的角色应该也有费律铭的一份功劳…… 没有人会在一个出色且对自己着实很好的人表白时不动心。 他当初从天台逃了,大概是尴尬于自己长久以来只将对方想象成情敌,悔恨自己丧失了好好静下心来欣赏这个男人的那些时光。 冉秋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头晕地更加厉害,他觉得费律铭在一点点靠近他。两人的气息和心跳都骤然缩短了不少。 “别!”突然,尚存一丝理智的冉秋晨突然抬起手臂横在两人身前,“我还脏着呢!” 费律铭的喉头猛地干咽了几下,手下握紧了冉秋晨的腰,“我不介意。” “我……介意。” 费律铭再往前一寸就能用唇角擦到冉秋晨的鼻尖,这么突然被打断让他饥渴得厉害。 “费律铭,等我这么多年,让你辛苦了,你信我一定把欠你的都补回来。”冉秋晨鼻头和脸颊都红得不像话,话一出口他才猛地一惊,这什么糟糕的台词! 屋子里的空气骤然一暖,冉秋晨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又燥又热。 费律铭放在冉秋晨腰间的手紧了松、松了紧,而后极为克制地说出一个字:“好……” 最后,还是费律铭先放了手,目光追随冉秋晨的背影,看他摇摇摆摆消失在楼梯拐角。 费律铭不知道冉秋晨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否清醒,酒醒之后是否依然记得,像是得到口头承诺生怕无法兑现的小孩,徘徊在Autumn的产房旁边久久不愿离开。 第36章 冉秋晨强打精神洗了个澡,为了节省时间没用浴缸,并且一边淋浴一边刷牙。 他把自己从里到外都弄得清爽干净,等不及弄干头发,随便裹了件睡袍就迫不及待扑进大床。 身体里的酒精让他浑身疲倦,几乎是刚闭上眼就立刻进入了梦乡。 卧室墙壁上的挂钟刚刚转了三圈,冉秋晨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惊醒。 他睁开眼睛听了听,那声音像是Autumn的,又和平时很不一样。 冉秋晨连忙松了睡衣,套了件T恤穿着短裤跌跌撞撞冲下楼。果然,一楼大厅灯火通明,鳌拜被赶去屋外,费律铭正跪趴在产房外面,一只胳膊伸进去摸着猫。 “Autumn要生了?”冉秋晨蹲在费律铭身边往产房里看,他不知道自己的预感对不对,立刻紧张起来。 直径近一米的粉红色圆形小帐篷里,Autumn正侧躺着,身前抱着费律铭的胳膊啃咬。 “哎呀,”冉秋晨看到费律铭的小臂已被咬出红痕,着实心急,“你怎么能直接把胳膊给它咬?” 费律铭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感觉这样能让它安稳一些。” “起来,起来,这样不行。”冉秋晨起身把房子里高亮度的灯全关了,只留了几个光线柔和的脚灯,然后拿着隔尿垫回来。 关于如何给猫咪陪产,前几天他又打电话跟猫舍老吴详细询问了一遍,这两天没事就闭上眼睛复习一通,早就全记在心里。 “咱们得给它铺上这个。”冉秋晨说。 费律铭探进半个身子,忍着痛双手把Autumn抱起来。他是怕Autumn吵到冉秋晨睡觉,又怕Autumn伤害到自己,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豁出去一条胳膊让猫抱着。 冉秋晨眼疾手快地趁机铺好垫子,看到费律铭胳膊上一排牙印和几道红痕,着实心疼。 “让她自己待着吧。”冉秋晨从费律铭怀里取下Autumn,Autumn却挣扎着走向落地窗边。 正当费律铭和冉秋晨都要开口叫它回产房的时候,鳌拜出现在玻璃窗外急躁地用前爪拍打玻璃窗。 “你怎么把鳌拜锁外面了?”冉秋晨问费律铭。 费律铭苦笑,“我怕它伤害Autumn,它也跟着Autumn一起叫。” 冉秋晨笑,“你看它着急成那样,会伤害Autumn吗,放他进来。” 费律铭短暂沉默后连忙拉开了推拉门,转身抱着冉秋晨,“怎么办啊,我好紧张。” 冉秋晨心目中费律铭总是从容理智的,没想到真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却像个孩子一样惊慌。 “没事的,老吴说Autumn胎位很正基本不会难产,我们再给它准备一些罐头,等下补充体力。”被这么一通折腾,冉秋晨的酒是彻底醒了,拍拍费律铭放在自己身侧的胳膊。 费律铭乖乖听话去取粮,冉秋晨关上门,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看着Autumn和鳌拜。 他不知道鳌拜是否明白Autumn即将面临什么,但它信鳌拜从一开始就是真心喜欢Autumn。否则,一只桀骜不驯的市井大佬怎么会放弃自由跟他们回家。 费律铭弄了罐头,端着碟子过来。他怕鳌拜抢食还专门弄了两碟。没想到鳌拜乖乖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Autumn吃了两口,它只是过去闻了闻却一口都没舍得吃。 “很爱你媳妇哦。”冉秋晨笑。 费律铭显然也这么认为,用胳膊撞了撞冉秋晨。 两人都为Autumn的事情紧张着。 Autumn钻进产房侧躺着,费律铭和冉秋晨坐在距离它一米远的地方凝神等待。鳌拜钻进钻出,还时不时俯下身帮Autumn舔舔毛。 山上昼夜温差大,这会儿安静下来,冉秋晨就觉得身上有点凉。他往费律铭身侧靠了靠,想起自己洗澡前说的什么“一定弥补回来”就觉得又羞又好笑。 费律铭从沙发上取了条空调毯来包住冉秋晨,下巴在冉秋晨的胳膊上一下下地磕着,温热的呼吸从他的口鼻喷薄而出,直往冉秋晨心里钻。 冉秋晨突然就觉得自己动不了了,明确地来说不是动不了,而是因为太享受这种颈侧暖融融的气息以至于有些微微发飘。 他不知不觉抿着唇闭上了眼睛,感受费律铭的气息越来越近。 在接吻这件事情上,他们显然已是老手,毕竟曾经当着陈导和摄像、录音的面,一天就能吻个好几十遍。可是这样的心动,如此直冲天灵盖的苏爽却是冉秋晨第一次体会。 费律铭宽大有力的手掌撑住了冉秋晨的侧脸,把他微微调整了个方向。冉秋晨便顺着费律铭的力道往对方身上倾斜。 迫不及待,且又舒服又享受。 这一吻的时间着实不算短,直到两人的身体都发生了令人羞耻的变化,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唇分,冉秋晨的手已不知什么时候圈着费律铭的脖颈,他含着笑,轻轻说了句,“你怕我食言啊?” 费律铭把津液吞下去,又往冉秋晨的眉心啄了一下,“我怕你一觉醒来忘了。” 冉秋晨大方地回费律铭一个吻,不偏不倚印在对方的唇上,“费律铭,现在、此刻,不,在这之前的好些天里,我想我已经在喜欢你了。” 费律铭曾经从未想过有一天冉秋晨会主动说出喜欢自己,而此刻真听到了又很贪心,觉得远远不能填满他心底的沟壑。 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再说一遍,多说几遍。”费律铭轻轻啄着冉秋晨的唇,怎么亲都亲不够。 那年夏天的雷雨犹在耳旁,少年握在手里汗湿的话剧票,被风吹乱了的头发、领口和心跳,迟到了这么多年,费律铭终于得到了回应,鼻子很酸眼角也不争气地开始发热。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13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不知冉秋晨说了第多少遍费律铭依然听着很受用。鸟啄似的轻吻不知不觉间又恢复到了激烈汹涌的状态。 费律铭的五指轻柔抚摸冉秋晨松软的头发,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冉秋晨的回应给弄化了。 突然,产房微微晃动,Autumn大叫一身并发出威胁式地“嚇嚇”声。 费律铭和冉秋晨不得不停下亲吻,同时把注意力转移到猫咪产房。只见鳌拜灰头土脸地耷拉着脑袋,从产房中间顶上的孔里跳了出来,夹着尾巴跳上壁炉又发泄似的把上面的摆件一爪打翻。 “怎么了?”费律铭用眼神问冉秋晨。 两人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脸颊和脖颈都变得绯红,对上眼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含羞一笑。 他们一起弓着身子往产房里看,Autumn正气喘咻咻地拿头顶着地。一团金红色的东西正从Autumn的尾巴根部探出头来,黏黏糊糊。 “生了!”冉秋晨激动地捏住费律铭的手指。 费律铭还沉浸在冉秋晨的表白中,心脏跳得原本就很狂乱,此刻加上喜当外公,更是兴奋地难以言喻。 费律铭捧住冉秋晨又亲了亲,指着高高在上的鳌拜,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小子,对媳妇要温柔温柔再温柔呀。” 不知鳌拜是听懂了还是很不屑,“喵呜”长叫一声,蜷着四肢趴下了。 Autumn显然是因为第一次当妈妈,经验不足,看着一团小东西不知所措地望向冉秋晨。 冉秋晨听老吴说,尽量不要干涉猫妈生仔,超过十五分钟猫妈还是不懂得如何处理幼猫再搭把手,帮忙处理胎盘和脐带。 于是,冉秋晨就蹲在产房旁边耐心鼓励Autumn,费律铭则把食物及时送了进去。 金色的小球球还在蠕动,生物本能终于驱使着Autumn去舔舐它生出来的第一个宝宝。 鳌拜一直抻着脖子观察着产房内的情况,看到一只毛色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家伙趴在Autumn身上时,它有好几次想冲下去,却都被费律铭给按了回去。 “你和我都是Autumn现在不想见到的人,ok?不要去给它压力了。”费律铭在鳌拜耳旁低语。 鳌拜很不客气地给了费律铭一爪子,继续趴下来看。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很快,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一直到第六只。 一个小时后,Autumn的大圆肚子已经变得空空,它开始一边侧着脑袋吃早就准备好的罐头,一边让小可爱们排成一排享用来到人间后的第一顿大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果真是六个。”费律铭捏着鳌拜的小拳头和它撞了一下,“恭喜你做爸爸了。” 鳌拜跳下去在产房外徘徊,看哪个仔不听话吃着吃着跑偏了还要过去拿小爪爪帮忙扶正。 他们又安静地在产房外面观察了半个小时,一切都平稳有序,小家伙们不是嘤嘤嘤地找奶吃就是安静地睡觉。Autumn也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 冉秋晨欣慰地又开了听罐头倒进碟子放进产房,摸摸额头的汗,“当妈妈太不容易了。” 费律铭笑着抱住了汗津津地冉秋晨,“是呀,幸亏你不会怀孕。” “什么?”冉秋晨今天是跟这个话题过不去了,在KTV里当头被邵晓明叫姐妹,现在又被费律铭庆幸不用怀孕生子。 这对一个一百八十多高的大猛男来说够挑衅的! “费律铭?”冉秋晨丢了罐头盒,往费律铭的胸口推了一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费律铭含着笑,顺势拿过冉秋晨的手指亲吻。 冉秋晨抽回手又推了费律铭一把,“不要在我这占口舌便宜,咱们可是说好的,我在上面,你不要以为我当时喝醉了就假装遗忘。” 费律铭见冉秋晨脸颊红到耳朵尖,奶凶奶凶的太可爱了,憋着笑连连点头,“我记着我都记着,你在上,你永远在上。” “好!”冉秋晨收回手,羞怯怯地捏了捏拳,“你快去洗,我在这等你,三分钟内洗干净!” 很man很猛男了!冉秋晨觉得自己特别攻气十足,还双手莫名其妙地插了会儿腰。 费律铭咬着下唇憋笑,眼泪都快要硬生生憋出来了。听到冉秋晨放的狠话,费律铭又激动地向他确认,“你认真的?就现在要和我……做?” 冉秋晨脸已红成熟透的虾子,深吸口气,“不想就算了。” “别别,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费律铭一口气冲到二楼钻进房里的浴室。 说三分钟就三分钟,冉秋晨气咻咻地想。等楼上的淋浴声隐约传来,他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慌张。他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心想一定是喝了假酒的缘故。 冉秋晨趴在产房上看了眼,Autumn已经吃饱,侧躺着身子眯着眼睛。鳌拜守在它的身旁,时不时地勾下脖子舔舔小猫。 楼上的水声停了,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而后是一阵克制的脚步。那脚步一直向他而来,停在了身后,随着身后一暖,冉秋晨被一股强大的温暖与幸福感紧紧地拥抱住。 第37章 “去卧室吧?”费律铭一手圈着冉秋晨,一手轻轻摸索他的下颌,嘴唇在他的耳侧和脖颈处似有若无地轻轻点着。 冉秋晨脚下发软,身体的重心全都依靠在费律铭身上,以至于什么时候被抱起来都浑然不知。 二楼的廊灯全都亮着,费律铭把冉秋晨抱进了自己的铜制大床。 床铺干净整洁,房间里充斥淡淡松林气息,那是费律铭常用的某款香水的味道,和费律铭一样有一种俊逸挺拔的感觉。 “吻我,不要离开。”冉秋晨已经顾不上羞耻,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他现在连费律铭褪去睡衣的片刻功夫都等不了。 冉秋晨从未想过他会在二十七岁这一年,遇到一个默默喜欢了他十多年的人,那个人竟然是费律铭,他这个笨蛋还是结了婚之后才知道这一切的。 冉秋晨难耐地闭上眼睛,手在虚空中抓到费律铭的胳膊,那么坚实有力让他安心。 一股又一股的细小电流,顺着敏感的神经流窜全身,他一个哆嗦又一个哆嗦。只觉得被费律铭吻的很舒服……很舒服…… 窗外的月色透过窗纱照进屋子,让两个人的轮廓起起伏伏形成漂亮的剪影。 以至于,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冉秋晨猛然坐起,抬手就拍了费律铭一巴掌。又清脆又响亮。 费律铭却完全不觉得痛,他温柔地起身,从身后抱着冉秋晨。 “你答应过我的……”冉秋晨不解恨地抓过费律铭的手腕咬了一口。 他没舍得用太大的力气,因为摸到手臂上被Autumn抓出的伤痕。 “对不起,”费律铭在冉秋晨耳边轻笑,“我太激动,我控制不了。” “……”冉秋晨猛地躺倒,连同费律铭一起带翻,他盯着吊灯莲花般的投影看了好一阵子还是不服气。 情敌变情人也就算了,还让情敌上自己这颜面何存?! “不行!”冉秋晨翻身,两只手撑在费律铭身侧,“再来一遍,让我在上!” “宝贝,”费律铭努力起身去亲吻冉秋晨,声音里带着宠溺到极限的笑意,“其实,上下和攻受真没关系的。” “我不管,我就要!” 这一次他们做到了天亮,结局当然依旧是冉秋晨并未得逞,不过如他所愿结束的那一刻他确实在上面。 窗外鸟儿叫起来,晨光也透过一层薄薄的窗纱照进屋子。冉秋晨瘫倒在费律铭的身上,筋疲力尽、神情恍惚,却又前所未有的幸福。 “秋晨,”费律铭把冉秋晨额前的碎发撩起来,认真看他的眉眼,轻轻地像是说一个秘密,“我爱你。” 冉秋晨的心再一次猛跳起来,亮光让他重新找回了羞耻,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享受如此亲密的时光,“我……也是。” “太不真诚了。”晨起时费律铭的声音总要比平时沙哑一些,特别好听,特别具有男性魅力。 冉秋晨笑笑,主动凑上去,给费律铭一个结实的吻,“我以后想叫你老公。” 费律铭放在冉秋晨腰背上的手紧了一下,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荣幸之至。” 冉秋晨又趴下去,手指在羽绒枕的边缘摸索,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尖角。 他伸手往枕头下面一摸,摸出一张照片来。冉秋晨翻了个身,开始细细地看这张时不时会出现在费律铭身边的照片。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就湿润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冉秋晨一头扎进费律铭的颈窝,热乎乎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 费律铭惊慌地翻身抱住冉秋晨,紧紧地抱着,时不时亲吻他的发顶。 照片上,费律铭圈起的胳膊空隙里,冉秋晨正在喝水,两个阳光般的少年,他们曾在时空交错间常常擦身而过。 “结婚那晚就想告诉你的,给你看了半天你也没看出来,所以……”费律铭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这个理由过于差劲。 他那时候和冉秋晨相处时间太短,根本就是怕对方翻脸跑掉。 “你怎么这么坏,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小黄鱼是买给我的,大巴车上故意坐我身旁。还不告诉我毕业典礼那天你打算告白,暑假天天去我家等着……费律铭你太坏了!”冉秋晨发泄似地趴在费律铭身上不肯起来,费律铭也就紧紧抱着他任他继续。 冉秋晨太懂默默喜欢着一个人的那份孤独与痛苦,他从未想过自己也能被人视如珍宝般地放在心上。不敢想象,他们之间,若不是多年后机缘巧合地再次见面,将是谁会损失的更多一些。 所以他哭了,为费律铭的执着也为自己的反应过慢。更是气自己曾拿费律铭当“坏蛋”,也庆幸终于知道了一切。 哭过之后冉秋晨又睡着了,费律铭轻手轻脚地起身拿了换洗衣服去楼下客房洗漱。 下楼梯时他看到鳌拜在厅里转,突然想起已经一夜暴富多了六只小猫就吹起轻快的口哨。 产房里的罐头已被吃得干干净净,费律铭连忙取了新的打开给Autumn和鳌拜。六只花色各异的小家伙挤在一起睡在Autumn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整整齐齐。 费律铭摸出手机给一家八口拍了张照片,他想像一个合格的铲屎官那样,定期记录宝宝们的成长。 对着照片含笑发了会儿呆,费律铭去厨房拉开冰箱,蔬菜水果倒有一些,唯独缺少给Autumn做月子餐的材料。 费律铭又打电话给小李,让他今天有时间买点鸡鸭鱼肉过来,Autumn才生过宝宝,怎么都得准备点有营养的,不能光吃罐头。 然而电话刚打通,就听小李慌慌张张,“费哥,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还有今天早上的娱乐头条。” 费律铭耸肩,他一向只在早上听经济频道。 “怎么了?”费律铭问。 最近一段时间,热搜对于费律铭来说早已不再稀奇,他因为《绝境》票房屡次刷新记录常驻热搜。 “费哥,今天早上工作室的座机都被打爆了,你先看看新闻吧,考虑是不是要做个回应?”小李办事一向稳妥,这么焦急的口气,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 “好。”费律铭挂了电话,转手就打开了微博,第一条标记着“爆”的话题里就有他的名字。 费律铭点开来看,这才忽然想起,前一晚去接冉秋晨的时候被狗仔跟了。几章背景模糊的照片可以确定正是他扶着冉秋晨的腰,把人送进车里时抓拍的。 其实,这种图费律铭根本就不担心,现在他和冉秋晨俨然已成了真实夫夫,有一张两人同时出现在午夜街头的照片算不了什么。 只要冉秋晨同意,他随时都乐意公开两人的真实关系。 然而,等他点进页面,就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拿照片对着文章草草看了一遍,费律铭就觉得胸口都要炸开。 那条被迅速转发过万的某微博里,把冉秋晨的“黑历史”挖了个透。竟然还附带了几张冉秋晨以前在天华时的废照。 文章里指名道姓地“披露”冉秋晨曾经是个在天华里靠出卖色相换取演出机会的差劲艺人。时间地点对象都写得一清二楚,只是用“某老总”称呼另一位当事人。 关于费律铭的那一部分则更加离奇,除了拿他的身世出来做文章以外,还爆出他已婚的事实。 一个不要脸下三滥乐意被人玩弄的人,与一个人设高冷的隐婚出轨男。狗仔的水平真是了得,洋洋洒洒几千字就把一对“狗男男”罪恶的行径描写的淋漓尽致。 费律铭一面觉得荒唐可笑,一面又本能地生出厌恶。 再看下面的评论,网友的言论也真是让人心寒。排名最靠前的几位,竟然像是早就商量好似的,大义凛然好不做作,把他们两人骂了个痛快。 再往下翻,有人接受不了冉秋晨出卖自己宁愿做下三滥的贱货,有人接受不了费律铭竟早已结婚还屡次在综艺节目上卖纯情男的人设,还有人说他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什么腌臜事都有。 更有网友哭喊嚎叫,骂他们骗取观众感情。 —影帝也不过是条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冉秋晨是哪个十八线,这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三观碎一地,枉费我曾经还为他们演过的戏流泪,原来人品这么低贱恶劣。 一句句评论宛如利刃划在心尖,费律铭自认为心里承受能力颇佳,也被压得头脑一片空白。 楼上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费律铭连忙收了手机,又觉得仅仅锁了也不安全,索性把手机丢进厨房流理台下的抽屉里。 “你醒了?”费律铭单手撑着台面,尽可能调出一个与往日无异的笑容。 “饿了。”冉秋晨伸了个懒腰走去Autumn身边,蹲下来笑笑,“也想小宝贝们了。” 他蹲的地方正好有一小块阳光,从费律铭这个角度看过去,宛如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那个蹲在碎砖块里,细心照料着小猫的阳光男孩。 费律铭暗暗吸了口气,一定不能让冉秋晨看到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他既然已是他的,他就有责任保护好他。 第38章 然而这种事情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来遮掩的。 费律铭不可能不让冉秋晨用通讯设备,尽管他从早餐开始就尽量不给冉秋晨摸手机的机会,却还是耐不住被邵晓明一通电话给破坏了。 “晨晨,你个纯情小处男在网上被人黑了你不知道啊?”邵晓明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听得冉秋晨一时范懵。 “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邵晓明情绪激动起来,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快看热搜啊,前五里你家费律铭和你占了三条。” 冉秋晨连忙挂了电话去看微博。最近一段时间和费律铭成天在一起总是很充实,点开微博的那一瞬间竟然觉得界面有些陌生。 “不要看了,”费律铭的声音从厨房角落传过来,“我已经安排公关公司和许哲他们在处理,你不需要出面也不需要解释。” 费律铭越是这么说冉秋晨就越是好奇,随手点开了有自己名字的那条热搜。 —好贱哦!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艺人。 微博正文还未跳出来,冉秋晨已经看到了这些出言不逊的评论。 “别看了。”费律铭按耐不住,上前抢走冉秋晨的手机。 冉秋晨大概已经猜到可能会是什么内容。 他坦然笑笑耸耸肩,看着费律铭既担心又气恼的表情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极近,冉秋晨稍微仰仰脖子就能吻到费律铭的唇。 他吻了,然后笑笑,“我早就做好被黑的准备了,从离开天华的那一天起。你想,邹筠龙损失了那么多,怎么会当真放过我。” 关于费律铭如何让冉秋晨摆脱天华这件事,冉秋晨并没有直接问过费律铭。他所了解的都是与许哲闲聊时当故事听来的。 当时,费律铭得知邹筠龙设法给他安装病毒,是为了盗取费氏在旧城改造项目上的最终方案后,将计就计地弄了一份假的标书放在小丁哥的测试机里。然后时刻检测着,当病毒触发的那一刻,他便开始搜集对方使用非法手段盗取信息的证据。 结果,邹筠龙这个傻子,在几天后的竞标现场,竟然放弃了和团队苦心奋战了很长时间的计划书,想要先发制人,改了费律铭准备好的那份标书里的几个数据,就直接用了。 邹筠龙大概以为,费氏的东西总是完善周到的,只要他先一步提出那些规划,自然会逼得费氏无路可走。 可他没有想到,他拿到手的东西本身就是被费律铭设计过的,与费氏经过专业团队打造出的完备方案没有丝毫关系。反而,费律铭从侧面印证了对方利用病毒盗取机密的事实。 于是,费律铭把自己的要求通过邮箱发给邹筠龙,说,如果不放冉秋晨,下一步将会在法庭上见。 邹家家庭情况特殊,邹筠龙的父亲一辈子未婚娶,却有两个情人,并且和这两个情人各生了一个儿子。 两房明争暗斗一辈子,就是想要尽可能套走邹老爷子更多的家产。谁知道邹筠龙竟然上了费律铭的当,白白毁掉了父亲给他的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从冉秋晨知道整件事情的内幕起,他就料到邹筠龙总有一天会反扑。 现在他和费律铭因为被拍到一起在夜间出行,就被黑这么惨,如果没有邹筠龙在后面捣鬼,谁信?!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费律铭张开双臂抱住了冉秋晨,手掌在他后背轻轻地拍着。 “昨晚跟咱们的人你看到是谁了吗?” 爆料者是一个新号,甚至没有实名认证,发了第一波诽谤的言论之后就被官方封了。后面再出现的都是些以讹传讹的截图,不乏营销号和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一波一波地复制粘贴,简直跟蟑螂一样。 费律铭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许哲,造谣诽谤是板上钉钉,官方也很配合地开始调取证据。可是对当事人的影响却已经完全无法估量。 更有无数女粉丝到费律铭尘封已久的帐号下哭诉,要他解释隐婚是怎么回事。 冉秋晨反到安慰起费律铭,“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我大概会很崩溃,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有你,所以别人的脏水、诽谤和误解,对我来说影响不大。我们只想着怎么还公众以真相就好。” 到了傍晚,网上的热搜还在持续,不过在运作了一个白天之后,那些恶意的诽谤被压下去了不少。 有热心的网友制作了冉秋晨这些年的演出锦集,虽然都是些小角色,却每一个人物都塑造的丰满、真实。 有人惊呼这不就是前一段时间热播的《汴梁旧梦》里饰演赵将军的演员吗? 冉秋晨在那部戏里的出场时间着实很短,其中有一大半还被血浆弄得面目全非。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人认出来,反到让冉秋晨觉得欣慰。 网络另一头的陈恬把自己制作好的第七个视频短片传上网络,下面有一个叫“吴老猫儿”的网友第一时间转走。 这个吴老猫儿一连@了好几个和宠物有关的账号,看起来像是亲友团,几个十几万的粉丝账号立刻就转发了,号召力算是很强了。 陈恬一边看吴老猫儿微博里可爱的猫猫狗狗,一边给他发私信。 陈皮甜甜甜:大哥,谢谢你,秋晨有你这样的粉丝真是太幸福了。 吴老猫儿立刻回复:不客气,作为朋友应该的。我替秋晨谢谢你! 朋友?难道冉秋晨还有开宠物店的朋友?陈恬对冉秋晨的隐藏属性越发好奇。 两个小时前,刚关了店回到家的老吴,把一盒包装精美的东西递到爱人面前,“老婆,看看这是什么。” 老吴爱人惊喜地张着嘴巴,“莫非……是你上次说的,费影帝……” “是,打开看看,是他托助理邮过来的。我当时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那么日理万机的一号人物,竟然还记得咱们这点小事。” 老吴爱人拆开包装,里面是《虹》的纪念版DVD,还有一张巨幅《绝境》海报,上面龙飞凤舞签着费律铭的名字。还附带了一张小卡片:谢谢你的喜欢。 当晚,老吴和爱人就一人对着一个电脑,守着一个叫“陈皮甜甜甜”的账号。只要她发出有关费律铭或者冉秋晨的视频锦集,他们就在第一时间转发并请圈内朋友一起转发。 陈恬做的这七个视频,不光分别剪辑了两人的旧作,从昔日新闻里找到不少两人热心公益的正面内容,更是在三叔陈沐坤的特准下用了《你的样子》里的一些片花。 《你的样子》是一部小制作,影片刚拍完还处于后期制作阶段,宣发之类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展开。剧组也是随了陈沐坤的性子,一直十分低调,连个微博账号都没有,所以粉丝对费律铭出演该剧男主知道的并不多。 陈恬发出这些之后,反到激起了一些影迷的兴趣,单从那个360度无死角的亲吻来说,费律铭和冉秋晨简直是cp感十足。 有一些网友甚至瞬间倒戈,放弃继续挖掘费律铭正妻身份,反而提出会不会是两人因戏生情,他们才是真爱的言论。 * 费律铭对着电脑与许哲跟进了一整天的调查,最先发虚假内容的账号是一个当日注册的本地号,地址就在老城区。 再顺着ip查到住址,对方竟是一个年近三十常年混迹娱乐圈,专靠偷拍明星私料为生的狗仔。据说去年因为与某影星当街发生争执,还曾被拘留过。 警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嫌疑人,令冉秋晨和费律铭感到欣慰。冉秋晨看到警方传来的照片后,后脊背顿时生出一层冷汗。 这个人虽然不认识,但绝对在哪儿见过。 一直乖乖待在产房里的Autumn此时探出头来,“喵呜”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责备两位主子忘了给它送月子餐。 冉秋晨“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瞬间就想起来了。 在他们去猫舍给Autumn做检查的那天,那个人穿着黑色马甲扎着一条油腻的马尾。 * 邵晓明蹲在沙发上,左边摆着两部手机,中间放着一台电脑,右边又是两个ipad,他一连申请了好几个账号,逮着哪个嘴欠的人,上去就是轮番轰炸。 袁烬峰听完酒店筹备会回到家,看到邵晓明这副模样,心疼地上去帮忙。无奈,四十不惑的袁总,一生叱诧风云,搞起网上这套却已经有点跟不上时代。 邵晓明让他帮忙骂人,袁总慢悠悠打出几个字:这位朋友,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彬彬有礼的过分。 同样一个账号,在邵晓明手里和在袁烬峰手里完美割裂出无数鸿沟。最后,堂堂袁总被邵晓明一脚踢去厨房,自己继续蹲在沙发上帮好朋友骂人。 为这么个傻基友,邵晓明也是操碎了心。 * 到了接近午夜,糟糕的一天终于要变成糟糕的另一天,冉秋晨趴在费律铭的胳膊上,鼓起勇气又掏出了手机。 虽然他知道,网上依然充斥着许多不堪入耳的话,可他还是想在玻璃渣子里找点糖吃。 每当有人说他演技好,他就会自动忽略掉其他那些不好的内容。 冉秋晨看着看着,觉得此刻的风评与早上那会儿已经完全不同。之前是骂他的人多,现在说他们好话的人多。猛看过去冉秋晨甚至有一种自己跻身一线、粉丝千万的感觉。 当他看到几个转发量超多的微博账号时,眼睛一热。凭借那些账号名,他就能猜出对方都是谁。 小明同学、陈皮甜甜甜、吴老猫儿…… 冉秋晨把陈恬做的视频锦集全都下载下来存在电脑里,他想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一定要非常高调地向他们致谢,让自己努力配得上有这样帮着自己的朋友。 第39章 嘉盛公园的“万峰酒店”开业那天,锦城的民商巨贾悉数到场。 司机老杨送费展鸿和徐菁到副楼正门口时,从倒后镜里看到了费律铭的车。 “律铭掐的时间刚刚好,先生、太太等下可以和两个儿子一起进去了。”老杨笑着说。 费展鸿侧身回了下头,笑出眼角慈祥的纹路,“好长时间没见这两个孩子了。” 徐菁眉头有些不够舒展,前几天网上的传闻她是知道的,并第一时间通知费展鸿身边的助理,让他们帮忙瞒着,免得让老爷子上火。 这事不光她知道,冉家的父母也知道。冯依琴还在电话里哭了一场,说家里又不缺钱,不知道秋晨为什么就非要在娱乐圈里混。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品性,对网上那些子虚乌有的诽谤言论痛恶至极,但也明白,只要孩子们还在这个圈子里,就总是免不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爱他就要支持他。 两个妈妈相互倾诉之后,还是决定尊重孩子们的选择,他们已是成年人,不主动向家人求助的时候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这边费展鸿和徐菁下了车,那边费律铭和冉秋晨也下了车。 冉秋晨今天穿某品牌的手工定制款衬衫,虽然已算不上是最新款,但灰蓝色的面料很称他的气质和身材。 说起这件衬衫费律铭后来坦白,是看秀的时候就觉得冉秋晨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所以才买了放在家里,想有朝一日能送给他。 没想到当时送了墨镜,本想顺手再送一件衬衫,不料冉秋晨却当场识破不是新买的,害他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相比冉秋晨,费律铭今天穿的比较正式,很有心机地打了与冉秋晨的衬衫一样颜色的领带,还用了同一色系的袖扣。 两辆车顺着环形车道驶离,费律铭和冉秋晨并肩走向两位长辈。 “最近不是在修整吗?怎么不来家里?”费展鸿笑着拍拍冉秋晨的肩膀,“是不是拍戏的地方很苦,我看秋晨的下巴都尖了。” 冉秋晨有苦难言,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他以前总觉得费律铭一副高冷禁欲样,还以为开荤后会依然保留部分的原有生活习惯。没想到那个人简直就是疯的。 自从有了第一次,他根本就不敢与费律铭对视超过三秒,否则就会免不了被抓过去一番折腾。 大概是两个高龄处男,憋的年头都有点久,加上最近确实比较有闲,不分白天黑夜想起来就开始干。 那种事真是太消耗体力,不知不觉,冉秋晨就觉得自己下巴确实有点尖了。 不过,费律铭倒是一点没变,整日精神焕发,甚至腰部的力量似乎又练就的雄壮了不少。 冉秋晨刚开始还会挣扎一下,寻求男人的尊严,想无论如何都得反攻一次。后来,随着彼此越来越深入的摸索,他竟然也食髓知味地开始悄然享受起来。 还安慰自己,什么攻不攻受不受的,什么在上在下的,什么姐姐妹妹的,唉,在真爱面前啥也不是。 “不是我们不愿意回去,”费律铭向前一步,“主要是家里又多了新成员。” “哦?”没等费展鸿开口,徐菁先好奇起来,“什么?Autumn生了?” 费律铭未结婚之前,徐菁会时不时跟保洁阿姨一起去家里喂喂猫,虽然Autumn是非常普通的一只虎斑狸花猫,性格也不怎么讨喜,但对一把少女心的徐菁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是,”提到Autumn冉秋晨眉眼弯弯,“生了六只小宝宝,三公三母都很可爱。” 徐菁惊讶地用手掌捂住了烈焰红唇,“天呐,那么多,那我能去看看吗?” 费律铭很显摆地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最近一张猫咪全家福放大了给老两口看,俨然是个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老父亲。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14 一家人正兴致勃勃聊着猫咪话题,迎面走来酒店老板袁烬峰。袁烬峰的年龄在费展鸿与费律铭面前略显尴尬。 他今年刚刚四十,比费律铭大十多岁,又比费展鸿小十多岁,他以前都是亲密地管费展鸿叫老哥的,现在得知自己夫人和费律铭是同学,再叫哥等会儿准被媳妇揍,媳妇不揍媳妇的两个同学也要揍。 于是,他只好舍弃了这份亲密,只管费展鸿叫费总,叫费律铭小费。 费律铭和冉秋晨同时看出袁烬峰这份无奈,笑着相互使了个眼色。 冉秋晨问:“小明呢?” 袁烬峰笑着扬了扬脖子,费家人一起顺着袁烬峰的目光望向远处。 只见旋转楼梯上,一个清瘦高挑的金发男青年,纤细手指扶在扶手上,正跟身边的管事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邵晓明拍了拍管事的肩膀,表示要说的已经说完,款款从楼梯上下来,看到费家人连忙过来打招呼。 冉秋晨一向觉得邵晓明比自己更适合当演员。果真,见到费律铭的父母后,邵晓明连笑都不露齿了,一副岁月静好大家闺秀的乖巧模样。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此刻会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有来头的。费展鸿和徐菁去跟老朋友们打招呼,袁烬峰也去尽地主之谊,留下三个老同学站在场地中央。 “哟……”邵晓明看到费律铭,先是翻了个白眼又撇撇嘴,“费影帝,你什么时候把我家纯情小处男骗去当媳妇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费律铭无奈地含笑看冉秋晨,“小明同学请注意用词,什么纯情小处男,你在质疑我的实力?” “哎呦,啧啧,”邵晓明连连摇头,搀住了冉秋晨的胳膊,“那你来说说看,我们晨晨好不好吃?” 冉秋晨悄悄拧了一把邵晓明的胳膊,用眼神威胁对方识趣点赶快闭嘴。 可是他越暗示邵晓明就越来劲,“怎么啊,你是这两天被你老公喂饱了,所以来我这里显摆是吗?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还在KTV里向我请教第一次该怎么做……啊哈哈哈……” 邵晓明笑得前仰后合,突然身侧有锐利目光,回头对上自家老公微微皱眉的表情,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费律铭忍笑侧目去看冉秋晨,自家媳妇也太不经说,才这么两句就已经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你们还讨论这些?”费律铭侧身往冉秋晨耳朵上凑,半是询问半是撩拨。他知道这样最能让冉秋晨腿软。 然而,站在对面的邵晓明先不干了,“你们还要不要脸,竟然在我家的酒店公然做这种不雅动作。” 费律铭当然不能小孩子气地说“这还是我家盖的楼”,他笑而不语地沉浸在只有自己和冉秋晨才能懂的甜蜜里。 那天在KTV,几杯酒下肚后,冉秋晨就和邵晓明像小时候那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倾吐对方不在的这段生活。 也是在那个时候,冉秋晨对邵晓明坦白自己已经结婚了,但他们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的婚。 事情听上去有些复杂,却在言情小说看多了的邵晓明面前一眼看出猫腻。 “你们这是先婚后爱啊,不不不,伪先婚后爱。毕竟他一直喜欢你,只有你是在婚后才喜欢上他的。” 冉秋晨还记得邵晓明那天说的这句话。也正是这句话才点醒了他。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喜欢上了费律铭。 那晚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瞒着费律铭就是他老公的事实,却不料还是在散场后让邵晓明提前知道了真相。 不过从今天两人的表现来看,根本就是冉秋晨自己多想了。 无论是费律铭、邵晓明还是他自己,都是做事坦荡的人,并且对喜欢的人、对朋友,总是有超强的耐心和包容力。 谈笑间,几个人突然觉得会场氛围有变,大家齐刷刷往门口看。 只见奢华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两位戴着耳麦的黑西装一左一右站得笔直,天华顶头的当家人邹凯之坐着轮椅,在两个儿子的陪同下一起入场。 “邹老!欢迎欢迎。”袁烬峰连忙走上前去,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给邵晓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邵晓明显然已经习惯了应付这种场面,冲冉秋晨和费律铭含笑耸了下肩,转身而去。 袁烬峰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与邹凯之交情甚笃,这次万峰集团回锦城开酒店当然不能少了邀请看自己长大的叔伯。 邹凯之年逾七十,已经很少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有些年轻人甚至不知道突然出场的这位老者是谁。 费家的事业版图虽然大过邹家很多倍,但在顾恺之的面前,费展鸿依然只能自称小辈。 于是他带着夫人和儿子儿婿,主动上前冲邹老问好。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专栏加了一个新预收,拜托收藏一下啊,鞠躬么么哒~ 《“地下情”翻车现场》 文案: 夜店小王子窦坤被老父亲丢进一个项目组,美其名曰锻炼一下。 扫遍全组,也只有总监值得“锻炼锻炼”。 他本想走个肾就溜,却莫名其妙走了心。 独身主义精致单身贵族郝总监真香了,被一个毛头小子弄得心神不宁。 一场觉后,他觉得“禁止办公室恋情”这种约定俗成的玩意儿还是不破为好。 只想偷偷来段地下情,却每天都在直播翻车。 窦坤(23岁集团太子攻)X郝玉琛(30岁总监受) …… 阅读提示:1v1、he、年下、办公室恋爱 第40章 前一段时间,邹云龙把竞标的事情搞砸了,好不容易才争取到陪父亲来这种场合的机会,不料一进门就遇到了两张让他眉心紧皱的脸。 遇到费律铭,他早有预料也有心里准备,却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上不了台面的、痴心妄想的小演员——冉秋晨! “邹师兄!”费律铭跟在费展鸿身后走进邹家父子,语气和目光都带着些挑衅。 邹云龙松开扶着邹凯之轮椅的手,往前一步,脸上的表情有点僵只能算是勉强挂着笑。 “好久不见!”邹云龙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 他身边年长一些的男子倒是看着稳重成熟很多,蹲下身帮邹凯之把搭在腿上的单子盖好,代替父亲与来人问好。 邹云龙最见不得同父异母的哥哥邹筠玉在父亲面前惺惺作态,眉心不自觉一拧,看到冉秋晨顺口就揶揄起来,“这不是小冉吗?听说去拍了陈导的新戏,怎么还有时间在这乱逛?” 冉秋晨正愁没机会和邹云龙说话,听对方主动提了自己的名字,含笑扶住了身边的徐菁,“和邹总一样跟长辈出来见见世面嘛。” 邹云龙的目光瞬间就放在了冉秋晨挽着徐菁的手上,那种亲密的举动让他心里微微生出些不详的预感。 此时,袁烬峰上前介绍,“这位是费总与徐总的儿婿,律铭的爱人冉秋晨。” 坐在轮椅里的老人微微仰头看着面前高大俊逸的青年,一家人和乐融融不无羡慕,而后又轻轻侧身剜了两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一眼。 “一表人才!好好!”邹老笑着点点头。 邹云龙整个人呆掉,一副拧巴的假笑凝固在脸上,心和脑子已经全乱了节奏。 邹家与费家搭得上边的生意不多,两家的交情也算不上好。今天费展鸿能带着一家人来邹凯之面前主动问声好,主要还是出于晚辈的礼仪。 所以,费律铭两个月前已结了婚这件事情,还是邹云龙几天前听找上门来卖照片的狗仔说的。 他本想借此机会引导舆论,既然费律铭让他在家族内外丢了人,他怎么也得玩玩这个学弟。却没想到,对方打的一手好牌,结婚对象竟然就是冉秋晨! 说到底还是冉秋晨那个贱货,攀上费律铭这么一颗大树,靠卖屁股进了费家。也怪费律铭被美色迷了双眼,竟然主动帮冉秋晨出头撇开天华。 长辈们无聊地客套着,这种场合费律铭从小就觉得厌烦,表面上和善友爱,背地里都想生吞了对方。而今天,他很有耐心地站在冉秋晨身边,还时不时勾勾手指与冉秋晨做着亲密的游戏。 万峰这种全国连锁的大型酒店开业,现场当然是少不了邀请记者、媒体的。虽然都是经济类或者旅游类节目的记者,但在名人云集的场合,耳目都格外清明。 当有人捕捉到影帝费律铭在场之后,或近或远,总有镜头对着他。又有人意外地认出他身边举止亲密的人,仿佛就是前几天娱乐八卦里很热的那个小明星,大家的神经又兴奋起来。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不断,邹云龙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调整出笑容。 他在心里长舒口气,心想,幸亏自己当初留了一手,只出了钱。没有给那个狗仔留下任何他参与制造绯闻的把柄。 “我也是前一段时间看娱乐新闻才知道律铭你结婚了,原来对象是秋晨。”大概是心虚的缘故,为了尽快摆脱自己的嫌疑,邹云龙故意提高了音量,“这么看来,天华也算是你们的媒人了吧?” 如果没有天华,没有冉秋晨受辱地去给费律铭当助理,那么故事的开头可能完全不同。从这个角度来说,天华还确实给他们两人的重逢制造了机会。 但无论是冉秋晨还是费律铭都宁可没有这个媒人。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完全让两个人相信,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时间顽皮地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有没有天华,他们最终都会是现在这个幸福的结局。 冉秋晨含笑点了下头,“邹总说是就是喽。” 邹云龙目光一沉,下唇不自觉地动了动,仿佛欲言又止。他知道冉秋晨的性格脾气,接触过几次都被这个小孩气得不行,没想到此刻,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懂给人台阶下。 费律铭笑着牵起冉秋晨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把头扭向邹云龙,“学长还在这里,着实令我意外。” 邹云龙不知道费律铭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当着一群大人物的面还是得勉强绷着笑。 费律铭和冉秋晨与长辈们告辞,年轻人是真心听不下去商场上虚假的那一套。刚好邵晓明也无聊透顶,便主动提出带他们去参观一下贵宾厅。 这边三个人坐电梯上楼,那边记者们就在朋友圈里各种八卦。其中最劲爆的一条便是有关于费律铭神秘伴侣终于水落石出的话题。 记者们也有自己的团体,虽然在场的不敢曝这种新闻到网上,但朋友圈里不乏有胆子大的,只要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一条“费律铭竟与冉秋晨是夫夫”的热搜已悄然酝酿。 当天的开业仪式非常隆重且顺利,这是袁烬峰在锦城的又一座酒店,也是他与邵晓明婚后在家乡开的第一家酒店。他们都非常重视且享受整个开业的过程。 然而,作为嘉宾之一的邹云龙却总是心神不宁,总有一股说不清的焦躁在胸口淤积,简直让他喘不上气。 终于,吉时已到,大红色的绸布从门口的巨大黑色大理石上揭开,预示锦城又一座超五星酒店开始正式营业。 在一片雷动的掌声中,远处一辆黑色款款停在酒店外不远处。车上下来几个便衣,在人群中穿行而至,时不时问问邹云龙在什么地方。 当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便衣拿着拘捕令出示在邹云龙面前时,邹云龙憋在胸口的惊慌突然找到了源头。 他就知道,之前费律铭的那句话里包含着这层意思。 这场突如其来的行动,并没有在人群中制造很大的惊慌,甚至连邹凯之、邹筠玉两父子也没有察觉到邹筠龙在不声不响中已经被人带走。 然而,站在贵宾厅落地窗前的费律铭和冉秋晨却看得清清楚楚,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那个偷拍照片并且在网上造谣的狗仔被警方控制之后一直不肯暴露背后主使。显然他和雇主的交易很狡猾,没有任何电子转账和银行交易,家里也没有大量现金。 然而当得知诽谤不但要处罚现金还要被判最高三年有期徒刑时,狗仔去年痛苦的拘留经历最终还是让他选择了将邹筠龙供出来。 邹筠龙为了不留把柄,从来都不会直接和他有现金交易。狗仔的母亲常年住养老院,邹筠龙会定期往那里打一笔钱。 狗仔与养老院的会计关系很好,他说那是接私活赚的钱,走个帐就会退出来。 并且,他与邹筠龙的合作已不是第一次了,在这个圈子里,只要是让天华不开心、让小邹总不开心,无论对方星途原本如何,他都会想方设法去蹲点拍黑料。 不巧,这一次他遇到的人是费律铭与冉秋晨。他们不但没有黑料可挖,还有一段甜蜜的故事可以讲,并且有一个24小时随时任骚扰的律师朋友许哲。 当晚的活动结束后,“万峰酒店嘉盛公园开业”沾了“费律铭竟与冉秋晨是夫夫”的光,一起上了热搜。 整个娱乐圈都在这个夜晚微微一震,那条包含两人亲密拥吻的视频,又从陈恬的微博里开始疯狂转发。 粉丝一夜之间有了一边倒的倾向。 —啊我死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们不是在演戏他们就是在热吻。 —《你的样子》什么时候上映,好期待啊。 —我就知道,故事会有如此翻转的一天。 费律铭一边看手机里实时在跟新的热搜,一边笑着圈住冉秋晨,“总觉得今天的热搜少了一条不太热闹。” 冉秋晨咬着下唇,正脸颊泛红地看自己和费律铭的吻戏,慌忙地收了手机,“什么?” 费律铭上本地公安的微博账号一搜,果真,看到一条通报。 蓝底白字写得清清楚楚。 之前网上疯传的那些关于费律铭与冉秋晨的“传闻”全都是子虚乌有的恶意诽谤。并且,经狗仔交代警方已控制主谋,一位邹姓男子,某娱乐公司的高管。 费律铭上在微博里发东西还是《绝境》刚开始路演的时候,他觉得此刻手有点痒,莫名就手下一滑把公安机关的这条通报转了过去。 第41章 费律铭本来就是热搜相关人物,这一条微博转发过去,网友们的目光齐齐落在了那个“邹姓娱乐高管”的身上。 有谙熟各大娱乐公司高层的网友截图发言,表明只有天华是姓邹的,并且能和另一位当事人冉秋晨扯上关系。 这么一来事情差不多就彻底水落石出。大概是因为冉秋晨离开,惹到了天华,所以邹家才会想出这么一个雇人诽谤的闹剧。 可是冉秋晨为什么会离开天华? 网友的力量宛如一股洪流,一波一波翻卷涌动,没几分钟就挖到了天华被人称为“吃人合同”的签约协议。 一般新人想签天华,百无一漏,全都要签下若主动离开公司需要赔付8000万甚至更高违约金的条款。 初入公司的艺人和初入社会的普通年轻人没什么区别,大多是普通工薪收入家庭里的孩子。签了这条,表面上看起来只要不主动提出离职就可以了,实际上和把自己卖给公司没什么区别。 因为,从那一刻起,小艺人们没有了选择离开的可能,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全靠公司安排。说白了,这不过是一条变相压榨新人的方式,极其不合理且毫无人性。 冉秋晨看着费律铭微博下面瞬间增多的评论,紧咬下唇,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年会上向他求救的女演员。 他不知道那位演员后来怎么样了,邹筠龙会不会又找机会欺负她,还是在这8000万的压力下她早已改变了初衷,身不由己。 还有替自己去陪酒然后小火了一把的男孩,不知道他有没有攒够8000万的赎身钱,还是已经习惯了被压榨,正补了妆赶往去酒场的路上。 这些年在天华见到的,听到的,还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历历在目。 冉秋晨还记得当初他最低谷的时候,咬牙隐下痛苦,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如果变得强大,一定会站出来发声。 他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强大,但因为有费律铭在身边,他觉得至少不再惧怕。 这是一个让网友知道真相的机会,也是一个让那些正被吃人合同折磨着的年轻人看到希望的机会。 于是,冉秋晨打开了自己的微博,背过身,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悉数讲了一遍,为了保护某些关键人物的隐私,还用字母代替了名字。 他提醒准备入行的年轻人,不要一时脑热签霸王合同,不要为了弯道超车不择手段,因为那样不但会伤害自己,还会破坏整个行业的风气,让原本应该受人尊重的职业变成别人的笑柄,让自己的付出如流水般消逝…… 等他一条长微博发出去,只觉得脖子后边热烘烘的,一转头,才发现费律铭竟然一直在看着他打字。 费律铭把冉秋晨这么多年的心酸和痛楚全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之前就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但还是很难受。 冉秋晨丢了手机往费律铭怀里钻,两人灼热的气息贴合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秋晨……”隔着一层薄薄衣料,冉秋晨感受到费律铭从胸腔发出的含混声音。 “嗯。” “我想开一个公司,”费律铭用他特有的低沉嗓音撩刮着冉秋晨的耳廓,“开一个干净的,不吃人的,能真正创造价值的文娱公司。” 冉秋晨仰起头,灯光映在他的眼眸里,宛如点点星光悉数落在费律铭的心头。 “事实上,已经在操作了。” 冉秋晨料到费律铭会做些什么,却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他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费律铭凑上前,亲吻冉秋晨的眉目和鼻梁,最后亲吻他的双唇。当发觉对方回应的非常激烈,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腔,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 他永远忘不了年少时的冉秋晨,在一个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捧着剧本在操场角落里默背台词,他想这个世界上大概还会有许多像冉秋晨那样真正热爱表演艺术的人。 他们是精神的宝库,是未来演艺界的栋梁,他们不应该被剥削,他们值得被好好对待。 费律铭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信念,才准备打造一家尊重艺术的文娱公司。 “你愿意做我的第一个签约艺人吗?”唇分,费律铭呼吸还未平稳下来,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冉秋晨的脸颊被灼热气息弄得绯红,含笑咬住下唇,“我这辈子是不是和霸王合同撇不开了?” 费律铭笑笑,“在我这里你是霸王。” “那你倒是当一次虞姬呀。”冉秋晨说着去抓挠费律铭的肋下,两人嬉笑着闹到一起。 鳌拜每晚都去院子里撒野,扑打飞蛾是它的一大爱好。 Autumn生产之后对费律铭的态度好了很多,大概是感激在它生产前费律铭把胳膊借给它啃,费律铭抓它的猫仔玩也不气恼。 六只小家伙一天一个样,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圈又一圈。吃饱了就围在Autumn和鳌拜的怀里睡觉,睡醒了就“嘤嘤嘤”地找奶吃。 此刻,费律铭和冉秋晨闹够了,两人一起蹲在猫窝旁边,像两个贪心不足的奸商对着一床金币,摸完这只摸那只。 “周末请两边父母来家里吃饭吧,婚后咱们一家人还没有好好聚过。”费律铭说。 冉秋晨笑着点头,以前他是怕费律铭出现在父母面前。费律铭越对父母恭敬亲热他心里就越慌,惧怕假结婚暴露之后难以收场。 现在却特别想带着费律铭往父母跟前凑,他就是被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爱着,特别想显摆。 大概和上学的时候得到奖状的心情一样,在外面得到意外收获,回家就想和父母分享。 还未到周末费律铭就开始挑厨师订菜谱,还要时不时地和工作室那边的同事打电话谈工作上的事。 冉秋晨干不了别的,就主动把照顾猫的工作揽到自己身上。猫仔们能自己爬出窝了,有时候看不好就会从推拉门的缝隙里钻出去,东一个西一个跑得满院子都是。 冉秋晨跟前跟后围着猫转,费律铭就在院子里的阳伞下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他笑。 挂了电话,费律铭把冉秋晨拉到身旁,“让它们去玩嘛,我有话要对你说。” 冉秋晨坐费律铭对面,双腿交叠,两只手臂惬意地搭在椅背上。 “真人秀你愿意参加吗?”费律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刚才小李打电话来说,卫视的真人秀发出邀请想让我们一起去上他们的节目。” 冉秋晨看过几期旅行类的真人秀,坦白说观感并不太好。 那种节目为了达到娱乐效果,总会加一些折腾人的要求,比如说限制经费、24小时跟拍、相互斗嘴拆台,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是什么节目?” 费律铭没有直接回答冉秋晨,而是伸长胳膊牵住了冉秋晨的手,“答应我,和我一起去吧,是情侣类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出现在镜头里,甜甜蜜蜜,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 冉秋晨大白天听费律铭这么一说,只觉得脸热,笑着偏过头去,“你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 “那好,答应了你就不能反悔啊,咱们公司现在就我们两个艺人,不能一起翻车。”费律铭笑着松开冉秋晨又给小李拨过去一个电话。 冉秋晨笑着起身,他觉得和费律铭待在一起时间久了,真觉得对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特别爱显摆还很贪玩,并且有着超强的占有欲。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费律铭给他的印象总是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那种。 小猫们玩累了,被猫妈叼着脖子拎回屋,冉秋晨跟进去看,听到手机在响。 电话是陈恬打来的,冉秋晨连忙接了。 电话接通后陈恬先笑了起来,“冉哥,你们在干什么呀?” 冉秋晨隔着玻璃窗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费律铭,笑笑,“律铭在打电话,我……也在打电话。” 陈恬又笑起来,“嘿嘿,费影帝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冉秋晨随便一回想,满脑子都是费律铭举着电话的身影,新公司正在紧张筹备中,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沟通接洽。 “是呀。”冉秋晨笑笑,问陈恬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陈恬这才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我听说费影帝要开娱乐公司,就想问问招不招我这样刚毕业的啊,工作经验嘛你们都是知道的,人品嘛你们也都了解的哈。” 冉秋晨听陈恬这么一说,笑着问,“你不是在给陈导当助理,挺好的又折腾什么。” 陈恬连连叹气,“跟着三叔哪有跟着你和费影帝好玩呀,你就帮我问问嘛,我随时都可以报道的。” 冉秋晨在剧组的时候没少受陈恬的照顾,网上那事之后也是陈恬第一时间出来帮忙,这些好他都记着,所以根本无法拒绝。 “好的,我一定帮你问问。”冉秋晨说。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看出来了吧,已经开始在收尾了,大概还有四五章就完结啦。所以,快来收藏一下下一本呀,这样我们还能愉快的继续玩耍,本菇坑品绝对保证的哈。 第42章 周末,两家父母都来了家里。费律铭请了环海路那家老餐厅的厨子上门做菜。 餐后,一家人在院子的阳伞下喝茶聊天,小猫在青草地上来回蹦跳。 冉林屹看到院子角落的紫藤该搭新架子了,主动提出过两天请家里的园丁来收拾一下。 费律铭和冉秋晨不懂打理花草,能勉强把草坪修剪整齐都算是情趣,一听有人来帮忙搭花架喜出望外。 “那太好了,”费律铭笑笑,“谢谢爸。” 冉林屹微笑着点头,“小事。” “我听小李说你们过几天又要一起外出工作?”徐菁抱起脚边一只小猫,亲昵地蹭了蹭,问。 冉秋晨回,“接了一个真人秀的节目,大概要外出十多天。” “那这些小家伙怎么办?”徐菁用大拇指轻柔地抚摸小猫咪的脑袋,眼睛里全是慈爱的柔光,“要不我带回去帮你们养几天吧?” 费展鸿早就看出是徐菁自己想玩猫咪,不留情面当场戳破,“有阿姨天天来照顾的,你就不要给自己加戏了。” 徐菁被拆穿也不恼,反而哈哈地笑着。 冯依琴从冰柜里拿出亲手做的点心当饭后甜点。鲜花饼外皮酥脆馅料香甜,一人一块赞不绝口。 “依琴这个真是太好吃了,”徐菁用小插子插了一块细细咀嚼,“我上次提的要投资你的花食项目,你就快点答应下来吧?” “……” 冉秋晨和费律铭晚饭吃的不少,可还是耐不住嘴馋,一人又吃了一小块点心。两人的藤椅靠的很近,两只垂在扶手外的胳膊相互碰触,时不时还勾勾手指。 他们听几位大人聊天,偶尔逗弄小猫,更多的是在聊天间隙里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冉秋晨觉得此刻的画面很温馨。 两家父母都是非常和善的人,虽然交际圈子各有不同,但能彼此尊重、拿对方当真正的家人让他安心。 天色渐晚,几位长辈准备回去。费律铭和冉秋晨先送走了冉林屹与冯依琴,又站在费展鸿与徐菁的车外和他们告别。 费展鸿拉下车窗给费律铭使了个眼色,费律铭便很顺从地往前一步。 冉秋晨知道他们父子有话说,就故意找了个借口去开车库的门。 他再回来,车子已经发动,费律铭和徐菁在车里冲他们挥手告别。 “爸爸说了什么?”冉秋晨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汽车尾灯问费律铭。 费律铭一手搭在冉秋晨的肩膀上,一手轻轻掰过他的脸颊。黑亮的双眸映着彼此的特写,费律铭轻轻落下一吻,笑,“爸爸说,开公司不是小事,钱不够可以找他借。” 冉秋晨笑眼弯弯,心想费律铭和自己真是好命。 一家人和乐融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以前,他总觉梦想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在外面过的再不开心也要忍耐。 其实,家人才是能量的来源,有他们的支持与鼓励,冉秋晨觉得外面的苦与难最多只不过是一场考验。 两人相拥着回家,一起把餐盘收进厨房。费律铭端盘子冉秋晨就擦桌子,费律铭洗碗冉秋晨就把他洗好的碗摆进消毒柜。 两人很少有话,却很默契,嘴角一直向上弯着。 真正的夫夫生活大抵如此,有杯盘撞击的声响、彼此熟悉的气味、热腾腾的笑和暖暖的呼吸。 晚上冉秋晨和费律铭在影音房里看电影,看的是一部欧洲老文艺片,风光秀美、男女主眉目传情不断。 不知怎么,冉秋晨就想起了两人曾经在这里看电影时的场景。 那天,他睡着了。 而那个时候,费律铭已悄悄喜欢他多时。 他不知道面对睡着的自己,费律铭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但如果换作自己,大概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甚至是屏着呼吸偷偷轻吻他的发顶。 冉秋晨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屏幕上男孩和女孩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水里含情脉脉,不出意外,几秒种后他们开始接吻。 冉秋晨喉咙一动,身侧的人也跟着稍稍挪动了一下。 “怎么了?”费律铭问,那声线低沉撩人,每一个字和字的尾音都分毫不差地敲打在他的心弦上。 冉秋晨身体微微一颤,他不明白自己看到这种镜头为何会突然反应激烈,在这之前,他还专门把经典的接吻镜头截下来,一遍遍地观摩研究过的。 “啊……”冉秋晨支吾着。 屏幕已经切换到了男孩和女孩的面部特写,被太阳晒出斑点的洁白肌肤上沾着几滴闪着亮光的海水,女孩浓密的睫毛刷过男孩高挺的鼻梁……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15 费律铭低下头,用脑袋侧面轻轻蹭了蹭冉秋晨的鬓角,还是那副好听到爆炸的声音,“别看了吧,我们上楼去。” 上楼去要做什么,冉秋晨再清楚不过,这种邀请让他瞬间浑身发热、双手不自觉攒成了拳。不知不觉间一个“嗯”已经脱口而出,他骂自己对这种事总是贪得无厌。 两人一起相拥着上楼,一节不算很长的楼梯,跌跌撞撞走了好几分钟。冉秋晨随费律铭进了他的屋子,门还没撞开,四瓣粘过鲜花点心的唇就紧紧贴在了一起。 玫瑰的香、桂花的甜全都在唇齿之间交缠流转。 天旋地转的,冉秋晨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脚下一软,重重地跌进了床里。 费律铭总是撩拨的恰到好处,又让他心里痒痒地,又让他通体舒畅。他总是不疾不徐,又在该激烈的时候汹涌澎湃。 冉秋晨总会在事后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片场拍吻戏那天,费律铭对陈沐坤提出建议,他说“暗恋一个人那么久,对方突然表白的话,应该是非常激动的,不可能只是轻轻碰一下那么简单。” 他当初不明白陈沐坤为什么会被费律铭短短几句话给说服了。现在想想,那正是费律铭的心得体验,所以足够说服于人。 他们从晨光中相拥着醒来,每每这时,冉秋晨都要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记得拉窗帘再办事。否则成了习惯去外面可怎么办。 费律铭也醒来了,转过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伸懒腰,再回望爱人,带着餍足的笑。 当演员是非常考量体力的,所以有事业心的演员大多自律性很高。不拍戏的时候尽量生活规律,早起早睡锻炼身体。 这一点,冉秋晨跟费律铭都做的很好。 他们一般都是早上六点多自然醒,然后一起淋浴洗漱,再去林间慢跑一个小时。回来之后费律铭做早点,冉秋晨照顾猫猫们吃喝。 上午费律铭总有接打不完的电话,偶尔带冉秋晨去公司,监工职场的装修进度。中午一起在外面吃饭,会会朋友或者干脆在外面兜兜风。 下午他们在城里的公寓小憩片刻,兴趣来了也许会做点计划外的事情。然后挑人少的超市全副武装采买一通,傍晚回家一起做饭吃饭。 晚上大多数时间在床上,其实无论是在影音房、书房、厨房、洗衣房还是浴室,最后的目的基本上都是为了去床上。 冉秋晨随费律铭的性子来,他安慰自己,毕竟两个人都憋的太久太久。 这么潇洒自由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去真人秀的通告正式提上日程。冉秋晨在看到合同书的那一刻冲着费律铭直翻白眼。 费律铭之前对他说的是,普通的情侣旅行节目。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是情侣一起出境不假,旅行也能沾得上边。却是两人一组的七天户外探险,其难度和强度完全可以算是《荒野求生》了。 “这……”冉秋晨觉得大概是流年不利,这一年总是被各种合约追着跑。 费律铭笑笑,“你可以的,你体质那么好。” 冉秋晨一个白眼翻过去,脸颊微红憋了会儿气又忍不住笑出声,“唉,费律铭,费影帝,我是彻底栽你手里了。” “签了吧,亲爱的。”费律铭转过身,两手轻轻晃动冉秋晨的胳膊,像只讨要玩具的小孩。 费律铭这一举动看在节目制片和总导演的眼中,一阵心悸,借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想象费律铭在冉秋晨面前还会这么撒娇卖萌。 冉秋晨拿费律铭没办法,谁让他当初确实答应过费律铭,并且看行程单和计划书,似乎还很有挑战,对男人来说是足够好玩。 冉秋晨洋洋洒洒在合同书上签了字,费律铭高兴地捧在手里把墨迹吹干。 其实,接这个活动并非费律铭一时兴起或是兴趣使然。更多的是出于公司的长远发展考虑。 他的公司刚开始成立,想要博得关注就得找渠道营销。以前他是演员不在乎这些,可现在不一样,他是老板。新的职场、新的员工、新的项目都需要资金。 而想要获得资金,提高曝光必不可少。 这档《荒野伴侣》的节目,虽然对嘉宾的身体耐力以及野外应变能力要求很高,却很有看点,以往的几期收视率遥遥甩开同类节目。 关键,这还是一档情侣节目,费影帝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和冉秋晨之前在网上被黑的很惨,虽然后来诽谤造谣者已落入法网,扳回一局,可各种谣言依然不断。 只有让观众看到他们生活中真实的一面,面对危机时刻的样子,他信才能在观众心中重新竖立起两人的形象。 第43章 正式去节目组报道的那天,小李和陈恬分别作为费律铭和冉秋晨的亲友团也一起跟了过去。 这个节目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采用了定时直播的方式,并且会轮番插播艺人亲友的场外评论来带动观众。 节目为期一周,四组情侣嘉宾被空投进原始森林的四个不同露营点,他们的目标是按照既定路线找到节目组提前放置的特殊标识,先回到大本营者为胜利。 原始森林地况复杂,除了节目前几个小时的荒野生存训练外,一对情侣配备一个急救医生、两名摄像。 当然,医生与摄像非必要情况与嘉宾是不会进行交流的,他们只是为了保证嘉宾的安全与拍摄的需要。 冉秋晨在看到教练讲解怎么样快速收纳露营帐篷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费律铭为何整天早起拖着他去林间跑步,还总是看一些荒野求生类的纪录片。 “小冉哥,能带的我们都打包了,所以行李似乎有些重。”陈恬指着汽车后备箱里的两个大包,可怜起冉秋晨和费律铭来。 冉秋晨和费律铭用眼神短暂交流了一瞬,同时做出一个决定,只拿必备的东西。可用可不用,或者使用几率很小的一律不带。 距离登机飞入原始森林还有半个小时,节目组的摄像师们已经开始跟踪拍摄。同时,网上也在同步直播着他们出发前的情况。 冉秋晨和费律铭准备用最后这点时间精简一下行李。 帐篷、睡袋、隔潮垫,原本准备了一人一份。费律铭掂了掂重量,决定两人挤一挤用一套,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整夜相拥而眠。 冉秋晨当着摄像机的镜头,本来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七天都要背着这些东西徒步,少拿一点势必要节省不少力气,便悄悄收起一份给了小李。 大号的旅行包也被打开,简易炊具和照明必不可少,两人放在一边准备等会儿重新装进去。 牛肉干、葡萄干、巧克力、压缩饼干,看着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关键时刻一定能用得到,也放一边,准备一会儿装进去。 防蚊虫、急救药包、小刀、纱布绷带也必不可少…… 冉秋晨一样样看着,好像觉得陈恬准备的这些东西原本就很精简,似乎没什么可以再往外剔除的了。 就在此刻,冉秋晨手往背包底下一探,摸到一个手掌大的白色小包。 “这是什么?”冉秋晨问陈恬,作势要拉开拉链。 陈恬眯起眼睛疑惑,这个白色的皮革小包她从未见过,并不知道怎么会在包里。 拉链才拉开一个口子,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费律铭肩膀一斜,挡住了摄像,害得摄像大哥又连忙换了个角度。 按照约定,嘉宾带什么是私事,但在公共场合打开,摄像就会默认是准许拍摄的。 费律铭紧张地把包夺过去,反而越发引起了场内场外观众的好奇。 有手快的网友立刻截了屏,在评论区问大家,这个皮包上的logo看起来好高端,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冉秋晨也很好奇,连忙扭头问费律铭。 费律铭眼眸微眯,有那么一瞬冉秋晨觉得他在害羞。他很少看到费律铭这个表情,就更加好奇。 费律铭什么也不说,连忙拉开了冲锋衣,把皮包塞进了怀里,处理地干净利落,好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 算了,冉秋晨耸耸肩,费律铭看那么多荒野生存的节目,一定有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武器。 冉秋晨不再追究,继续利用剩下的几分钟时间去精简背包。 临行前,嘉宾们与亲友团相互告别,导演宣读游戏规则之后,八位嘉宾、四组情侣,分别走向大本营停机坪上的四架小型民用直升机。 他们将飞去密林深处的四个不同露营点,然后用大约七天的时间,徒步走回大本营,还要沿途搜寻节目组提前放置的标识。 螺旋桨轰隆隆转动起来,直升机离地的那一瞬机身轻微摇晃,冉秋晨本能地去抓费律铭的手,不料却被费律铭直接揽进了怀里。 直升机的内置摄像机正对着费律铭圈紧冉秋晨的手,场外观众直呼“好甜”的同时,终于有见过世面的人破了案。 费影帝刚才塞进怀里的那个白色皮革小包,竟然是某小众成|人|用|品套装!还是很难抢的限量版! —哇哇哇,影帝带着这个要做什么,难道我们有幸看到影帝和小冉在线那个? —天,这什么神仙眷侣居然这么眷恋人间烟火。 —这个节目我追定了,姐妹们24小时乘以7,这个头我必须秃。 —楼上的姐妹淡定一些,节目是从早六点到晚十点,所以说影帝和小冉办事的时候,呜呜呜,我们根本不大可能看到呀! 当然,这些花边评论冉秋晨和费律铭是看不到的,他们相拥着欣赏窗外风景,高大乔木与低矮灌木错落有致,宛如绿色湖泊,明艳动人。 他们到达露营点的时候已近傍晚,霞光满天,倦鸟归巢。富含负氧离子的林间空气,让他们异常兴奋。 男性大多喜欢在野地里追求自由,挑战身体与精神的极限。冉秋晨和费律铭也是一样。 露营点是一片空地,有净化水的设备和节目组准备的当日食材。 初到野外,冉秋晨和费律铭还有些不大适应,放了背包悠闲的在附近晃悠。 场外的观众都为他们的漫不经心捏把汗,眼看着其他几组嘉宾煞有介事地或拿出地图研究路线,或点起篝火准备晚餐,或通力合作支起帐篷,就为他们着急。 冉秋晨和费律铭绕着露营地走了小半圈,发现前游客留下的土灶很好奇,一研究就是半个小时。 —怎么感觉是两地主家傻儿子被丢弃荒野了? —影帝你快给媳妇烧水做饭啊。 —小冉,我求求你不要再讨论那个土灶的用法了,小心一会儿背包被熊叼走。 —啊,这里还会有熊吗?有点恐怖的亚子。 冉秋晨直起蹲麻的腿,在费律铭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把咱们的锅拿过来验证一下。” 他们两经过刚才一番讨论,已经琢磨出这个一连开了三个洞的土灶是做什么用的了。 费律铭去取锅,冉秋晨去打水。 场外观众看他们终于动起来,欣慰地叹了口气。 另外三组嘉宾也都是演艺界人士,一对男男情侣,两对男女情侣。他们的进度总是比冉秋晨、费律铭快一些。 一号那边香喷喷的咖喱鸡米饭已经出锅,冉秋晨和费律铭这边才开始烧水。 二号那边已支好帐篷计划好第二天行程,费律铭才叫冉秋晨帮把手把帐篷取出来。 三号那边已经在节省体力安静地蜷进睡袋,冉秋晨和费律铭才准备吃晚饭。 他们的晚饭是用那个土灶做的。这个土灶很特别,修在一块呈梯形的台阶上,下面一个洞明显是烧火用的,上面同时还开了三个灶眼。 经过费律铭和冉秋晨的一番研究,这种灶是为了节省柴火,中间的火比较大所以适合熬煮,两边的热度较低,可以焖。 他们打开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食材,只有土豆、玉米和红薯,还有一小袋大米。 于是费律铭和冉秋晨决定用中间的灶熬粥,白米加自带葡萄干,行程第一天两人并不想浪费太多食物。 然后在旁边的小灶里包着锡纸丢进去了几个土豆、红薯和玉米,为第二天的早餐做准备。 两人喝了粥,坐在支好的帐篷前聊天,一点篝火和漫野星光把整个画面烘托得非常温馨。 林间的夜晚温度骤降,费律铭和冉秋晨相互拥抱烤着火聊天。他们说小时候难忘的糗事,也说最近的烦恼。 摄像机远远拍着他们,把他们拍进夜晚的风景里。 陈恬精准捕捉到费影帝提到公司的事情,连忙和场外其他几对亲友在线互联。 “哦,对喽,忘了告诉大家,我们家影帝要开公司啦,‘秋铭娱乐’,欢迎了解一下。” “哇哦,影帝要转幕后了吗?”其他嘉宾的亲友问。 陈恬用吐槽的口吻热情回应,“表演是影帝的兴趣所在啦,开公司才是他的专业,哈哈。不过我估计,他开公司还是为了小冉,毕竟他是一个柠檬精嘛。” “柠檬精?” “哈哈,你们不知道吧,影帝超爱吃醋的,别看他表面云淡风轻很放得开,实际上特别喜欢粘着小冉,我们在公司都习惯看他树袋熊一样圈在小冉身上。” 正在看直播的网友被猛然酸到,一排排明黄色的柠檬眨着眼睛从直播平台上滚过。 被某人说成是树袋熊的费律铭,毫不知情地习惯性圈住冉秋晨的脖子,完全忘记了有摄像机的存在,说到高兴处,“吧唧”就往冉秋晨脸上亲了一口。 第44章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亮前气温最低的时候,冉秋晨裹着睡袋往费律铭怀里钻。 费律铭习惯性地亲吻冉秋晨耳廓,两人跟个粽子似地借着微弱晨光笑看彼此。 他们才不会当着摄像的面讨论行程呢,毕竟这个活动采用了现场直播的方式,说出去会将网友心目中的期待值大打折扣。 距离开播还有一个小时,费律铭和冉秋晨又在睡袋里腻歪了一会儿,才听着林间虫鸣鸟叫准备起床。 远处的摄像已经在收拾帐篷吃压缩饼干。费律铭笑着对他们打个招呼径直走向了前一天闷着的灶台。 他用随身携带的军刀把土灶划开,一股热气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土豆、红薯和玉米的香气。 摄像大哥凑过来看,闻着香味再看手里的压缩饼干,怎么都觉得难以下咽。 费律铭笑笑,丢了几块温热的锡纸包给摄像大哥,“老哥辛苦啦,这几天路上多多照顾。” 摄像竖起一个大拇指,怀里抱着喷香的食物去找同伴。 费律铭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简易帆布包,把前一晚丢进去的东西全部捡出来。 他这边刚整理好,那边冉秋晨已经把防潮垫和睡袋折了起来,只留一个帐篷等下两人一起收。 “好香。”冉秋晨伸手问费律铭要了一块。 费律铭又从背包里摸索一阵,拿出一小包提前准备好的调料,“稍等,我再加工一下。” 两人蹲在一起吃着清香温热的嫩黄色闷土豆,相视一笑。 时间恰好到了一天开播的时候,清晨六点,城市里第一波上班族已经在通勤的路上。 费律铭和冉秋晨却因为没有通讯设备而无法与外界交流。 当网友们看到四组选手,只有冉秋晨和费律铭这一组已经收拾妥当开始走在路上,而其他几组都还在慌慌张张准备食物的时候,颇为惊讶。 —影帝和小冉这一组是不是作弊了,他们的进度怎么会这么快? —小冉手里拿的那是什么?烤红薯吗,好想吃。 而对于冉秋晨和费律铭来说,七天的林间徒步旅行已正式拉开帷幕。 他们习惯了晨起后慢跑,所以早起不难,高强度地一连跋涉几个小时也不难。为了在天黑之前达到下一个露营点,费律铭和冉秋晨很有节奏的每走四十分钟就休息二十分钟。 中午最闷热的时候,还在途径的大树上绑着吊床午休了近一个小时。 那些土豆、红薯和玉米就是他们白天的干粮,免得他们在荒野搭灶煮饭,节省了不少时间。 正午直播间的流量达到一个小高峰,陈恬和小李一起上线和其他亲友作为场外嘉宾和网友们一起观看直播。 当他们意外发现费律铭和冉秋晨遥遥领先时,陈恬欣喜若狂。 第一组的两位嘉宾刚出发就出现了状况,他们已经走出三四公里,却想起来把睡垫落在了露营点,于是只好返回去取。 第二组的两位嘉宾一路说说笑笑,路过一条小溪还讨论要不要抓些鱼来烤着吃。 第三组的两位男士落在最后,原因是前一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其中一位迟迟未能起床。 费律铭握着导航仪,看到距离下一个露营点只有三公里时,放慢了脚步。 这是竞赛也是旅行,欣赏沿途风光也算是一种享受。 “秋晨,晚上想吃什么?”费律铭站在溪流中的大石头上,伸手去牵冉秋晨。 才出来短短一天,冉秋晨好似已经习惯了依靠费律铭,笑着舔舔唇角,“吃你吧。” 只怪山间景色太美,摄像他们又很有技巧地远远跟着,冉秋晨一时都忘了是在参与节目,竟一不留神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场外的网友们简直无法淡定,“啊啊啊我要齁死了”的弹幕疯狂刷过屏幕。 第一天的行程,其他几组状况不断,只有他们一组还在时不时撒糖,可以说是最不辜负“情侣节目”的设定了。 没有了赶路的压力,冉秋晨开始端起相机拍照片。他给费律铭拍也给林间的花花草草拍。 两人顺着小溪一路往前,这一天几乎没碰到什么状况,赶在傍晚到达了下一个露营点。 因为他们是第一组到的嘉宾,节目组为了奖励他们,还准备了新鲜的鸡和鱼作为奖赏。 当冉秋晨看到一片洼地草甸中间的石堆上放着一个便携式冰箱,激动的扑了过去。 节目组很贴心,除了食物之外还准备了一瓶香槟。 冉秋晨和费律铭放下背包,拿着东西就去小溪边清洗,顺便接了些水回来。 简易的烤架支起来,柴火在下面微微烧着,上面架着整鸡和鲳鱼。 回望摄像那边,节目组对他们显然更为优待,留给他们的小冰箱里竟然还有啤酒和已经做好的炸鸡。 摄像坏笑着冲烟熏火燎中的冉秋晨、费律铭挥挥炸鸡。费律铭连忙把冉秋晨的脑袋掰过来,笑,“我做的比他们的好吃,你信不信?” 冉秋晨鼻子轻轻侧了侧,细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炸鸡香味,抿着嘴不大相信地点了点头。毕竟,这里荒郊野地,能烤熟食物就很不错,不太敢奢望口味。 费律铭笑,挥挥手,让冉秋晨去拍照片,他自己则蹲在烤架旁边开始调制秘料。 冉秋晨端着相机一个人往密林深处走去,落日余晖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枝缝隙,宛如一道道光柱射入丛林。墨绿色与金色交相呼应,又漂亮又舒服。 快门不断地闪动,他一路往前,因为带着导航仪所以并不担心迷路。 走着走着,他觉得脚下湿滑,一低头有一丛细小的水流从石头缝隙中缓缓流出。竟然是眼泉。 冉秋晨对着泉眼拍了几张照片,想要再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泉眼。循着水声,他绕过几颗高大乔木,眼前一亮顿时像是踏入了仙境一般。 细碎的金色阳光照在一片碧绿的湖泊上,波光粼粼,一群他从未见过的鸟儿或立或浮在浅水处。冉秋晨脑海中类似的场景只出现在BBC的记录片里。 这也太震撼了,静谧的深林此刻只属于他一个人!当然十米开外的摄像大哥看到此番场景也是被美得一个哆嗦。 “哥,快拍,把那些鸟儿都拍下来。”冉秋晨回头冲身后的摄像说。 那些湖泊上的小精灵大概很少近距离见到人类,听到异响一起扑打翅膀掠过湖面。翅膀张开的时候冉秋晨才看清它们的翅膀根部是漂亮的粉红色,喙是灰黑色的,根部有红色的斑。 太漂亮了! 冉秋晨举起相机,调整焦距,镜头跟着飞鸟又是一通狂拍。 另一边的费律铭调好酱汁,细细地用小刷子往剖开的鸡肚子里刷。不一会儿他手下的烧烤香味就赛过了不远处的炸鸡味。 他正得意地给鱼翻了个个,准备也刷点调料,就听一声惊叫从冉秋晨走开的方向传来。 费律铭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拔腿就往密林里跑。 在线观看直播的网友比费律铭先一步知道冉秋晨掉进了湖泊,全都紧张地在线刷起了弹幕。 —摄影大哥,你快别拍了,下去救人啊。 —完蛋,小冉该不会是不会游泳吧。 —啊啊啊,我已经在脑补等一下影帝给小冉人工呼吸时的场景了。 —小冉快站起来,目测水深不及你的膝盖啊,要大长腿有何用? —话说为什么长得漂亮的人,在水里栽一跟头也这么好看! 费律铭跑到湖泊旁边的时候,也是先被眼前景色美得一惊,然后才看到湿漉漉的冉秋晨瘫在一片草石上面。 “你……受伤没有?”费律铭心疼地扑过去看。 冉秋晨一个冷颤接一个冷颤,脸上的表情到是轻松,“唉,为了拍鸟,掉进湖里去了。” 他笑自己傻,这湖泊面积顶多就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终年被周围的高大树木遮挡,看着波光金亮,水温却不高,掉下去的那一刻简直跟掉进了冰窟差不多。 他心里一慌就忘了赶快站起来,反而笨拙地在湖里扑打。这么一来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摄像大哥为了拉冉秋晨上来,小腿以下也全都湿透,看到费律铭来,无奈地摊手一笑。 “快把湿衣服脱下来。”费律铭说着就去帮冉秋晨拉拉链。 冉秋晨羞涩地朝镜头望去。 摄像大哥下水前把机器放在草甸上,此刻正对着他。 “大哥,把机器拿开下啊,我家秋晨要脱衣服。”费律铭笑着对躲在镜头后面倒鞋子里的水的大哥说。 大哥比了个Ok的手势,连忙单腿跳过来,把镜头换了方向。画面变成一汪漂亮的湖水,却依然能听到费律铭和冉秋晨小声说话的声音。 “把里面的衣服也脱下来。” “冷啊。” 拉链声之后,费律铭的声音,“全脱下来,穿我的。” “裤子怎么办?” 费律铭坏笑一声,再往后就听不清了。 网友们全都凝眉注意着耳机里的细微动静,弹幕像是被封印了一般瞬间沉寂。 第45章 等画面恢复正常,冉秋晨已经穿着费律铭的冲锋衣,手里拿着自己换下来的湿衣服走在丛林中。 网友们大失所望,换衣服那么劲爆的场面显然已经错过了。 凝固的弹幕再次疯狂起来,纷纷讨论冉秋晨与费律铭压低声音说的那几句是什么。 有耳朵好使的网友分析:一定是害什么羞,我又不是没见过! 冉秋晨拖着湿淋淋的裤子回到露营点,钻进搭好的帐篷,从背包里翻找备用的长裤。 他脱下费律铭的外衣往旁边一甩,那个白色的皮革小包掉了出来。摄像和费律铭都知道他在换衣服,肯定是不会过来的,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终于打开了那个包。 精致的拉链环从左拉到右,当看清里面整齐码放的常用物品时,冉秋晨脸颊一热连忙又拉好拉链塞回了费律铭的口袋。 妈耶,冉秋晨心想,这次出来丢人丢大发了,大概全国的网友都知道他们家影帝是个在那方面需求很强烈的人,否则怎么连出来做节目都要带上套装。 再联想到出发的时候,他自己还非要追问费律铭那是什么东西,还是当着摄像机的面,就尴尬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冉秋晨换好衣服,把两只胳膊上的汗毛抚平,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把湿衣裤拿出去晾。 费律铭看到冉秋晨满脸通红,笑着问,“怎么了?” 冉秋晨扫了眼摄像,生硬地转移话题,“好了吗,我饿了。” 不用提醒,网友们已经迅速地从两人之前的对话里提取了重点,一波又一波不停地刷:费影帝,小冉饿了,他要吃你呀! 当然,冉秋晨和费律铭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站在越来越沉的暮色中,透过火光凝望彼此,眼眸里全是浓浓蜜意。 烤鸡和烤鱼同时从烤架上取了下来,色泽和味道鲜美至极。费律铭扯下一个鸡腿给了冉秋晨,笑着举起香槟冲摄影大哥喊,“Cheers!” 看到大哥羡慕的眼神,他才满意地把目光落回到冉秋晨的身上。 七天行程,默契好像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是四组嘉宾中,唯一没有彼此埋怨、争吵、冷战的嘉宾。 大概是因为在正式确认关系前他们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无法浪费在不美好的事情上。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行程毫无波澜。实际上,他们在徒步的过程中,每天都能遇到点小麻烦。 然而也正是有了这些小麻烦,让这次的节目更有看点与意义。 首先冉秋晨因为落水着凉,第二天发了烧。所以行程自然落后了不少。也正是因为没有及时到达露营点,所以在夜晚的丛林遇到了难得一见的野生金丝猴。 还搭救了一只被塑料环箍住翅膀的猫头鹰。 冉秋晨用从冉林屹那里学来的植物学知识,给饱受蚊虫叮咬的费律铭解痒。费律铭不信随行医生也不信防蚊虫的药,对冉秋晨用草药编的荷包深信不疑。 当他们收集到所有标识第一个返回大本营的时候,网友们丝毫不感到意外。 对于其他几组嘉宾来说,这次节目无异于一场艰难的修行,而在费律铭和冉秋晨的带领下,网友们获得了欢乐和爱的温暖。 冉秋晨和费律铭用一场旅行,七天与爱人形影不离的相处,真切的打破了之前那些恶毒的余言。 恶意的诋毁和揣测,再也无法伤害到他们以及喜欢他们的人。 当他们带着疲惫又充实的笑容回到大本营时,预示着两人单方面与世隔绝的行程要结束了。 无论节目效果有没有达到功利的目的,被大自然洗礼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更加强大、无畏艰险。 很多以前在乎的东西,突然就变得不在乎了,因为没有什么是与爱人一起享受生命与大自然更美好的事情。 节目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陈恬和小李一唱一和趁机帮两位老板宣传新戏。 “很可惜,费哥和冉哥的甜蜜日常你们是看不到了,不过可以等《你的样子》上映后再爽一把。” 网友们“嘤嘤嘤”表达留恋与期待,纷纷询问《你的样子》何时正式上映。 …… 费律铭和冉秋晨再回到阔别几日的家,阳光把庭院照得火热。六只小猫明显又长大了不少,跟着Autumn眨巴着大眼睛在门廊上等。 “老公,”冉秋晨抬手搭上费律铭的肩,感受着爱人颈肩温热的气息,“我想要……” 费律铭丢开行李,转头吻上冉秋晨的双唇。 这次出去原本计划要浪漫一下的,幕天席地在野外玩一场一定会很难忘,可是……并没有机会得逞。 费影帝也是憋的久了,回到熟悉的环境,疲惫一扫而光,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那个。 “我也想要……” 费律铭松开冉秋晨,来不及抚摸寻求关爱的猫咪家族,一手撑着冉秋晨的后脑,一手就去拉对方的上衣拉链。 冉秋晨却笑着闪开一些,拍拍费律铭热得发烫的脸颊,“宝贝,我说我突然想要吃你做的小黄鱼了。” 费律铭抿唇尴尬地笑,舌尖抵在腮上半眯着眼睛看冉秋晨,半晌喉咙动了动,笑,“行吧,我去做,好好休息多吃一点,晚上好办事。” 《情敌成影帝后竟逼我结婚》TXT全集下载_16 冉秋晨装听不懂,抱起脚边的猫就往脸上蹭。 好巧不巧,兜里的电话响了。冉秋晨取出来看,原来是老妈打来的。 这几天,费律铭和冉秋晨在外面做节目,双方的父母也在抽空看直播。看到两个孩子相互关照、彼此宠爱,他们甚是欣慰。冯依琴知道他们今天回家,便掐着时间打来电话。 “累坏了吧?”冯依琴问。 冉秋晨笑笑,“还好,有律铭在,我没操什么心。” “我看也是,大包律铭背,饭也是他做,你就负责美美的拍几张照片,看得我都心疼律铭。” “妈,”冉秋晨不好意思地遮住了嘴巴,“哪有,我不是病了几天嘛,他照顾照顾我应该的,我还给他编荷包呢。” “和你爸爸一样,用几根草编东西骗人。”冯依琴嘴上这么说,声音却透着喜悦,“你们看到了吗,你爸爸已经帮你们把花架重新搭好了,还在后院重了好多……” 冉秋晨一边接打电话一边往后院走去,果真,紫藤花架焕然一新,虽然已经过了花季,却已足够让人脑补出来年四五月繁华盛开时的样子。 “你爸爸说,你们结婚太突然,也没送什么像样的礼物,所以在后院用各种玫瑰种了一座彩虹桥,希望你们喜欢。” 听着话机里冯依琴的声音,冉秋晨把目光投向庭院另一侧,在遮阳布的下面,原本荒废的小花园重新插满了花苗。 土地是湿润的,看样子被照顾的很用心。细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彩虹一样的弧形。 “现在看不出什么的,等以后,每到花季就会开出七彩的花来。”冯依琴越说越兴奋。 冉秋晨却看着面前的一切眼睛有些微微发湿。长大以后,他习惯什么事都自己苦撑,很少想着去父母面前撒撒娇讨点关爱。其实,被父母关爱惦记着的感觉才是幸福的来源。 “这是爸爸送给我们的礼物。”挂了电话,冉秋晨抹掉眼角的温热,回头对跟过来的费律铭说。 费律铭笑着把冉秋晨圈进怀里,温柔地在他发稍落下一个亲吻,“太好了,谢谢!” 晚上,两人八猫在天台吃饭。感受着一点点冷下来的气温,再看山下万家灯火,两人被越来越浓的幸福气息包裹,温柔对望间,仿佛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想成为的自己。 这种感觉给彼此力量,让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在未来的日子里走得很好。 餐后,费律铭搬了张椅子坐去冉秋晨身边,牵住了爱人的手轻轻放在唇下亲吻。 “这是那时候我最想做的事。” 费律铭说着话,温热的气息让冉秋晨指间一缩。 “你那时候脑袋里就全都是带颜色的事情,哦?”冉秋晨反手托着费律铭的下巴,和他亲昵地贴了贴脸颊。 “不是,”费律铭几分害羞地低下头,“那时候不知道还能和你玩出这么多花样。” 冉秋晨笑着拍了费律铭一巴掌。 “那时,我只想牵着你的手不放开,不知道要做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想,反正就是想和你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冉秋晨一时跌入记忆的漩涡,回想起周末坐校车的那些片段,零零星星的碎屑逐渐拼凑起来,拼成一张俊逸的少年面孔。 虽然很可惜,没有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费律铭,但他依然感恩命运安排,让他们多年后重聚。 “会的,”冉秋晨侧过脸,在费律铭唇角印上一吻,“我们会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满天繁星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几团温热的绒球在腿边玩耍,小院的花园里来年会开出彩虹一样的玫瑰。他们都认定,牵着彼此的手一直一直一直往下走,是世间最值得最幸福的事。 ……正文完…… 巧克力香菇 2020-06 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拉,正文完! 谢谢姐们们捧场,追文评论的小宝贝我都记着你们呀!谢谢你们给予我这一个半月讲故事的欢乐时光。 下一本在作者专栏里面,《一不小心养了个鬼…王?》、《“地下情”翻车现场》、《O之蔑视不能忍》,姐们们有顺眼的就收藏一下哈,算是对我的小小鼓励了哈,先鞠躬谢谢! 我们下一本见吧!么么哒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